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雪薇》lunacy跑路了

5、腾六

　　离斯珀斯所在星系仅三光年外，宇宙某阴暗处——
　　紫红的酒液在高脚玻璃杯中轻轻晃动，浓郁的颜色无法映射出哪怕一点点光线。握着杯的纤纤玉手手指轻动，让那一点葡萄酒在杯底不断晃动，却怎么也不喝它。高大王座上的女人透过自己的发帘带些玩味的盯着玻璃杯，忽然轻笑，叫了一声：“阿托。”
　　王座阴影处缓缓立起一个巨大的身影，高大的身躯接近三米，暗红色翅膀拢在身后，厚重而略显累赘的头甲过于抢眼，很容易使人忽略藏在后面的暗青色的脸，以及那双令人胆寒的血色眼眸。
　　若彦在这里，便能一眼认出这巨大的恶魔既是莫甘娜最得力的手下，亦是最强的打手，剑魔阿托。
　　此时在外冷酷无情的嗜血狂魔阿托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随意的对着左手那个圆溜溜的，人头大小的物体削切着，刀锋上还流淌着鲜红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一股浓重的味道弥漫开来……莫甘娜一闻，无奈回头：“阿托，说过很多遍了，西瓜不是这么吃的。”
　　“是，女王。”阿托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刀，然而左手那西瓜绿色的皮早就全被削干净了，红色果肉看着分外诱人，果汁带着浓郁西瓜香味，还在一滴滴顺着恶魔宽阔的指缝落下去。
　　莫甘娜看着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索性也不管了：“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是，女王。”阿托两手捧着湿淋淋的瓜，直接一口咬在那椭圆形的窄的一端。
　　只吃了一口，他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闪烁几番，抬头严肃道：“女王，检测到前方星系所有主星球表面都有军队活动痕迹，星球附近的宇宙也有军队集结。另疑似有那一战中幸存的天使，在星系极其附近太空区域探查。”
　　“呦，果然是都在那一个小星系上。既然都看见天使了，想必他们大概是决定联合起来共同战斗。”莫甘娜换了个姿势坐在王座上，头顶金色冠冕上垂下的黄金链条发出轻微的金属丁当声。
　　“是的，查探到的军队来自各种不同文明，其中包括烈阳文明等战败逃离的残余部队。女王，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阿托沉声问。
　　“别急嘛，阿托。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星系了吧？”莫甘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最后的阵地，那群零散的军队肯定会死守到底，我们在之前已经损失很多了，这最后一个目标可是要好好计划计划。”
　　“还有，关注一下斯珀斯，我对那颗小星球很感兴趣，要尽量减少破坏地征服那片区域。上面好像还有原生文明？正好，如果可以给他们传播恶魔的教义，最好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是，女王。”阿托闻言就要走出去安排计划探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么短时间，一个人头大小的西瓜就已经被他吃了个干净。
　　莫甘娜微笑看着他的背影，苍白的脸上五官有种诡异的妩媚动人。邪恶与美丽，暴力与精致，性感与威严，统统是对这位恶魔女王精确但并不完整的形容。她是一颗黑钻，被完美地分割成无数切面，且每个切面都会或多或少被其本身的墨色所隐匿。
　　若没有光，这颗黑钻似乎就永远无法被人清晰地窥见全貌。
　　莫甘娜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伸了个懒腰，调出恶魔一号内部专属供给她的操控平台，调出目前所掌握的关于斯珀斯的一切信息。
　　“最后的一块地方征服，完成和卡尔的契约内容后，我也许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若恶魔之翼再向前走三光年。科迪斯。
　　斯珀斯要认真论起来只有两块大陆，科迪斯就在那块较大的大陆上几乎占据正片区域，而首都在大陆的东面。那里是全球平均海拔最高的地方，四面都是雪山，围着中间一个终年气温较低的城邦。不过雪山并不是紧密环绕的，首都西面有个缺口留着，一路下来海拔骤降，直通到一片平原——腾六平原，因为舒适的气候和环境条件，一直是科迪斯境内的大粮仓，在古语中这个名字却意为“雪”，实在不登对。
　　此时，在群山环抱的缺口下，原本应该是重要交通枢纽的地方被成片的金属建筑几乎完全堵死。民用通道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剩下区域全被封锁保护，出入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普通居民现在连轻易靠近那块地方都做不到。

　　阳光明媚的平原上，穿戴着酷炫但明显一看就热的铠甲，葛小伦直接躺倒在草地上，恨不得打两个滚：“哎，你们说，这离得也不算远，气候相差怎么这么大呢。”
　　他们从出生起就在首都，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这样舒适温和的气候，更没接触过大片的草地和远处的田野。
　　一旁的赵信也学着他躺下，“不知道，应该是海拔吧，我们科迪斯海拔太高了，学院还是直接建在了雪山上，能不冷么？”
　　在他们旁边的刘闯刚也要躺下，就看见某皇子藏在背后的右手虚拢一下，小伦赵信躺过的地方立马高高拱了起来，还阴险的只隆起来一边形成了个坡，两人猝不及防，连带着足有十斤重的盔甲滚了下来。
　　“哎耀文你……”小伦一个打滚站起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阴哥们儿是吧？”没想到正对上的是程耀文无辜到堪比农民的神色，甚至有几分严肃的意味：“我们来这里是有任务在的，怎么能这么懒散呢。”
　　“嘿你还——”刚站起来的赵信抬手作势。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身穿黑色战甲的院长出现：“耀文说的对，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就可以这么懒散吗？”
　　“额，蔷薇……”赵信要说的话被堵在嘴里，抬起的手只能讪讪挥了一下。而小伦则立马站得笔直，一副正经老实的样子。
　　蔷薇扫了四人一眼，开口道：“来腾六平原是叫你们一起来查看情况，不是让你们撒欢打滚的，到学院外就不用守规矩了是吧？”
　　葛小伦、赵信和刘闯彻底老实了，和其他人一起低眉顺眼地跟在蔷薇身后。可也没说要检查什么啊？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头脑，只能看蔷薇在那里自顾自走着。
　　“蔷薇姐，我们到底…”萌萌终于忍不住询问，蔷薇却突然回头打断她：“一路走过来，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萌萌一愣，环顾四周，再看向蔷薇：“是有一个问题，我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为什么田里一个人也看不见？”
　　她之前疑惑了很久，正是春末夏初的好时候，如此舒适的天气理应是有人干活的，可他们却一个也没碰见。
　　“腾六平原东部和北部的所有居民都被疏散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了，这片区域目标太大，开战后无法保护他们。”
　　有道理，四个学员砸吧一下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那不就是，我们主动放弃了大半个腾六平原？”
　　“那我们的物资怎么办？军粮？不对，全国正常粮食供给都会有问题吧？”葛小伦想得稍微远一些，一下把另外三人说得有些慌。
　　“烈阳文明会为我们提供充足物资，这一点不用担心，包括普通民众的基础保障，战争时期都由政府统一提供。”蕾娜接话道。
　　然而她间接承认了，腾六平原就是被放弃了。
　　“那些原本居民呢？大概七八座城市那么多人口那么多该怎么办？他们就这么放弃一切背井离乡了？”赵信看着四周，田里的植物还在随风簌簌作响——许久没人照料的庄稼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田间剩下的大部分是杂草。
　　安置数量如此庞大的人的确很难，还好科迪斯早有准备，只是……
　　“总比丢失性命好。这片地方太容易被攻击，我们科迪斯的军力不足以守住空中，又无法向其他文明请求支援，他们的兵力不比我们多多少。为了战争，我们只能尽量压缩需要顾及的区域。”
　　只是可怜曾经腾六平原东部北部的普通居民，战争还没开始，就要瞬间变成难民了。
　　“好好看看吧。战争开始之后，别说人留不得，这种美景也会不复存在。”蔷薇完全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群还未对战争有清醒认识的年轻人。
　　而这还不过是战争可能带来的最小的损失之一。
　　十年的训练和改造让他们已经凌驾于大部分战士之上了，可这对特殊人才的要求还远远不够。他们还上不了战场，甚至连对战争意味着什么都还懵懵懂懂。真正优秀的战士都是要经过磨练的，蔷薇无法让他们直接感受战场，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展现一些。
　　顺便展示他们一直没有见过的景象，算是开战前最后的放松。
　　“已经差不多了，附近都不会有什么人的。再过一小时，基地就会派人来接我们。天使彦和潘震大概也到了，是时候在战前为最终部署再商讨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