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酱过来呀》言梦叶

20、出发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率先印入眼帘的是小蝙蝠的大脸，和挤开小蝙蝠想要舔她一口的小白狼。
　　为了避开小白狼的亲近，她麻利地坐起身，但背部的疼痛让她又趴了回去。她伸爪摸了摸自己的背，好像有点肿，有点秃。她是不是蹭脱皮了？
　　她有点伤心地想。不过这些好像不是重点，她记得她昏迷前见到了鹰。
　　所以鹰呢？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未看见鹰的身影。
　　是她的幻觉吗？她明明看见鹰朝她飞来。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见她有点难过，小蝙蝠刚想安慰她，却十分害怕地盯着她背后的大树，然后自觉地与她保持起距离。
　　她奇怪地看着小蝙蝠，和朝她头顶“嗷嗷”叫的小白狼。
　　该不会是……
　　她刚仰起头，就被一双温暖的羽翼包裹进怀里，鹰犹如宣示主权般地圈住小小的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鹰轻柔地抓住她飞到了高高的枝头。
　　被鹰抓着的她完全没有恐惧，甚至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虽然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但她知道那是因为鹰炙烫的注视。
　　鹰将她放上枝头，浅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主动表示。
　　她站直胖嘟嘟的身子，伸出爪子摸了摸鹰翅膀的羽毛。
　　鹰没有抗拒地接受了她的抚摸。
　　她又从翅膀移向鹰的胸口，鹰胸口的羽毛下面有细小的容貌，摸起来手感更加柔软。
　　当她摸到鹰的心口时，她能感觉到鹰加快的心跳，就像她一样。
　　抬起眸，她望进鹰浅金色的眸子里，鹰之前为什么生气，鹰为什么总救她，鹰为什么在生气离开之后又主动回来，这一连串的问题会不会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案？
　　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鹰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这可能吗？她不由地问自己。她和鹰是天敌……
　　也许是她停下了触摸的动作，也许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确信，这些皆使鹰略微不满地弯下头，拿冰凉的喙碰了碰她的脑袋，仿佛在说她不好好表现就吃掉她。
　　真是一只霸道又没耐心的鹰。
　　她往后退了退，仰视着鹰的头顶，被她砸的小包包已经消退下去了。她不清楚自己对鹰抱着怎样的感情，可她一点也不想伤害鹰，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她有点发困地打了一个哈欠，又钻回到鹰的肚子下面，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缩成一团地趴着。
　　鹰不悦地张了张翅膀，但没有离开她，而是怕她冷地将她包在羽毛里包得严严实实的。
　　枕着久违的肚肚，她美美得睡到了天亮。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醒来，醒来的瞬间，她以为鹰不在了，可当她望进鹰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时，悬着的心再次放下。她比她想象中更加依赖鹰，不希望鹰又突然飞走，让她找不到。
　　发觉她睡醒的鹰，低下头蹭了蹭她毛绒绒的小脸蛋，眼角的余光瞥见鹰翘起的尾羽，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鹰的心情和她的一样好。
　　心情好，她见什么都开心，连半空中的小蝙蝠都比平常看着可爱。
　　等等，半空中？她才发现小蝙蝠居然能飞了。她有些惊喜地趴在枝头望着翅膀长好的小蝙蝠，她想接近小蝙蝠，但鹰用翅膀挡在她和小蝙蝠之间。
　　小蝙蝠畏惧鹰的瞪视，自然也不敢太靠近她。
　　不过这影响她和小蝙蝠之间的交流。
　　“吱吱吱。”
　　“吱吱！”
　　她与小蝙蝠不知道是不是鸡同鸭讲地互相吱吱叫了半天，她总算搞明白小蝙蝠是来向她告别的，它的翅膀好了，也可以回到它原来的洞穴。
　　尽管有些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且小蝙蝠的伤好了，回到它自己原来的巢穴，和它的伙伴们团聚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她应该为小蝙蝠感到高兴。
　　小蝙蝠扇动着翅膀，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圈，最后拍打翅膀在夕阳之下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目送小蝙蝠离开，她还是难掩落寞地抱住鹰的翅膀。
　　鹰似乎不大愿意看见她为小蝙蝠的离去而伤心，用翅膀将她往自己身前拨了拨。重新回到鹰的怀里，她刚想摸摸鹰，就听见树底下“嗷嗷”叫的小白狼。
　　她忘了她还有一只，不，还有一堆需要照顾的小家伙。

　　有点不舍地离开鹰的怀抱，她往树下爬去，鹰没有阻止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发现她要去给小白狼找吃的，鹰才扇动翅膀从树上飞了下来。见鹰拦住自己，她有点儿困惑地望着鹰，直到鹰转过身背对着她。
　　鹰似乎是希望她爬上背？她往前爬了爬，跳上鹰的背。
　　当她抓紧鹰的羽毛时，鹰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鹰又想她带来一次空中翱翔吗？她困惑之际，鹰就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上停了下来。
　　顺着鹰的视线望去，她看见这棵树上挂满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鹰伸出钩爪随意地扯下其中一块挂在枝头的肉，然后飞回到她的窝。
　　盘旋在低空，鹰松开爪，把那块肉朝小白狼扔了过去。
　　原来鹰是在替她给小白狼投喂食物。
　　喂完小白狼以后，鹰又载着她去看望小仓鼠们。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鹰好似很清楚她内心牵挂的事，和将要做的事。
　　她当然不认为鹰能未卜先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鹰事实上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因此对她所做之事了如指掌。
　　之前她一直以为鹰飞走了，其实鹰从未飞远，鹰仍然默默地关注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终于明白为何鹰总能那么及时出现。她伸出爪子抱住鹰的脖子，这个情景或许在其他动物眼里瞧着有些奇怪，但她不在乎其他动物怎么看怎么想，她只想用她的方式亲近鹰。
　　鹰感觉到她触碰地转过头，像回应她的拥抱，鹰小心翼翼地用喙碰了碰她受伤的背。浅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疼惜和些许自责，鹰在纠结昨晚来迟的事吗？
　　不，她一点也不怪鹰。
　　说实话，鹰或许喜欢她这一点让她很开心，可她并不想做一只依附鹰的小仓鼠。尽管被鹰照顾着、保护着，她会过得很轻松，但她也想成为足以匹配鹰的伴侣……
　　忽然想到“伴侣”这个词，她鼠脸微微一红。好在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做鹰的伴侣，与鹰一起俯视这片森林这片对她而言完全崭新的大陆，是现在的她一个向往的目标，虽然她清楚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她和鹰之间也许还要经历好多好多的事。
　　只要和鹰在一起，她就不害怕。
　　她抬起脸望向鹰，鹰也紧紧盯着她，月光下，她和鹰互相对视着，其中没有天敌之间的剑拔弩张，有的只是相依相伴的温馨。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仓鼠们也终于长大可以出窝了。
　　尽管小仓鼠不是她的孩子，但胜似她的孩子，她好像能体会到母亲送别孩子离开家的心情。
　　她的心中充满着不舍与不安，因为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对于小仓鼠来说意味着全新的未来，它们会长得更大，会有自己的窝，会繁衍自己的后代，将生命延续下去。但同时它们也会遇见危险，有的甚至活不到年老的那一天。
　　然而这就是自然，即使是人类，也是自然循环中的一部分，死亡也终究是回归自然，回到脚下立足过的土里。
　　她挨个抱住小仓鼠，感受着从它们身上传来的温暖。
　　无论小仓鼠今后身在何方，她又在何处，她都会想念与它们相处的这段时光。
　　当她抱到小黄时，小仓鼠踮起脚蹭了蹭她的脸。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它也离开窝钻进了森林的草丛中。

　　送别小蝙蝠又送别了小仓鼠，她的身边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尽管她时不时还能在树下看见打盹的灰熊，但和灰熊交流太累了，她在靠近灰熊前就自动放弃了。
　　如今还伴随她左右的就只有鹰还有小白狼。
　　她望着在草丛里追着蝴蝶跑的小白狼，终于到了送它回狼群的日子。
　　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也骑在鹰的背上观察找寻了很久，直到她发现了狼群留下的脚印还有其他痕迹。
　　如果她判断的不错，狼群应该是往北边的森林去了。
　　所以这段日子，她脱离了不少食物，不止是塞进颊囊，她还用在河水里冲刷干净猪笼草装了许多食物，然后她找来藤蔓将这一个又一个猪笼草串成行囊挂在了小白狼的背上。
　　她决定带着小白狼北上。
　　出发前，她特意去找鹰告别，鹰大概，不，一定会生气她的离开。
　　因为她之前离开都惹鹰生气过。
　　可有的事她非做不可。
　　树枝上的鹰看着两个颊囊鼓鼓的她，当即明白她将要远行的这件事。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鹰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不满，鹰好似早就知道她有一天会出发。
　　这令忐忑不安以为鹰会不高兴的她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
　　当她骑着小白狼出发的那天晚上，天空中传来了鹰的啸声。
　　过了一会儿，啸声伴随着翅膀挥动的声音接近她的头顶上方。
　　她抬眸仰望着朝她飞来的鹰，月光下鹰的金眸美丽又深邃。
　　鹰是来送别她的吗？她感动没多久就发现鹰不是来送她的，而是来随她一起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