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牛刀小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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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而俊朗的脸庞上，瞬间附着了一层凝重，深邃的双眸中，射出凛冽的目光，不怒自威之感刹那间袭向众人。
李行眉梢一挑，一个健步来到吴磊近前，在众人惊诧的表情中，开口道：“吴总，我们可否屋中一叙？”
同时，李行的左臂已触到了吴磊的肩膀，轻推着，以示意他进入身后的房间。
或许先前经历了太多类似的情形，吴磊并没有拒绝。他在李行的陪同下，无言地转身进入了房间，而最初的好感也瞬间消失。
此时，李行的几位随从人员，也要进入房间，却被李行一个手势拦下了。于是，众人满面狐疑地等在院中。
“陈先生，今天决定怎么处理我呢？”吴磊看了看李行单薄的身形，一阵冷笑后，嘲讽地说道，“依您的体力，怕是很难收拾我吧，你怎么交差啊？哈哈…还是叫上门口的那几个人吧。”
李行言道：“吴总，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听您所言，我以前的同事，对您多有冒犯了。对此我会向公司如实反映的，希望可以向您提供一些补偿，同时我也代表公司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另外，也对我们刚才的无礼，表示歉意。”说罢，李行向吴磊深鞠一躬，等待他的回应。
吴磊一怔，随后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哼哼…你们老板真是有意思啊，武斗不行就改文斗了？竟然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你知道吗？我创业的时候，您想必还没出生呢！”
话锋一转，吴磊接着说道：“还有…还有什么补偿？我不需要补偿！你也让我砍上两刀啊！”随后，他指了指自己腿部的伤疤。
李行轻叹一声，诚恳地望着吴磊，说道：“吴总，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和歉意。如果砍上我几刀，我们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想那也不是未尝不可的事情,我愿意一试。”
吴磊心中又是一惊，望向眼前身形单薄的李行，心怀戒备地说道：“那好，请这边坐，我们就谈一谈吧，我也希望能有个了结。还有，请问你贵姓？”
李行微笑道：“吴总，我是陈天卓，您叫我小陈就可以了。”同时，与吴磊分坐在窗前的桌旁。
李行继续说道：“我听您刚才提到‘创业’，您能和我谈谈您的企业吗?想必创业时也尽是艰辛之事吧？”
吴磊看了看李行，从裤兜中取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拿出一支点燃后，深吸了几口，慢慢地说道：“我现在日子苦，这么廉价的烟也就这几支了，所以我就不让你了。”
李行微笑道：“不必，不必了，我也是家境贫穷，所以我从不吸烟。就连我父亲多年的吸烟习惯，也是在家中出现变故后，就戒掉了。”
“哦”吴磊瞟了一眼李行，低头边抽烟边说道，“小陈，虽然你是讨债公司的，我们是敌我关系，但是凭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你还是个品行不错的年轻人，所以我并不讨厌你。我想你到这样的公司工作，也一定是有你的难处吧。”
李行微微点头称是。
吴磊又道：“唉，不管今天你们会怎样对我，我还是想和你聊聊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不像敌人那样水火不容。想知道我是怎么创业的，我就讲给你听听。”
吴磊没有理会李行的态度，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般，自顾自地从创业史开始讲起，直到逃债日子中的种种遭遇。他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悲伤难过……
而坐在一旁的李行，始终耐心地倾听着，并不时回应，但是心中却在紧张地比对着自己收集的资料以及筛选有用的信息。
院内几名随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是顾忌到临行前彪哥的叮嘱，也不敢随便造次，因此只能在院中的阴凉处静候，并透过窗户随时观察双方的情况。
许久，吴磊似将心中的苦闷全部倾泻而出，随后他再次望向李行，郑重地说道：“小陈，谢谢你听我絮叨这么久。唉，可是我还是不能还清欠款的，真是对不起啊。”
李行若有所思地望着吴磊，一言不发。直到，吴磊惴惴不安地反问时，李行才轻叹一声，两人便开始了如下的对话：
李行语重心长地说：王总，我能理解。
吴磊试探性地反问：理解什么?
李行：理解您为什么不还欠款。
吴磊紧蹙双眉：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有钱我为什么不还，难道愿意过这种连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的生活！
李行淡然：唉，为了前妻和令媛。人之常情。
吴磊试探性地回答：那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为人夫、为人父却不能尽责，我……
李行冷眼扫过吴磊，断然道：刘涛！
吴磊一惊：嗯?...
李行直视着吴磊，义正严辞地说：刘涛，**公司多年的基层职员，其妻却能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到一套旧式板楼二居室，而此房产权原属于张万芳夫妇。
吴磊再惊，无语。
李行不等吴磊狡辩，接着说到：
当年你创业期间，机缘巧合地认识了张万芳的独子——张雄，并深受其帮助。
后来，张雄因病早逝，你便始终照顾张万芳夫妇。为了让两位老人安度晚年，你就出资为其购买了刚才提到的二居室。
再后来，两位老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他们自知时日不多，就执意要将房屋赠还你。
最后，你与老人协商将房屋低价售给好友刘涛之妻，作为定产，以备你与刘家不时之需。
但是，未料到去年年底，你被竞争者联手陷害后，欠下大笔债务，公司被迫倒闭。
你竭尽全力还债后，还欠下480万元的欠款。于是债权人——张总，就委托我公司来追讨这笔债务。
请问，吴总，我没有遗漏什么吧？
虽是初春的季节，吴磊的额头已渗出点点汗滴了。他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查出这些资料的？
李行松了口气，再次恢复到平和的口吻：
自从受理张总的业务以来，我公司利用所有资源对您和您的企业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其中，当然包括您的亲朋好友，特别是与您有业务往来的人员的信息。
其实，在这过程中，我们已经发现了刘涛这个线索，只是由于他没有和您有业务往来，而且又久居外省市，特别是他平日与您交往联系也比较少，所以并没有将其列入重点目标。
但是，近日我公司在重新搜寻相关信息时，发现您的前妻和令媛不久前赶往外省避难，与刘涛在同一个省市！
虽然您的家人与刘涛保持隐秘联系，但是根据我们所持有的前后两部分信息，也就不难推测并证实关于房产的事实了。
吴总，坦诚而言，我很佩服您的知恩图报和未雨绸缪。因为您最初的知恩图报，才成就了您后来的未雨绸缪。
特别是，您当初为防不测，就决定将房屋售给身居外省的挚友，而且还以其妻的名义购买，真是心思缜密、棋高一筹啊！
吴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我该佩服的是你们吧。唉，事已至此，我承认我不肯卖掉房产还债，是为了给家人留条退路。但是，问题是：我就算把房产卖掉，也远不够还债的啊…
李行猛然拍案而起，厉声道：
吴总，我陈天卓敬您是个有勇有谋的企业家，所以一直与您坦诚而言。
但是没想到您至此还会如此遮遮掩掩、侥幸愚弄于我，我真是太失望了！
你难道一定要我提起“孟娇”这个名字吗？还是也想让她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我之所以发现她的行踪，还是因为她不顾个人风险直接联系到我，要求倾家荡产为你还债！她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能够继续做你的地下情人！
你真是愧对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了！…
“别说了！”吴磊打断了李行的言语，猛然低下头，不久他哽咽地说道，“我这辈子都让她躲在阴影之中，见不得阳光。没想到她竟然对我还是如此的一往情深，我真是对不起她啊…”
李行知道此刻吴磊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所以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并没有打扰他。
良久，吴磊用手拭去满脸的泪水，颤抖地点燃身边的最后一支烟，喃喃道：“
小陈啊，我今年五十多岁了，你知道孟娇默默地陪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吗？
将近30年！30年，那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绚烂多彩的时光啊，就这样无怨无悔地给了我。
而我呢？我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她，只给她买了一套别墅作为补偿而已。
你说，我这个混蛋哪还有脸，让她倾家荡产来帮我？你说啊？”
李行望着吴磊满是泪水和悔意的双眼，轻声安慰道：“吴总，我虽未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感同身受。不过，以您现在的处境，还是以保住根本为主啊。我想只要您能够坚强地活下来，就一定能够等来东山再起的日子。”
待吴磊心情稍稍平复以后，李行接着说道：“
吴总，坦诚而言，关于您和张总的债务纠纷，我们公司是让我来做最后努力的。如果仍然未果，我公司就会退出了。
那么，张总也许会找到其他的债务公司或是直接诉之法庭，那么我想他会出资购买我公司的相关资料的。
如果价钱合适，我们老总应该是会愿意转手的，至少他不想做亏本生意。
所以到那时，恐怕您在意的所有人，都会难逃牵连了。
这样的结果，想必您也不想见到吧。
还有，我其实也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听一听？”
吴磊颓然道：“说来听听吧，是什么建议？”
李行轻了轻嗓子，在确定吴磊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现在的形势而言，您和您的家人及朋友，都面临着生命安全的威胁，而且您这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几乎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此种情形之下，留下那些钱财，留给何人使用啊，这还有意义吗？
最为可悲的就是，决定您这一方命运的竟然就是那480万，本属于别人的480万！
而您其实是有能力挽救这一切的。于您而言，不就是钱财嘛，比起亲朋之性命前途，钱财就是粪土啊。
因此，我建议您尽全力先偿还部分债务。至于剩余的部分，若是数量较少的话，到是可以与张总再协商，看能否在宽限一些时间。
另外，若是需要的话，我公司的宋总或许也能出面，祝您一臂之力的……”
吴磊听罢，又是一阵苦笑，说道：“小陈，我知道你们公司为何派你而来了，而且我也知道这次果真是你们公司的最后努力了。我希望…希望…你能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答复的，可以吗？”
面对吴磊期待的眼神，李行沉思片刻，面色凝重地说道：“
唉，吴总您的要求，我可以拒绝吗？
其实，通过近期研读您的资料，我自认对于您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知道您是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的能者，对于当前形势也是了如指掌的，我相信您做出的决定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作为后生晚辈，我尊重您的任何决定。
还有，无论结局如何，有朝一日吴总需要天卓相助，我定会全力以赴的。”
说罢，李行默默地将自己的名片、随身的所有现金以及几名随从携带的香烟全部留给了吴磊，而后与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众人甚是不解，因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无语。而李行则将头斜靠在车窗上，凝望着远方的风景。俊朗的脸庞上不见往日的笑容，而深邃的双眸之中，更是凝聚着无限的凛冽与哀愁……
到达公司后，李行向彪哥汇报了此行所有情况，并将自己的担忧与下阶段计划一并递交给彪哥，随后他就在等待吴磊回信的同时，开始了相应的部署。部署当然是以追踪和监视为主。
在貌似平静的等待中，却有许多人心急如焚。
在李行走访吴磊的第二天后，李行终于接到了吴磊的回电。
不出所料的是，吴磊接受了李行的建议，并在李行的协调下，吴磊与张总及彪哥进行了三方会面，并最终达成了偿还协议，整个事情得到圆满解决。
经过此事后，彪哥对于李行的能力更是深信不疑，从此李行进入了大展拳脚的新阶段。
另外，还有更令人满意的结局：彪哥与吴磊后来成为朋友，并逐渐建立了亲密的协作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牛刀小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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