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十二年》乔扶桑

2、第 2 章

　　“这个字练得不好，你在练一遍。”宁靖殿内，宋常宁拿着这自家的胞弟手，开始教他练字。别看这个小皇帝才四岁，就活脱脱整成了一个混世魔王，不学无术。旁人因他是皇帝，不敢惹他生气。宋常宁这才开始亲自看着他。
　　“阿姐，我不想练了。”宋昌珉撇着嘴，不耐烦地握着自己的笔。
　　“那你再练两张字，我就放你出去透透气。”
　　“阿姐说的可是真的？只要我练了两张，你就放我出去？”宋昌珉看着宋常宁的眼睛，心理笑的像偷了腥的猫。
　　“我说得话绝不反悔。”宋常宁站直了身子对昌珉说道。
　　“那好，你转过去。不许看我，”宋昌珉两只小眼睛骨碌碌地转啊转，脑袋里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练完了，出去玩了。”还没等宋常宁反映过来，宋昌珉一溜烟从宁靖殿跑了出来。只见书桌上有两张纸。每张纸上写了斗大的一个字。
　　宋常宁看着桌上还热乎的两个字，气不打一处，也不顾公主形象，就掐着腰怒吼：“宋昌珉，你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只有殿外值守宫女的偷笑声。她们知道公主又被小皇上捉弄了。
　　此时的房玄琅隔着一道宫门都能听到公主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他摇了摇头。就走到了殿外。“臣房玄琅参见公主。”
　　“进来。”一道有力度的声音从殿里传来。
　　房玄琅进入殿内，就看到公主正端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丝窘态。前面的书桌上已经整理了一番。可还是能看清那两个大字。
　　房玄琅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宋常宁问道：“房大人？”
　　房玄琅微微俯下身，说道：“公主，明天就要举行春闱，可这会试的主考官还没有确定。望公主思量。”
　　“房大人可有举荐之人？”宋常宁慢慢挪了挪身子，眼里盯着刚才练字的那支笔。她知道房玄琅是父皇的得力干将。去年春天游西苑时，还远远的看见父皇和他一起游湖，周遭一干人等全都远远的站着。可是此人究竟可不可用，还未可知。听父皇身边的太监说起过，父皇每次下朝后最爱召见他。但是他好像又与祖父薛敏政见不合。虽没有听祖父提起过，但宋常宁在上朝时，隐隐的感觉到了针锋相对的气氛。这样的人，能用否？
　　“臣举荐礼部尚书于谦，于谦原是天启年间的探花，现如今又在文坛上颇有盛名，所作诗文在当今天下广为流传。”
　　宋常宁慢慢翻看着房玄琅递给她的折子，不由地沉思起来。于谦，天启肆年生人，浙江杭州钱塘县人。天启二十六年参加科举考试。拿下探花，授予御史。在任期间曾写过一首流传千古的诗文：“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莫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就是这样一个人，二十四岁拿下探花，如今又有这样的声誉，可做备选。
　　“春闱之事，兹事体大，不容马虎，明日早朝，陛下会同诸位商议。”宋常宁抬起头，望向房玄琅的眼睛，好像要把他给看穿一样。
　　“那臣先告退。”房玄琅也紧紧盯着公主。他长着一张端正的脸。脸上写着正直两个字。可是眸间的神彩却让人看不明白。
　　宋常宁缓慢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一个十二岁的上位者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臣子之间的一场无形的较量，最终是宋常宁输了。房玄琅能看懂宋常宁，可宋常宁却看不懂房玄琅。
　　房玄琅知道自己走后，常宁公主要召见的人是薛敏。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于谦做主考官，是因为她还没有同自己所谓的祖父商量。
　　而宋常宁却不知道为什么房玄琅会举荐于谦做主考官。于谦和房玄琅只是同僚关系，并没有很亲近。而春闱主考官是多少朝堂之人梦寐以求的。那些通过春闱的学子都会是主考官的学生。也就是说以后朝堂上的许多大臣就必须贴上的标签。这是多大的名利啊！且不说他会成为全国学子仰慕的对象，就是评判时稍微的偏差就可能决定一个考生的命运。各个大臣家里有应考的学子，也会不顾一切的与主考官攀好关系。即使是那些忠贞之臣，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某个好前程？有个好发展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肥差，房玄琅竟然举荐了于谦做这个位置。为什么？拉拢于谦？还是于谦本身就属于房玄琅麾下？但是看他的诗文不像是攀龙附凤之人。倒真的像想干实事，埋头苦干的一个刚正不阿之人。这样的人谁能拉拢？
　　宋常宁仔细地翻看于谦的卷宗：一个大臣，二十四岁就成了榜眼，不到三十岁就名扬天下，三十六就位于礼部尚书之位。这样一个人，祖上并内有大功之臣。如果没有结交权贵，不会有这样的履历。虽说礼部尚书是一个不捞油水的差事，但是如果没有人一直提拔他是不会坐上二品大员这个位置的。除非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宋常宁想得头疼，春闱是大事，选拔朝廷人才，它是可以改变以后朝堂走向的关键因素。至于主考官和两个副考官怎么选，这件事还是要问问祖父。
　　还有自家胞弟，现在还小，不懂没有父母的凄苦。只知道玩耍游戏。虽然才四岁，也是时候请一位严师进行管教。一并问问祖父吧！
　　宋常宁想到这里，突然叹了一口气。自己什么都不懂就被卷入了政治的漩涡中。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想抽身却不能。这才短短两个星期，虽然不是自己处理政务，自己只是需要狐假虎威的坐着，就感觉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看着臣下对她面前尊敬，背后鄙夷，她只希望自己的弟弟快快长大。好让自己正常的当一个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