《我们的少年时代之清晨的阳光》鸥玺儿

44、雨，是透明的（一）

　　雨又下了，它落在积水较多的地方，溅起层层涟漪，天空与植物在水中的影子，也被拨散开来，雨声变成了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身临水中仙境。
　　倾城在美国学了三年的跆拳道，不过这都是私下瞒着父亲学的。她的跆拳道打得非常好，只差最后一次考试她就可以拿到黑带，她喜欢在赛场拼搏的感觉。
　　曾经，她有无数次参加比赛甚至世青赛（世界青少年跆拳道比赛）的机会，可是因为她父亲的原因，她全部放弃了。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父亲看见自己比赛的视频，从而阻止她继续练习跆拳道。
　　上一次去美国打了一次比赛后，已经很久没有碰跆拳道了，以前每天放学时她都会先去美术社完成社团活动，再来到棒球场一起训练棒球队员。现在每天放学时，她抛开了所有事情，一心练习跆拳道。
　　那是因为，倾城的师父很器重倾城，即使现在倾城回国了，师父也会帮她联系比较出众的跆拳道比赛。
　　近日，双清市有一场大型的道馆挑战赛，倾城虽然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道馆，但是她在美国的那个道馆是这里一家道馆的总道馆，这家道馆是美国那家道馆的分道馆。师父帮她联系了馆长，让她以云端道馆的名义参加比赛。

　　某天下午，棒球队队友在训练，倾城换上运动服在一旁训练跆拳道。班小松盯了倾城很多天，忍不住好奇的他放下训练跑向倾城。
　　倾城做起动作，360度后旋踢。腿踢出去的一瞬间，倾城看见了跑过来的班小松，只差那么一点点班小松的脸就会被踢到，倾城迅速收回脚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而班小松，被刚刚那一瞬间给吓到还没回过神了。
　　倾城害怕自己刚刚踢到了班小松，走上前去，担心地问：“小松，你没事吧？”
　　听到倾城的声音，班小松立马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没事。”
　　听到这里，倾城担心的表情也放了下来，露出笑容。班小松也满面笑容，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倾城，你最近都没来棒球队训练了，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练习跆拳道。”
　　“跆拳道？”
　　“嗯，下周有个比赛，现在多练习一下。”
　　“倾城，你真是太厉害了，”说着班小松做出了一个棒的手势，“上次你在美国的比赛我们都看了，想不到你长着一张文质彬彬的脸，既然打架这么厉害。”
　　打架？好吧，对于班小松这种眼里只有棒球的人来说，还是不要普及太多其他东西给他好了。
　　倾城微微一笑：“谢谢。”
　　“倾城，等你下周比赛之后也教教我跆拳道吧，好让我防身。”说着班小松做起了一个准备打架的手势。
　　因为聊到了跆拳道，倾城很开心，借机调侃了一下班小松，笑道：“你还用得着学跆拳道吗？你只要整天把棒球棒放在肩上，别人要来打你，你举起球棒挥过去，吓死他们。”
　　“……”

　　这周末是最后一个去道馆练习的日子，周五一放学倾城便独自先行离开，平时不管再忙她都会给班小松他们打声招呼的。不过今天嘛，跆拳道对于倾城来说就像棒球对于班小松来说一样很重要。
　　周五晚上，倾城练得很晚，道馆里除了在这住宿的人其他所有人全部已经离开了。到了23点时，倾城才回去。
　　她回到家时才发现手机上有30多个未接电话，来电人有邬童、尹柯、班小松、栗梓、安谧，倾城被微微吓到了，他们这是以为自己出事了吗？
　　难道不是吗？一放学就不见了踪影，一开始打电话又都没人接，大家不着急才怪，尤其是安谧。都这个点了，安谧又打来了电话，倾城刚一接电话就听见对方厉声的声音。
　　“夏倾城，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没看到未接来电吗？不知道回电一下吗？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你要是在不接我就要去报警了……”接着这架机关枪毫不犹豫地向倾城轰炸，倾城完全没有回口的机会。
　　等到安谧说完，倾城才轻声开口：“对不起啊表姐，我真的给忘了，而且我是刚才才看到的未接，正想回，您就来电了。”
　　安谧放下严厉的语气，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班小松他们说你一放学就走了，都没给他们打声招呼。”
　　沉静下来的倾城才想起这件事，带有一丝抱歉的语言回答道：“我下周有个比赛，今天去训练了，走得太慌忙，忘记了，抱歉。”
　　“好了，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以后去哪先给我说声，打电话一定要接。邬童他们也担心你很久了，你明天给他们解释下吧。”
　　“好，谢谢表姐。”
　　“早点睡吧，拜拜。”
　　“拜。”
　　结束了和安谧的电话之后，倾城本想打电话给大家解释一下，可想到都这个点了，打电话肯定会吵到大家。
　　她打开微信挨个给大家发了【因为下周有比赛，今天放学后去训练了，没给大家说，也没接大家电话，让各位担心了，抱歉。】
　　倾城本以为这个点了大家都睡了，不会有人回复，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是邬童。
　　“邬童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倾城明知道邬童肯定是因为训练的事情打来的电话，可为了避免尴尬明知故问。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之前打了这么多电话给你，都不接，老实说，今天去哪了？”邬童的语气里带有一丝生气的感觉。
　　“我不是已经发微信说了吗，今天去训练了，忘记给你们说了。”
　　邬童被倾城这句话说得噎了一下，他自己压根就没看微信内容，只是刚一看到倾城发来消息，便拨打了电话。
　　“好了，知道了，以后请你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先给我说。”
　　此刻的倾城觉得，邬童就像安谧一样，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邬童是关心自己，“好的，知道了，谢谢关心。”
　　“你回家了吗？”
　　“嗯。”
　　“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倾城本以为这就完了，可是，刚一挂电话，微信便响了。
　　尹柯家里管得很严，作息时间全部规划得很精确的尹柯，这个时候既然没睡？
　　【倾城，你今天去训练，可怎么没接大家电话。】
　　果然是尹柯，不像之前两个人一上来就愁倾城。
　　【抱歉，训练太投入了，没有注意。】
　　倾城忽然间想起来，好学生尹柯既然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
　　【对了，都这么晚了，你既然还没睡觉。】
　　尹柯当然不会讲实话，回复到
　　【被你的微信给吵醒的。】
　　看到这条消息，倾城有那么一丝丝的自责。
　　【不好意思( . )】
　　尹柯看见倾城后面发的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考虑到自己明天还要早起。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告别了尹柯，倾城生怕还会有人打来电话或发消息，她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后，确认没人再打来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倾城5点半就起了床，收拾完东西后，立马奔向道馆，开始了她一整天的魔鬼训练。
　　7点时，邬童就来到倾城家门口敲门，敲了好几下里面无人回应，肯定又是去打跆拳道去了。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又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于是，关上了手机，不再过问。
　　练习了一天了，除了中午和馆长一起吃饭时，倾城都一直在练习。她穿着跆拳道服，认真地练着，汗水在她的脸上肆意的流淌，完全浸透了她的道服，要知道跆拳道道服也不是薄的，可是她的动作仍是那么到位，一点儿也不懈怠。
　　在练习时，倾城明显听到其他人在议论她。
　　“不就是个挑战赛而已吗，用得着这么拼吗？”
　　“是啊，而且今天中午她还和馆长一起吃饭。”
　　“真的啊？果然是靠后门走进来的，后台真够硬的。”
　　………………
　　“别人都在训练，你们都在干嘛？是嫌任务不够多吗？”就在大家讨论时，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出——是道馆的大师兄。
　　所有人被吓得立刻禁声，又开始了训练。
　　正在训练的倾城也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大师兄走到倾城旁边，轻声说：“你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吧？”
　　出于尊重，倾城停下训练，说道：“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毕竟，我的心思我的想法，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说完，倾城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训练。
　　平时冰山脸的大师兄既然笑了，很明显她被倾城的这句话给说动了。
　　“我配你练吧！”
　　此话一出，道馆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训练，包括倾城。所有人都异样的看着大师兄，冰山脸加冰山心的大师兄既然主动提出来和别人一起训练。
　　而倾城停下来的原因是，她心里有了另一个想法。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不如我们两个来一场吧。”
　　“却之不恭。”
　　倾城虽然在美国时不参加比赛，但是在馆内的切磋赛她可是参加了无数次。倾城和大师兄实力不相上下，十几分钟过去了，两人几乎都没有从对方那拿到一分。旁边的人看得都有点开始打瞌睡了。
　　这时，大师兄抓住了倾城踢出来的右脚。倾城一个坏笑，她借住腰的力量，把重心放在左脚上，一个翻身，她的身体在空中720度旋转，然后背对着大师兄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一旁打瞌睡的人不困了，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倾城带有一丝自豪感转过身来，微笑道：“承让。”
　　大师兄觉得，他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很有天赋的跆拳道选手。
　　“敢问你年龄多大？”
　　“十五。”倾城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对于别人对她个人隐私的过问她都不会回答。不过刚才和大师兄比了一番后，她很尊重他，对方和自己的爱好一样。他们对跆拳道是热爱，而不是别人单纯地把它当成了兴趣。
　　所有人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就连大师兄也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身高估计170，打跆拳道这么有力的女生既然只是个15岁的高中生。
　　此时此刻，所有人对倾城都是打心底里佩服。

　　周一又开始了，即使忙着准备比赛，倾城对于学习也没有一点松懈。
　　班小松、尹柯和邬童，三人觉得这几天倾城亢奋力有点强啊。连倾城自己也这样认为，她感觉自己最近的体力用都用不完。
　　比如说，在某节体育课，陶西不知怎么的又和长跑杠上了，让全班开始长跑。最令人吃惊的是，倾城才用了短短两分钟就跑完了1000米。跑完后，连倾城自己都觉得惊讶。
　　班小松忍不住问尹柯：“倾城是不是这段时间读书读傻了，还有，练她那个跆拳道练傻了，亢奋成这样。”
　　尹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周五下午，邬童训练完后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邢珊珊。
　　“喂，邬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吧。”
　　“我刚训练完，有点累，抱歉，挂了。”
　　“唉，等一下……那要不我们就出来见一面，我有话要给你说。”
　　“我真的没有时间。”
　　“那行，我就在电话里说……”邢珊珊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邬童，这个周日我们道馆有一场和别的道馆的友谊赛，这是我第一次打比赛，想邀请你来看。”
　　跆拳道比赛？这个周日？倾城这一周也有一个跆拳道比赛，不会和邢珊珊的是同一个吧。
　　“好。”
　　邢珊珊很惊喜：“那，周日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邬童立马否决：“不用了，到时候你发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邢珊珊有些失落：“那好吧。”
　　晚上，邬童来到倾城家，问道：“倾城你这周是不是有个跆拳道比赛？”
　　“是啊。”
　　“是不是在周日？”
　　“嗯，有事吗？”
　　“没事，只是随便问一下。”
　　“哦～”倾城半信半疑。
　　“那我先走了。”邬童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被倾城叫住了。
　　“等一下。”倾城转身跑向屋里，邬童一脸疑惑。
　　“给。”倾城递了一张门票给邬童，上面写着“双清市道馆挑战赛”以及比赛地点。
　　“这是门票，我们道馆给我的一张，你拿去吧。”
　　邬童接过门票，“你唯一的一张门票就给我了？”
　　“嗯，我是参赛人员，不需要门票。反正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件事，你既然感兴趣那我就给你呗。”
　　“哦。”邬童有些失落，原来这张门票，不是特意给自己留的。
　　“道馆挑战赛？”邬童看着门票，怎么是道馆挑战赛，和邢珊珊说的不一样啊，“不是什么友谊赛吗？”
　　“友谊赛？”倾城一脸疑惑，在她们内行来看友谊赛和挑战赛那可是天壤之别，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但又转念一想，在外行看来，跆拳道的挑战赛不就和友谊赛差不多吗？“嗯…也可以这么说。”
　　“好，那我先走了。”
　　“拜拜。”
　　邢珊珊也是学了快一年的跆拳道，难道还分不清挑战赛和友谊赛吗？把挑战赛说成友谊赛，是还没弄清楚，还是故意的？

　　很快来到了周日，挑战赛也即将来临。
　　下午两点，云端道馆和寄雨道馆的人来到了比赛现场。
　　邬童也如约而至。
　　邢珊珊看着现场的状况，有很多观众，人声鼎沸。以及有众多媒体的到来，她有些担心邬童会不会察觉什么。但谎已经撒了，怎样也要把戏演完。
　　比赛马上开始，公布名单。倾城疑惑，自己的对手怎么变成了邢珊珊？寄雨道馆既然安排邢珊珊一个绿蓝带的人，和倾城一个黑带的人对打，这显然是摆着想输掉比赛的节奏。而且，两名选手实力相差太大，是很容易造成受伤的。寄雨和邢珊珊怎么想的？
　　比赛开始，首先有云端道馆的大师兄对阵寄雨道馆的大师兄。
　　倾城做着准备活动，依然想不明白。她无意间撇到了邢珊珊跑到观众席找邬童。没有多想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因为心虚，邢珊珊试探地问：“邬童，你…觉得今天这场比赛怎么样？”
　　“还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邢珊珊莫名紧张。
　　“只不过倾城都在做热身，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邢珊珊长舒一口气：“我不用做热身，一会可以直接打。”
　　邬童虽然不是很懂跆拳道，但是起码他知道腰带的等级，倾城一个黑带一段的人都在热身，她邢珊珊一个五级的却不，“随便你吧。”

　　第一场比赛，云端道馆获胜。
　　接下来，该到倾城和邢珊珊的这场了。
　　倾城沉着地走上去，而邢珊珊看着倾城的脚有些紧张。她努力调整呼吸，为了……
　　比赛开始，两人周旋了一会，见邢珊珊还没出腿她率先出腿。只是一个横踢而已，得到一分。重点是，邢珊珊不知道挡或者躲吗？
　　倾城发起进攻，横踢、前踢、下劈、侧踢都是一些最简单最没意思的腿法，既然可以让倾城轻松得5分。重点是，邢珊珊还不躲，也不攻击。倾城觉得，这比赛好没意思。
　　第一局，结束。倾城走下台来，有些不满，平时自己打完一局后起码会留点汗，今天却一丝汗也没有。邢珊珊到底想要干嘛？
　　第二局开始，倾城等着邢珊珊出腿，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场下的观众都看不下去了。没办法，为了比赛效应，倾城出了几下腿法，又轻松得3分。
　　第二局结束，倾城跑到寄雨道馆那边去，她不满地问：“邢珊珊，你到底要干嘛？会不会打比赛？”
　　邢珊珊撇了一眼观众席上的邬童，倾城看见了邢珊珊这一个细微的眼神，只想一个白眼。
　　邢珊珊说：“对不起啊倾城，你知道的，你腿法这么厉害，我也是会害怕的，所以自然不会出腿。”
　　倾城无语，这叫理由？带有一丝愤怒语气：“这是打跆拳道，不是你跳啦啦操，请你认真点，如果没有跆拳道精神那就请你不要学跆拳道了。”
　　第三局开始，邢珊珊想到：如果自己不主动攻击，夏倾城也不会对自己使出狠招。倾城她不想再和邢珊珊耗下去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家。
　　比赛一开始，邢珊珊便开始出腿了，可是踢得好没有力气，打在倾城的护具上完全没有得分。倾城一个白眼，靠近她问：“你今天没吃饭啊？用力点。”
　　她继续踢着，却始终没有得分。倾城受不了了，干脆直接KO掉她算了。
　　倾城横向上步，她做出动作后旋腿的提膝同时右手手臂上拉，非踢击腿用力蹬地，身体置于空中倾斜30度左右后看重了邢珊珊的脑袋，翻胯转身再一次看着目标放后旋踢，最后落地。一个漂亮的540度后旋踢成功KO掉邢珊珊。
　　邢珊珊倒地，邬童猛地起身。他刚刚看见了什么？一个失去了“人性”，一心只有比赛的夏倾城；一个眼里只剩下对手和自己力量的夏倾城；一个为了一场小小的比赛对邢珊珊大打出手的夏倾城。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依然做着跆拳道手势，冷冷看着邢珊珊，还在喘气的少女夏倾城。
　　裁判宣布云端道馆获胜，倾城微笑着，同道馆的人来到她身边簇拥。邬童忘却了周围人的呐喊，他仿佛进入到一个无声的世界。
　　他跑向台上，抱起邢珊珊，被队友围住的倾城透过缝隙看见了这一幕。她走出人群，看着邬童和邢珊珊，心里百感交集。而邬童漠然看着倾城，眼里有一丝怒气和失望。他背起邢珊珊，离开了现场。
　　倾城的表情疆在了脸上。
　　愣在原地的倾城突然反应过来，我看他们干嘛？周围全是闪光灯和掌声，她强撑着自己微笑。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之前的故事里我讲到倾城是红黑带，不过在郁风那一章里她去美国比赛后拿到了黑带一段，故事里没有交待，这里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