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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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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姑娘突然明白,原溪与那个女人有没有一个孩子对于她应该都不那么重要。一个生命的出现只是无伤大雅的能将原溪与她的距离固定,不会变的太远,却再也不能拉进,距离中原本或是些柔柔的线,当出现了一个孩子就变成一块块坚实的墙壁。但到了此时,原溪一次次对她说爱她之后了无音讯的孤独日子里,纹身姑娘明白,一个孩子的作用力与一场婚姻的作用力本是同样的。她为此感到沮丧,是的。纹身姑娘感到自己是一个坏女人,从没有如此时此刻如此深刻的认识到,无论爱情是什么样子,她都是一个坏女人,与原溪做着不能被世界承认的事,竟还祈求永不分离。无论曾经有过一份怎样的记忆,后来的重逢都错了,不能因为他是原溪,她是纹身姑娘,俩个人相信一份已经破碎的爱情才是这个世界最纯粹,最可贵的爱情而变得不同。这对世界里其他如此的男人女人是不公平的,纹身姑娘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此无奈,若是不愿承认,就等同于承认原溪的话“这个世界早已证明,躲在阴影里的相见相拥得到的温暖与满足是正确的。所有冷漠相对的男人女人,转身换一个人笑脸相迎,是人生自由的追逐。”
纹身姑娘没有选择,她宁愿亲眼看到自己破碎,又似乎在愈合的爱情彻底逝去,也绝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份自由。
纹身姑娘间隔很久才收到原溪的的消息“最近好吗?在忙什么呢?”
她回复“挺闲的。”
这就没了后文,纹身姑娘仍旧小心翼翼的等待着,期待着原溪的消息,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一旁还得欢喜的同陈青谈论着婴儿衣物,那就像是原溪的孩子飞到了陈青的肚子里,她在一旁开心的为他铺好出生之后的路,让他的婴儿时代受尽呵护。她的确兴致勃勃,偶尔的时刻分不清楚那孩子属于陈青,竟以为那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属于原溪。
她知道原溪会归于沉默,无比确定。有清晰的逻辑思维来确定。她想,原溪关于离婚这件事,是一场艰难持续很久的战争,他们身旁的人早已经因为这样持久的艰难而对他们的争吵与怒火失去了兴趣,她成为原溪唯一的支柱,救命稻草。只有她能默默的,不厌其烦的聆听他为难的生活,并且安慰他,开导他,给他做一个绝对理智公正的人生导师。从不追问缘由的,从不怀疑他的决心,替他的离婚分解对错。这事他身旁的人或许无人愿意做,愿意做的人早已经被时间耗光热情。而离婚事件不了了之,他仍然安静无声的待在那处使他茫然的房子里,然后让纹身姑娘定义他了无音讯。这大体意味着,他的生活何种模样,都已经不是不能接受,不再需要纹身姑娘的安抚。这时候,他心里失去了对记忆里温柔爱情的渴求,淡了下来。还能剩下什么呢?剩下人之根本,在爱情里遥遥相望的尊严与骄傲,纹身姑娘能信任原溪的这份心态,乃是自我心中如是。他们的内心,都成了坚硬的磁铁,首先无比坚硬,其次具有正反里面不同的特性,彼此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但另一面具有强大的排斥力。排斥的时候,自然而然转到不同的面相互吸引思念,吸引的时候转到同样的正反面,相互排斥。这大概便是不能长久陪伴,又隐隐被情愫联系起来的俩个人的样子,中间隔着尊严与骄傲。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骄傲,不愿承认自己对放下尊严的恐惧,不会说出来,任它存在着,相互为难。大抵是长大之后的人都深深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一时的卑躬屈膝,若不能战胜总得长久面对的事实,那尊严与骄傲就不能有放下的必要性。纹身姑娘确定这点,但仍然常常一个人主动为难自己,那抹藏在心中的瘾,总也无法彻底戒除。
这时候,所有的熟悉都变成冰冷的陌生,像是天空远远传来的歌声,听不清楚歌词,旋律淡淡的很快就听不见。
不久后的一天,纹身姑娘磨平了嘴里的尖牙,她没有主动想起这颗被自己命名为情齿的牙,却是因为陪伴陈青去医院看看肚子里的孩子,相遇那个早前替她缝好背后伤口的女医生。站在那个能够看清人身体的机器前,纹身姑娘问陌生的女医生“能看到心脏的样子吗?”女医生举起手中抹油的棒子说“它能从你的奶上穿进去,穿到你的心脏里吗?”纹身姑娘为她的形容发笑,这时认识的女医生正从门外路过,听到房子里陡然一声尖叫。这得责怪房子里的光线过于昏暗,白日里拉下厚重的窗帘,昏昏沉沉的像是个雨天的傍晚,即使窗外正是炽烈的阳光。女医生进来时,纹身姑娘正拉住房子里的医生道歉,藏好嘴里的尖牙。女医生与纹身姑娘点头见过,问“怎么了?”被纹身姑娘吓到的医生拍拍胸脯,很快情绪平静下来“工作太忙碌了,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她松开纹身姑娘的手示意自己很好。女医生了解事情经过,要求纹身姑娘让她看看牙,纹身姑娘知道她是个温柔慈爱的医生,便答应了。
迎着阳光,她嘴里的牙闪着明亮的光。女医生伸出俩个手指捏住,指了指窗外枝头上的鸟说“你爱吃虫子吗?”纹身姑娘摇头,忍不住随女医生笑,纹身姑娘说“听说很营养,我再瘦一点,定能忍住呕心美美的吃下一盘。”女医生责怪她的形容太过精确诱人,使人轻易想起那些装在盘子里油炸过的脆嫩虫子,俩人纷纷捂住嘴,压住抖动的胸膛。“吃胡萝卜吗?”纹身姑娘疑惑看着女医生,女医生一愣,显然没预料到纹身姑娘的反应如此迟钝,抢过身旁医生手中的抹油的棒子放在嘴边,牙齿咬得咔咔响。纹身姑娘又忍不住大笑“我不是兔子,是一只鸟。”女医生嫌弃的扔掉手中的棒子说“肉呢?骨头上的肉,用牙齿当剃刀吗?”纹身姑娘想了想“不用那么麻烦。”“那尖牙没了用处,取了吧!”纹身姑娘突然想起了原溪,她躲在门里一个人拔牙的时候,他从门缝里漏出一只眼睛说“不能拔!”回答“有用处的。”女医生问“做什么用?”纹身姑娘说“小孩子的智齿能拔吗?”女医生说“长大后谁还记得智齿是哪一颗?”纹身姑娘靠近女医生,附在她耳边神秘得意的说“我记得这颗牙,不是因为她尖尖的像藏在嘴里的匕首哦!它叫情齿。”女医生惊奇凝望她,固执问“有什么用处呢?在昏暗的光线里吓人吗?”陈青从机器上起身,抢话说“正是吓人,还能咬人呢!像强大的武器。”女医生则不满“它叫情齿,怎么能当武器?”纹身姑娘嘻嘻说“爱情是最大的危险,可惜尖牙无法防备。”
纹身姑娘随女医生换了个地方,躺在台子里拔牙。她挣扎着说“拔下来给我,别弄丢了。”女医生正慈祥摸着她的短发,微笑说“长大了,拔了牙就生不出来了,我们不拔牙,截下尖牙部分,剩余的部分磨平,磨成可爱的形状。”纹身姑娘很满意,同女医生找了个装药的玻璃小瓶子,将截下来的半颗牙和磨碎的牙粉装起来。“这样看,嘴唇终于成为最自然的样子,是不是更美丽的纹身姑娘呢?”女医生很满意的打量着漏齿微笑的纹身姑娘,她似乎极不适应嘴唇自然的样子,一边微笑,一边照镜子,手拉扯着嘴唇。大体就像老头子被老太婆一刀削秃顶的头顶,但没有明确的美与丑的分别,纹身姑娘看着瓶子里似是一颗白玉制粗壮钉子般的残牙,叹了一口气,似乎女医生变成了生活,改变她的样子,从这颗牙开始。她将事情写成简短的信息告知原溪“你留下来的牙,被人取了,截断半截后磨平。”原溪回复很快“你主动提起吗?”她回复“主动接受。”他回复“你终于长大了。找到那个男人,嫁给他,不要再想起我。”纹身姑娘回复“那女医生是个好人,像生活般具有强大的力量。”许久后,纹身姑娘与女医生聊天结束,挽着陈青离开医院,收到原溪的话“对不起。”
那是什么意义呢?这句万能的话语,纹身姑娘轻笑着,想到此刻若要同原溪说一句有关于爱情的话是什么呢?正是这一句万能的话“对不起。”可是对不起什么?纹身姑娘不知道,也知道原溪不知道。那似乎是俩个青春里男孩女孩,站在俩座山头高高举起成绩单,昂着头向对方喊道“我考到满分。”不无炫耀。而本身艰难苦涩的说“对不起”,只是追求中庸的人生优雅性格里满足尊严与骄傲后,恰当表达的谦虚。让人知晓,他们有此胸襟,确定所有错的都是对方,仍然的有宽大的胸怀支持自己选择原谅,并将这错误归于己身,从此,对俩个人之间的过去,所有记忆的错对不再纠缠。
临走前,女医生叫住纹身姑娘,仍旧慈祥的摸着她新剪过的短发。纹身姑娘虽享受她的慈祥,却反抗着。女医生看起来是长者无疑,但显然还不是老者,慈祥这种状态总在纹身姑娘看到她的时候出现,变得很古怪。女医生先对陈青说“维持你目前的状态,工作不要太劳累,孩子定是个有能耐的好家伙。”陈青点头记下医生的话,纹身姑娘似有似无的担忧被她看到,反倒微笑着安慰纹身姑娘“哲顺长大了。”女医生见陈青笑脸,便不再关注她,回头对纹身姑娘伸出手掌,坏坏笑着,这时候她才像个风韵正盛女人,而不是老阿姨,或者老奶奶。女医生说“牙也取了,现在把书也还我。”纹身姑娘陡然一惊,仔细打量这个女医生,记忆里却没有分毫熟识的印象“我什么时候欠你一本书?”女医生似乎有些惆怅“我知道书在你手上,被人偷了送给你的。即使它对我同样重要,但我也从未想过要收回来,算一份祝福。可是看起来,祝福像是变成了诅咒,如你嘴里留下来的牙。”纹身姑娘惊慌失措说“飘?”
女医生说“是的!那是别人送我的书,要我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像书的名字。但我看完了那本书,仍旧不懂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鸟,但你却变成了那只鸟。我想你得责怪我。我必须承认,在俩个孩子之间留下近乎于童话般却又超出童话深意的记忆,是件错误的事。我想收回那本书,就像能弥补那时的我们将你们当做可爱的玩具一样玩弄的错误。当我们站在大人的世界里,看着孩子的世界,那么幼稚可爱的相遇故事,近乎于能满足我们内心之中对于美丽爱情一切要素的幻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仍只能赞同孩童世界的爱情才是最真挚质朴的爱情,但你失去了,我收回被偷走的书,收回我对爱情的期许。希望你能不是那只鸟,而真实的活下来,像那个坚强的小女孩,懂得咬人。”
“但是已经没有牙。”纹身姑娘说。
告别女医生,纹身姑娘拒绝归还那本时光里已经变得老旧,依然一尘不染的“飘”。只是回到小屋后,她将书深深的藏起来,不再摆放在随眼可见,随手可拿的地方。这样,被那个在童年见过的女医生驱使,像终于对生活妥协,封存一切来自童年,持续多年的记忆,当做唯一能做的,符合自我尊严与骄傲,对终将了无音讯的原溪做一次预演般完美的告别。这样做,并不是纹身姑娘的意愿,或许她尚不能确定哪些如瘾一般附在骨骼灵魂中的记忆能不能如藏起来一本书一样藏得很好。但不得不这样做,是纹身姑娘对自己的妥协,正如原溪是个时常能掌控自我变得了无音讯人,纹身姑娘想,如那样的约定里,不将他打扰。似乎藏起来一本书,抹掉一颗牙,就能忘掉一个人,似乎那个人就是一本书,一个牙而已。纹身姑娘想:在内心平放原溪这件事,定将能使心中那道因为爱情而变得异常敏感,存在感极其强大的尊严与骄傲得到满足吧!接近于此,是的。她坐在栏杆上,像再回到那些原溪离开之后没有重逢的日子里,悠闲的单独的不让自己在孤独。只是无人知晓,她却深刻体会到,内心之中的愤怒,不甘,与思念。
可事实上呢?犹如那些没有理由嘲笑她嘴中一对尖牙的孩子,生命躲在阳光里没停下对她的嘲弄。
第二天晚上,她在小屋外见到了原溪。来的如此突然,让她毫无防备。大多时候,她与原溪的联系都规定在瘾的范畴内,只会间断发作,这种时候纹身姑娘虽与原溪隔着万水千山,却总能以精准的第六感预知原溪的动向,就像他每每到来与她重逢之前的日子,不用说出来,她就能知道,并做好迎接的准备。就像他叫嚷着的离婚事件,她在开头就已猜到结尾。只是这一次纹身姑娘毫无防备,像那个纹身过后突然飞向小河的女人,纹身姑娘的第六感像是被剥夺。
她正从小屋里往外走,端着咖啡,阳光的日子,单独的时候她常坐在栏杆上,等待一只经过天空的飞鸟。她正卡在门里,杯子落地后,温柔的咖啡黑色汁液激射。
“老板娘,客人多吗?”原溪问。
他正拉着女人的手,女人正微笑着。这时候看起来,女人与纹身姑娘记忆中的样子互相对照,变得模糊起来。他随她离开她身边时,她正是个走出学校大门的一时还背着学生名号的女孩。如今,她像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女孩变成风韵犹存的女人需要多久呢?纹身姑娘心中计算着,渐渐不记得时间的长短。
侧身让开门,她说“正闲着呢。客人纹身吗?”
原溪点头“替我妻子纹身。”
她问“纹什么呢?”
那女人虽原溪走进小屋,椅子里坐下,四周打量着说“手背上纹一片叶子。”
“什么样的叶子?”
“银杏或者枫叶,梧桐或者一捧松针。姑娘,你觉得什么好?”
“枫叶吧!我能替你纹上一片枫叶,像秋天枫树上一般火红。”
纹身姑娘那时差点哭出来,背对门面对墙壁,默默煮咖啡。原溪走出门外,坐在栏杆上抽烟,纹身姑娘低头看他的消息“我们路过此地,她看到名典小屋,想起纹身。”
她回他“为何非得路过名典小屋呢?绕一条路走好吗?”
咖啡端上桌子后,原溪滚进小河里,头在河岸上撞破,哗哗流淌着血。女人尖叫着扶在栏杆上喊叫,纹身姑娘跳下栏杆,从河里将原溪拉出来,正看到河水里他猩红的鲜血随河水流走,冲淡,同那个女人躺在河底时扩散的鲜血一样,一朵鲜红的花,花瓣如轻柔的水母丝足。原溪没使纹身姑娘为难,被女人搀扶着离开。
新婚妻子俯身将纹身姑娘从花草里拉起来,纹身姑娘在栏杆上坐下,她扭着头看原溪离去的背影,说“那个男人好熟悉。”丈夫推他,隐晦摇头,她恍然大悟,惊叫起来“纹身姐夫!他正倚在那个女人怀中。”她一个人说着,嘟起嘴,陡然发怒“都是一样的男人,看起来与哲顺姐夫同是优雅的男人,果然行事风格一般无二。”她不满,甩开丈夫阻止她说话的手臂,跺脚往家里走。
纹身姑娘虚弱轻笑,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颇有些不顺畅,但一切还好,她安慰自己“他仍是温柔的原溪。”只是他与她之间站在彼此眼前,都感到一抹礼节性的疏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即使只是俩个人相见,也礼貌的站在最合适的距离,不让彼此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初时以为自己在瘾里被折磨快要活不下去,此时才陡然看到真正内心世界破碎的样子。那些期待遗失的苦痛与孤独,又怎能比得上彼此之间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熟连接如同它虚无缥缈的存在一般同样虚无的隔断更让人悲伤。
没有相见的再见,只是一个人的喟叹。而真正的再见,没有说出来的,让纹身姑娘体验到,自己从没有说再见的勇气与力气。
新年年会后,不约而同,哲顺内心中的世界陡然崩塌。处理的方式是停薪留职,听到陈青的上司这个决定那时,哲顺正低着头在会议室的桌子里与困意搏斗,这个决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理由是,年前那段日子,哲顺的工作态度极大的不符合公司的要求,常有在正常上班时间不在公司工作的日子。而今,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里,最开端处,哲顺在会议上无精打采,上司以为哲顺需要一番彻底的休整。对此,哲顺无力反驳,事实正如上司说的一样,他已然连累到陈青这个当头上司。陈青同样被处罚停薪留职,但因她是一层领导,停薪留职后接手哲顺的工作。陈青欣然接受,这显然只是上司对夫妻二人工作态度不满的一次小小的警告,用以安抚公司其他人,同时敲打陈青对哲顺的纵容,也敲打哲顺似乎堕落的上进心。
这样一来,失去工作的哲顺变成彻底茫然的人,陈青工作的时间,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像是被锁在盒子里,呼吸的空气如此稀薄。他常感到自己是一只受伤的野兽,需要时时对山林咆哮。不仅如此,空闲的时间里,哲顺精神世界的空虚,让他一次一次不能阻止的想到纹身姑娘,想到名典小屋墙壁上那些古怪的花纹,几天之后,他想到纹身姑娘的心绪,变成了思念,苦苦的思念。从最初相遇那朵百合与玫瑰的纹身姑娘,到栏杆上的鸟,黑暗里尖牙的吸血鬼,到后来那些冷漠的,单独的,孤独的,失去爱情的纹身姑娘,突然都变成了哲顺心里的痛,像他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整理自己,整理自己与纹身姑娘平淡而简单的一切,才发现心脏上破了一个洞,流淌的全是为纹身姑娘的缺憾而流淌的泪水。哲顺沉默着,回忆那些霓虹灯里相遇的陌生女人,那些让他只以为是孤独与慌乱的情绪,在冷静的思考后,全都变成了纹身姑娘那一抹冷漠的嘲笑,而一切藏在他心中的,仍旧是那一抹被他遗忘多次,却依旧埋藏在心中的愤怒。因被纹身姑娘冷漠等待,而遭受无视的愤怒。此时此刻,哲顺想到总是沉默的陈青,确信自己那些游离在城市霓虹灯夜色下的岁月是荒凉错误的岁月,他领悟到温柔如水的陈青为何总是沉默,挚爱那本儿童读物动物世界。但哲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认真思索,轻易发现所有的错误皆因纹身姑娘而起。那些女人都犹如他心中埋藏的纹身姑娘,那些夜晚总是突生的孤独与慌乱,皆因纹身姑娘。遗憾的是,哲顺思索着却不知道与纹身姑娘之间共同经历了什么,让她在他心中这般沉重。
她是埋藏在他心中,导致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哲顺开始责怨陈青,她是目睹这一切的人,却从不阻止,从不为难。在工作之外,哲顺终于以自我一身丰厚的学士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爱情。
也瞬间明白,为何他坚信具有一切女人完美特质的陈青,总让他找不到内心中那抹隐晦不明,却无比渴求的纯天然的原始快乐。一切开始在自私的占有美好欲望,接着养成一道适应温柔笑脸的习惯,最后达成一道生活美好的本能。温柔,温暖,温情!习惯,占有欲,顺从生活!都不是爱情。而他不懂的,却总在渴求的爱情,便是那个没有理由偶遇的古怪女子,一朵高贵的百合,一朵炽烈的玫瑰,一只向往飞翔却被抓住翅膀的鸟。哲顺近乎忍不住认为,爱情:是不能凌辱的高贵,不能靠近的炽烈,肉眼见到内心便想要拥有而决不能拥有霸占的人。它越显神秘遥远,越是最珍贵的爱情,得不到就是爱情。哲顺知道,那时内心里在他不明了的情况下装进了俩个人,就像在小坛子里装坛口一般大小的石头,先装进去一个触底,后装进一个压在先前的石头上,悬在坛子半中,从坛口看去的,只看到半空的石头,却看不到坛底的石头。他突然对陈青产生一份恶意,一份责怪她眼见自己沉落而不提醒的怨责之后,从最初那些相遇的情景中重生出来的恶意,责怨她恰时的出现,挡住他还没认清楚的纹身姑娘。他感到,那已经是他茫然心中的一场争夺战,他在争夺将心脏交给纹身姑娘还是交给陈青的这场战争里,只看到了恰时完美的陈青,却看不到纹身姑娘。
这大抵属于爱情本源的争执:是一眼回眸能令人铭刻一生,还是如事件发展循序渐进能让人无法自拔。
晚饭时,哲顺与陈青相对而坐,因为哲顺很长时间都乖巧的待在家里,陈青总是欢喜笑着。哲顺埋头在碗里,咬住一嘴白饭,陈青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然吃完了许多饭菜,心满意足靠在椅子里拍胸脯。那幸福的姿态与轻笑声,哲顺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他将饭碗扔在地上摔碎,矗立在窗边。房子里陡然如才过去那场寒冬的大雪。
陈青走到哲顺身旁,压住他的肩,同情的说“没事的,哲顺。休息几日,向上司认错以后认真工作,没事的。”
哲顺抬手搭在窗户上,忍不住心中那抹类如野兽的原始愤怒“你一直远远看着,像个旁观者,看到我的茫然,失落,却不救我。”
陈青感到惧怕,哲顺让她想起纹身姑娘看到河水冲走,那个发白的婴儿。
她似存侥幸,却又深深心死,问“想到纹身姑娘了吗?”
“是的,该死的纹身姑娘。”
“一旦想到她是那个你愿不顾一切娶她的女人,就无比开心。”
哲顺从未如此想过,但陈青说出来,他心中一喜。话如他心中还没勇气做最美好的梦。
陈青说“我知道哲顺长大了,是个大孩子,现在看来,哲顺成熟了,是个大人。”
哲顺说“为什么遮住我的视线,又不愿拯救我?”
陈青说“那是爱情,谁也无能为力。去吧!哲顺,你是自由的。”
这一刻,哲顺回头,看到陈青,初是一朵洁白高贵的百合花,她正穿着粉红色的长裙。
陈青说“纹身姑娘是一个孤独的女人,你也是个孤独的男人。我抢走的东西,现在归还她。”
她在无奈苦笑,却看不到她眼中有泪水的踪迹。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盒扔掉又被哲顺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又被她扔掉的药盒子,放在桌子上,随后躺在沙发里,端起桌上温水。
她说“哲顺,你是自由的,你值得一份真挚的爱情。”
哲顺迎着夜色离开家,走在今夜霓虹灯格外鲜艳的城市中,一条蜿蜒的路,远处昏暗看不到前方。他正猜测着,那盒桌子上的药,陈青会不会和着温水吞进肚子里去,等同于他在猜测,夜深人静的时候赶到名典小屋相见纹身姑娘会不会被她冷漠的赶出来一样。他听过原溪的故事,也见过小河冲走的男人女人,这不是不能承受的事,为了爱情,剥夺一个不知道什么模样,如何哭闹的婴儿的生命,尚能接受。
他来时,纹身姑娘还在栏杆上看夜空。显然桥头的灯光光华迷眼,她却全然看不到,仍旧追求星空里根本找不到在何处的银白月光。
他问“纹身姑娘,夜深了,睡不下吗?”
她侧脸看了一眼,突然扭转身体,趴进他怀中,哇哇大哭。膝盖撑在笔直站立的哲顺腰腹处,她像个河水捞起来的折凳顷刻间湿润了他的肩头。
“他来见我,带着她。我知道他只是想来看看我,说几句话就走,可是他来的太急,像是被她领来的孩子。他走了,摔的头破血流,来不及对我说再见,我也来不及对他说再见。”她尖刻的哭着说,像是个忏悔的罪人。
哲顺单手挽住纹身姑娘的短发说“没事的,他早该从你的生命离开。已经很晚了,早该走的,没事的。”
她只顾着哭泣,一动不动,呜呜声犹如那时她根本没学过的口琴声,断断续续,戚戚沥沥。
她说“没有说完再见,他走了,就像伸手拉出我的心脏,带着血淋淋的它离开,我看到存在脑海中的记忆,随着心脏上滴下的鲜血,随意被洒在路上,汽车轰鸣过后,带走它们,一点也没留下。”
他安慰她“没事的,纹身姑娘。他是早该离开的原溪,我爱你。”
她便哭的更深,似乎整个身体突然被从血肉包裹中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下来。
“是的,纹身姑娘,还给我我错过的爱情。”
她没了声音,没有冷漠的让他离开。
纹身姑娘埋头躺在椅子里,哲顺静静在屋子里煮咖啡,热水水汽扩散开来,像在花纹墙壁上织好一层蜘蛛网。喝过咖啡后,纹身姑娘洗过脸,打开花纹墙壁上的门又重重锁上,她躺在床上,留哲顺在最初相遇的名典小屋,这个初春的凉夜,没有给他一床温暖的被子。清晨,阳光穿过拉起门帘的门框,射进来几条温暖如水波里荡漾的青苔,哲顺走出小屋,站在栏杆前呼吸新鲜空气,纹身姑娘在屋子里煮早茶,没叫醒他,他醒来她后也不说话,冷冷的。但哲顺知道那不是冷漠,哲顺感到很满意。早早的时候,他们二人坐在小屋里喝茶,纹身姑娘没有准备早餐,没有煮咖啡,也不是红酒,而是老人们前来时她才想起用来招待的苦茶。
她说“喝完热茶,出街去吃点早餐,然后回去。”
哲顺扔掉了手中温热的杯子,离开名典小屋。但他没有回家,径直走到小屋后的小楼里去,敲开王家老太婆的房门。
他说“老太婆,陈青总是担忧你一个人的生活,让我常来照顾你。”他挤进门里,紧紧握住老太婆枯萎的双手。
老太婆说“有心了,我很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只身前来的哲顺在老太婆的家里住下,与老太婆站在窗口看在名典小屋里看不到的小河。屋子简单干净,让哲顺感到舒适自然,事实上带着些古老的味道,一应用品都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他似乎能看到窗前的双人躺椅上,老太婆与老头子坐下来,迎着夕阳温和的目光拉着手微笑。住下来,哲顺再想不起那个容下陈青的家。
午后,哲顺从窗台里看到纹身姑娘出现在栏杆上,匆匆跑来,在她身旁坐下。他不说话,纹身姑娘自然维持昨夜那抹眼泪里悲伤无助的模样,看着远远处蔚蓝的天空。
久了一会儿,哲顺厌烦了默默关注她似有凌乱的鬓发,同她说“我陪你去远方看看吧!”
“远方,我去过。”
哲顺被纹身姑娘的话止住,接不下来。这时候,小楼里突然传来吵闹声,似有人举起重锤在敲打小楼楼梯上的墙壁,小楼在颤动,名典小屋如是。
新婚丈夫举着刀,从小屋后冲出来,作势往桥对岸冲。身后一个白净中年人将他拉住,压在桥头栏杆上。纹身姑娘扭头看着那俩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多了几分悲伤,哲顺看到时,中年男人正一手压住新婚丈夫手上的刀,一手往他脸上不停扇打。王家老太婆在窗口呼喊着,他二人仍旧如此僵持住。直到王家老太婆蹒跚走来,拉开中年男人,新婚丈夫丧气瘫坐在桥头,嚎啕大哭。
叫嚷着“今天,我定要杀死他。”
中年男人同是一脸如新婚丈夫的愤怒,却多一份对儿子的不满与痛恨“毫无疑问,你能杀死他,但你也得偿还他的性命。自然你是全了一口恶气,足够畅快,却要我替你背负这份罪名。”
“一命还一命,值得的,老爸。”
这是第一次纹身姑娘见到这个男人,他身旁没有同他新婚的女人。不久前仍在祝福他们的孩子,老太婆与纹身姑娘的刺绣正挂在他们家中客厅的墙壁上。纹身姑娘算是最熟知他们生活的人,那些如幼稚孩童般的欢声笑语,争吵时全武行似的拳打脚踢,严重时纹身姑娘见过这男人拿着个锅子威吓女人,但往往不多时,他们又纠缠在一起如孩童般欢笑。而今天,那个女人不在,男人举着刀定是要杀死一个男人的。中年男人经老太婆一番劝慰,无奈妥协,随她走来纹身姑娘的小屋休息。桥头那个男人身旁放着刀,烂泥一般趴在地上,似乎没了生气。
老太婆煮了茶,不让纹身姑娘进屋,询问中年男人发生的事件。
他苦涩说“那姑娘走了,不愿和他一起生活。”
老太婆说“哪能说走就走的,恐怕还是小孩子胡闹,她怀着孩子呢!再说了,他们结婚了,是万万不可能随便走的。”
男人说“这事还得怪我,儿子被宠坏了,也没什么人生目标,整日浑浑噩噩的像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我与妻子也是替他着急,早早给他定下这门亲事。早时,他自己也满意高兴,那姑娘更是痴迷于他,没想,离开我们俩个老家伙后,这个花花世界里她认识了许多陌生人,他说都是他的朋友,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那姑娘被个男人勾了魂,早前已然闹过,被他哀求回来,没想这些日子,那男人还在,她也仍旧不死心,几天前同那男人离开了。”
“若是不愿放她走,报警找回来了吧!她可是有你家的骨肉。”
“婚礼时儿子年龄还不够法定,后些日子俩人懒散,我也没想到许多,他们还没领下那个结婚证书。”
“那得怪你们自家糊涂,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一同叹息,桥头男人这空当里休息半晌,又挣扎起来。男人慌忙奔到桥头再将他拉住,哀求老太婆想个主意。老太婆也是一筹莫展,想起来纹身姑娘与哲顺,知他二人对这个世界了解更深。
说“帮帮那孩子。”
纹身姑娘正悲伤着,同情可怜看着桥头那几近癫狂的男人说“我赞同,让他去找到那个男人,杀死他。”
老太婆惊问“那自己的命呢?”
“先杀了那男人,管不上这许多。”
“你这疯丫头。”
老太婆苦笑,以目光询问沉默的哲顺。
哲顺说“算了吧!她自己离开,就算抓回来,或者逼回来,都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老太婆叹息一句,回身去桥头,与中年男人合力拉走叫嚷的新婚丈夫。
纹身姑娘忍不住感叹“我以为他们找到爱情里彼此的样子。”
哲顺说“感情既然已经破裂,离开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是的,毫无疑问,只有如此才算是放过彼此。”
“那你有何不满呢?”
“我无力为此感到不满,却忍不住哀叹而已。这是人格独立,人性自由发展的最终方向,喜欢一个比身旁人更优秀迷人的人,正如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决定。”
“可你变得更加悲伤。”
“眼见我的爱情逝去,我已然承受不住整个世界对爱情的荒废。”她淡淡说“是的,我们都在追求自由,追求独立,追求内心的向往,可是谁愿记得最初相见相拥美好的初衷,谁还坚守彼此说过,白头偕老,陪伴一生的誓言?誓言如此廉价,好像我们喝了许多酒在说起没去过的天南海北,使自己变得高尚,使人听了对我们心生崇拜,好奇那般美丽的世界。我想,这是错的,不是一个人的错,不是独立个体里男人,女人的错,而是许许多多共同男人女人的错。世界是一条大流,我们都是随大流里的人,我们构成这条大流的样子,又在大流里随波逐流,不分对错,谁愿分呢?大流里都是同样的人,你身在大流里,对他人说他是错的,他不反而嘲笑你在伪装高尚吗?”
“既然是大流,能形成大流,那便是来自于正确的源头,又怎么会是真正的错误呢?”哲顺隐隐感到纹身姑娘的愤怒,但他不能赞同她,不是坚信她错了,只是不能让自己错。
“这是很可笑的,我们学得知识,懂得品味自己的内心,抛弃那些文化中对一方不公平的束缚,但有时我竟希望,那些束缚仍然存在着,但它不能是不公平的束缚一方,而是束缚双方,男人与女人。是不是这样,就能找到最初爱情的样子呢?从一而终,固守一人,我想了很久,仍然是做不到的。没有人仍愿意为失去的人苦苦等待,没有人眷顾所谓爱情传说里的隽永与漫长的时间。生活只剩下俩个人这件事,是极难忍受的另类孤独,谁也不愿自己处在这样的孤独中。世界为此铺了路,是的,它谱写下稀奇古怪,美轮美奂的篇章,你不必再为感到孤独而苦恼,那些老旧时光里即使感到孤独,用孤独来反馈爱情变得坚强的岁月是历史的尘埃,如今,我们离开家门,离开那张因为太久相对已然看得麻木的脸,看看这个世界远方的美丽,释放内心对美丽的追求。没人会为此责怪你,这是所有人的追求。而那些只是听来华丽感人的誓言变成传说,变成书里孤独美好的文字,变成我们难以拥有的精神财宝,遥望着,憧憬着,却不愿接近。”纹身姑娘说“如老太婆那时的世界,每一天,只有午餐与晚餐,午餐与晚餐只有一碗饭,一碗素菜,一碗素汤,虽不那么好吃,但不吃会饿肚子的。而今呢?我们不愿接连俩次吃同样的山珍海味,因为山珍海味之外还有珍禽异兽可吃。这就是我们拥有的情感,浅浅尝过感到无味,便能换个新奇的口味,重新品尝,不为填饱肚中饥饿,只为满足口腹之欲。”
“你否定了所有…………”哲顺说。
“不不不!哲顺,犹如你的茫然困惑,我亦如此。我来不及否定,只是对此感到无奈。为我失去的爱情,失去而又像是在草原上燃着一点星星之火的爱情。像那个只愿杀死一个男人的男人,我们都在大流里感到无比困惑。我同样赞成那个女人追逐自己内心的渴望而远远离开,却也无法忽视唯一而漫长的爱情被丢在角落里的哀伤。我一面追求绝对的自由,一面追求将心永恒束缚在另一颗心上。我知道那会使我在漫长的时间里感到厌倦,但我仍然忍不住想要如此。矛盾为难而隐隐期待,感到自豪。”
“因为站在大流之外,当自己是唯一醒着的人,高高处俯瞰别人的自满吗?”
“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是醒着的人,正是因为渴望爱情最原始的纯净与执着,唯一与永恒,才会常常感到孤独,为此迫不得已破碎一份以为会永恒的爱情而寻找一份新的永恒。这像是被逼迫的自由,我们是迫不得已的爱情追逐者,只是破碎的爱情留给世界太多的残渣,迫使我们在残渣的荒废空气中,走着走着,就忘了,忘了最初的初衷,因为累了,停下来,才发现身旁都是停下来的人,我们像是老去,身躯消瘦,意志没有了壮年肆无忌惮的冲闯力量,迫不得已的对生活妥协,停下来朝圣爱情,却不能再追逐。生活如此美丽而劳累,我们都来不及休息,又怎么还有力气在意,一再试探内心之中,一个人与其他人之间存在的不同意义呢!”纹身姑娘对此仍是一副无能为力的姿态,她是个多么慵懒的人。
哲顺对消沉的纹身姑娘很不满意,他正站在爱情的道路上,不顾一切的准备好撒开脚步狂奔,不愿纹身姑娘如此失望,他说“偶尔,我们总得做挑战世界秩序的人。”
纹身姑娘嗤笑说“城市的霓虹灯,早已比漫天星空更迷人。那个藏在世界边缘的人,你眨眼就能奔去他的身旁。你看,那个新婚男人的妻子,他轻易的找寻到这个世界里隐藏起来她不能拒绝的男人,眨眼去到天涯海角,让丈夫找不到。我们都是平凡的男人女人,同样拒绝不了这个世界繁华美丽的世界,谁也不会比谁更高尚,更偏执。”
“非得如此不可吗?”哲顺说。
“是的,启蒙于原溪,成熟与我见到的你,离开仍在咆哮的那个男人的女人。”纹身姑娘说“我确定,我是个深爱原溪的女人,固执的偏执的,近乎骄傲的以为是这个世界最深沉的,最伟大的,可是,我仍然会时时想到,哲顺是个很好的男人,来过小楼不久后离开的厨师男人是个迷人的男人。即使,我为此感到羞愧,憎恨我的心意违背我对原溪偏执的爱意,我仍然如是想到。如是赞同道,若是没有原溪,原溪一旦离开后了无音讯,我或许会嫁给一个不叫原溪的男人,并为此感到欣喜,幸福。”
“那只鸟呢?”哲顺说。
哲顺知道,纹身姑娘是一个厌倦世界的疯狂女人,她在撒谎。
小楼的咆哮持续很久,男人手中的刀惊吓到邻居,他们报警。警察赶来后,拿走了那柄刀,男人面对自己的父亲,看到父亲脸上那些浅显的皱纹,软弱藏在角落无声哭泣。警察特意前来与纹身姑娘问候,乐呵呵的交待她防备那个精神受伤的男人。纹身姑娘点头答应,承诺下次会尽快报警。而她靠在花纹的墙壁上,默默听着穿过墙壁传来的,那个男人的呜呜哭诉声。毫无意义的一句话“冰冷的夜,翻滚的人,无眠。”
老太婆说“年轻人从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老头子喝点酒,现在看来是个好事。”
哲顺躺在窗户前的躺椅里,和衣而眠。夜空之下,小屋前的河流里,晃荡着一轮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