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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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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你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政者为公，处理政事，不该带有私心，更不可以个人好恶来行政。”白衣青年盘腿静坐，随口回答，大抵是问题太过简单，他难免分了点心思，望向自己苍白柔弱的手掌。
“为政者如是，为人者亦如是。”
“可惜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权利握在贪婪的人手中，政令在有私心的人手下推行，终至于此。”心思散漫，他随意淡语，漠然点评，语气波澜不惊。
“你如今言政恐还为之尚早。”戏清拿书轻轻敲了敲儿子的脑袋，背过身时又一次错过了“儿子”眼里冒出的凶光，笑道：“才读了几本书？净仗着自个儿记忆力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打上学起，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靠考前强记！”
杀生丸幽幽叹了口气，几乎有些头疼地按住额头。
戏君玉不喜欢上课，他也不喜欢。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脑子更聪明，所以看一遍就记得，看两三遍大概就知道意思。他活了这么久，为人处世或是行政法度，心里门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戏清来教。
可惜了，到底是有这么一份因果，只能担起这个责任。
“您既然知道，这么多年，做什么偏偏今日要拆穿我？”老妖怪脸皮厚的一批，谈起自己偷懒的事情，也能淡定自若。
本来这点小事，他也并不在意。
杀生丸喜欢征战厮杀，纵然修身养性多年，也不会转了性子，来手不释卷，做些什么头悬梁锥刺股的事。
他以前就算看书，也只偏好军事，顶多再加上历史文物。
至于恋爱夫妻生活感情之类的……咳咳，不说也罢。
戏清听他这话，简直气得暴跳如雷！偏偏这逆子身体不好，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拿他是真没办法！
“混账！你不以为耻，竟还反以为荣！大好时光！你人还这么年轻，竟就有这种偷懒的想法！虚度光阴，碌碌无为！若是，若是……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戏清骂着人，但终究没敢对这个脆弱的儿子说太重的话。杀生丸听着不疼不痒，只如耳边风过便无痕，全然不为所动。这便宜爹说着说着，看着他端然静坐一副不为世俗所扰的样子，倒是自己先红了眼眶。
“咱们家不比当年，你如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里也没有够你挥霍一辈子的钱财。你这般模样，叫我以后怎么放心？怎么下去跟你娘交代呢……”
杀生丸眼睑微微一动，抬起眼望了他一会儿，复又垂下，“吾便是偷懒，学的亦比其他平庸之辈更好。”他语气平淡，说的话竟像是宽慰，“您该高兴，有这样聪明的孩子才是。”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别闹了，他是那种心里没点逼数的狗子吗？！
“狂妄自大！不思进取！天赋勤奋缺一不可！你可知道？”
“嗯。”
“以后给我好好学！”
戏清眼睛已经不红了，听了他的话，脸上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笑。
杀生丸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也罢，就，好好学学呗！
反正这些东西都挺简单的，只要戏清别哭，其他都还好说。
“你也别怪我逼你，当年你不上进，家里还有些钱财门路，怎么着也能让你当个小官。再后来你身体不好了，爹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时日，更不可能逼你做什么。如今是眼看着你好些了，这才有了长远的打算。”
“等你日后学成了，我便让人推荐你去别人账下当个谋士，不说一展抱负，终归日后能混个温饱。等你年纪大了不想干了，还能再回来书院教书，怎么着都有几分香火情在。”
戏清把这些日后的事都替他儿子考虑的清清楚楚，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最后他总结，“所以说，人还是得多读书。”
杀生丸：一个木得感情的杀手jpg.
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想从军的事了，省的戏清手一抖，要么掐死他儿子，要么掐死他自己……
作为一个木得感情的分界线，日子如流水一般划过。
非明苦逼埋头做实验的时候，陈留粮草勉勉强强终于可以供应上了，可惜那些促生长的药剂和肥料配方都处在严格保密状态。非明自然有心让天下所有人都用上，但在曹操和吕布即将开战的前夕，她还是希望曹操能尽快赢得这一场战争。
有了粮食，曹操自己心里也很有底气，相比较之下，吕布那边明显心里发虚。
非明都没有分太多心神关注战场上的情况，反正战况良好，曹军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并没有遇见太多抵抗。
曹老板对自己治下的人还是很不错的，百姓们也感念他的恩情，这一边倒是军民相宜，不像徐州那样死伤惨重。
天下兵戈不止，除了曹操和吕布，长安那边也不安分。
接到线报的时候，她人正在荀彧家蹭饭。荀家厨子做的一手好菜，虽说不能和非明自己做的比，但比起非明家里那个临时招来的厨娘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加之两家隔得近，所以非明有空就常过来坐坐，荀夫人自然留饭，非明也就不客气地吃了。
反正她年纪小，仗着脸皮厚，权当给自己省工资。
荀夫人怜惜她小小年纪，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待她很好，连上的菜都是非明喜欢吃的。
这天正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急报，非明和荀彧几乎同时抬头，放下筷子，脸色微微凝重。
曹操人在外地,内部军政大事主要就是由荀彧决定，看来人如此行色匆匆，恐怕是前线出了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跟荀夫人说了一声，便起身离席，一同去了书房。
“倒还真叫人想不到，竟是陛下那里先出了乱子。”
见荀彧沉吟不语，非明扫了一眼纸上的消息，笑叹。
——这当然是句谦虚话。
当年董卓废帝另立，引得十八路诸侯联合讨伐，最终董卓败于江东孙坚之手，后又被自己的义子吕布所杀。自他死后，凉州军四分五裂，除吕布手下一大股势力之外，诸将之间各有不少兵力。
今年年初之时李傕、郭汜等几人攻陷长安，帝落于贼子之手。然而诸将之间并无主事之人，相互猜忌，互相攻讦，再加上陛下那里还有些忠于汉朝或是为家族考虑，出于各种原因拥护在陛下身边的一批臣子，乱象早看在非明众人眼中，甚至是连提都没必要提起的。
谁都知道，不出三月，必乱。
荀彧的脸色却没有因这句话而有多少放松的意味，“郭、李二人如今正是胸中怀恨，怒意上头之时，长安局势如此，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非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只是微微笑了。
恐怕在荀彧这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局势如此，谁知道如今地陛下不会是下一个被废的皇帝，就如同当年董卓废掉少帝一般。
可惜，如今皇室再没有比如今的皇帝刘协更名正言顺的宗室了，恐怕李傕也担心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要知道，他远不如当年董卓势力庞大。
目前刘协的性命还是有保障的，荀彧更担心的是，李傕脑子一热，真的把人杀了，事情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自董卓废天子另立之后，大汉朝已然名存实亡，当年荣光不复，天下诸侯明面上尊敬着，内里却不怎么当一回事。
只有那些儒生，骨子里恪守君臣之仪的人们，还对刘氏抱有期待，等待着日后汉室兴盛。
她打量着身边荀彧的脸色，只在心里微微一叹。
说实话，她没想到，荀彧竟也是其中之一。
大汉朝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了，若是刘协这先帝唯一剩下的儿子，这仅剩的士子们心中肯承认的皇帝再死去，即使是荀彧，想复兴汉朝恐怕也是天方夜谭吧……
非明心里既为荀彧叹惋钦佩，也暗搓搓地希望刘协死在长安地这场动乱才好。
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片刻，却也没有具体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
他们远在陈留，主要兵力还在兖州与吕布作战，剩下的还要防着四周的敌人，实在没有多余军队参加长安的战场，也只能留在这里等待那边争出个最终结果。
等非明回到家里，伸手拿起实验室的一管液体观察，脑子里一边想着刘协生与死的利弊。
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翠绿的液体，像一条暗中潜伏着的竹叶青，随时都可能让人一击毙命。
刘协如今若是死了，只怕诸侯之间连现下的表面平静也不会再有，到时候谁能知道在这场动乱中会死多少人？何况如今儒家法度束缚着诸多人，汉室名存实亡，但余威犹在，拿来当个发号施令的筏子岂不是名正言顺？
可他若不死，注定还是所有诸侯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有很多如荀彧这样的拥护者，仍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是诸多人心中的信仰……
非明伸手将那管液体轻轻摇了摇，却是勾起了唇角。
“终究还是……”
不忍心。
荀彧那样的人啊，刘协有资格得到他的信仰吗？
她想起那个温雅的连举手投足，都让人想起阳春白雪，想起三月纷飞落花，想起天下至美至雅的人物。
那样的一位君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啊，令人头疼；写文啊，令人头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