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副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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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广帝看着御花园的清池，沉思不语，池边吹来的秋风，微微掀起立在池上两人的衣角，气氛一时紧张，而这位帝王左手搭在右手的玉扳指上摩挲着，意味不明地直视自己的儿子，曾几何时，他都没有发现身边还留着一个隐患，如今再看，这个不成器的反而携着破出之势让人惊异，不过既是隐患，哪有不除的道理。
他心里再怎么度量，面上仍带着嘉许的意味，各族世家看着只觉得天家洪福，皇子们个个精才艳艳，替元广帝挣足了面子。
圆柱上的凌思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想起母妃说的话：“思儿，这次舞剑一定要让那个孽种吃到苦头，他的母妃因着他没少受气，这次他们母子可以‘同舟共济’了。”董妃想到未来的样子笑的得意。
母妃的笑容、面前的少年，在凌思眼里缠在一起，显得阴霾重重，他先前觉得凌松别说舞剑，就是登上这台子也是不可能的，计划着，让一个皇子在御花园众人面前，只能看着自己飞身而下干着急，那样子别提有多有趣了。
现在不仅没有让他出丑，自己反而落下一筹，又焦又急，脑中的弦一崩，举剑就冲着凌松劈来，巨阙发出嗡鸣声直直对上对面人的前额，带着杀意，凌松脚下错步，点着圆柱边缘倾身向前，我身子一紧，他疯了吗？凌思招招逼近，此时有眼力的都会撤身躲避，而他迎面而上是当真不要命了。
可谁也没想到，九殿下欺身便挥剑震开凌思的剑柄，只听见震荡之声迸发开来，凌思抖着手臂想稳住巨阙却是半个身子都木者，只听得噗通一声，这宝剑竟然从凌思的手里滑落，沉入水里，凌松剑锋一转，迅雷之际将巨阙勾出水面，他点柱腾空，顺势接住。
陆家小姐忍不住惊呼出声，又发觉失仪，偷偷拿眼望向别人，女子皆是一副向往之色，男子则伸长脖子担心错过一招一式。她抿嘴一笑，又看向池中那位，眼里一丝喜色像打定了什么主意。
凌松握住巨阙，向前一递：“六哥，你的剑掉了。”
……
凌思几近崩溃，刚刚他对上凌松的时候，十拿九稳断定他会跌入水中，只是没想到他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生生震开他的招式，这个人不要命吗？
而且凌松发力的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好像他真的敢就这么要了自己的性命，现在自己的执剑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怎么继续？他抬起左臂接住巨阙，讽刺着说：“九弟好身手，这样的功夫藏起来要费一番力气吧。”
凌松歪头笑道：“六哥这是何意？难道不是六哥一不小心剑脱手了吗？”凌思豹眼撑张，几个呼吸勉强找回理智，怕自己再纠缠下去会忍不住撕下这人的笑脸，竟是一点足回到了平地。
凌松耸了耸肩，起身翩然而至，六殿下对上董妃的眼睛，又躲闪离开，对着元广帝行礼：“儿臣请父皇恕罪，方才儿臣使剑的手臂突觉不适，这舞剑只怕不能继续了。”元广帝淡淡出声：“既是不适便请太医看看去，舞剑不急在这一时，只是，凌松！”皇上念到凌松时，暗藏怒意，顿了顿又道：“逆子逞凶，毫无兄友弟恭之意，此举不义，朕念你年少不知事，便不重罚，只是轻骑营里少一位善教习的副统，朕看你尚不愚钝，你可愿接了这差？”
方才的陆家小姐陆盈盈轻声问下自己的父亲：“爹爹，副统是什么官职？”陆学才暗叹摇头，这九殿下是触了龙威了，轻骑营本就在永乐不算什么重要军队，而副统更是说不上嘴的军职，一旦去那儿便是难在登得朝廷之上了。
我捏紧玉镯，知道凌松这是被疏远了，忽然脑子清明，再看向元广帝时已是心中了然，这赏菊宴根本不是赏菊，而是用来窥看人心，将能利用的圈在笼里，羽翼丰满的杀去锐气，不能掌控的直接疏远，好一出大戏。
凌松跪在永乐帝前，俊挺的身姿傲然直立，不悲不喜，仍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拱手应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永乐帝亦是勾唇：“如此甚好，早些去军中领职吧。”
圣上挥了龙袍，对着众官：“今日天色近晚，傲菊秋景也让朕心生快意，难得难得。”众臣谢宴，奏丹陛大乐，乐止，宫殿监高声道：“宴毕。”元广帝甩袖而走，这赏菊宴便是落了幕。
董武回到府上，看着白芷、半夏心里说不出来的欢喜，原本带她们回来，只是爱美之心人之皆有，越是相处越觉得如获至宝，半点也不想让别人瞧了去，而且得知她们父母皆故，更是怜惜万分，于是语气更加温和：“两位姑娘是在让在下叹服，方才御花园里姑娘们的才情，他人是半点比不上的。”
白芷莞尔娇笑:“能帮得上董公子一些忙，我们心里才是欢喜极了。”半夏虽不说话却也点点头，董武心头一跳，觉得口干舌燥，这娇娇美人看着自己，欲语还休，他一步向前，抚上白芷的肩头，低声道：“芷儿，你看我如何？”白芷面上一红，微微咬唇，十分羞怯的样子让董武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看向远处，眼中带着得逞的意味，这两个美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凌松坐在青玉殿里，慢慢转着手里的茶盏，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呼了一口气：“这下陪了夫人又折兵了吧！我说了不要去硬碰硬，现在好了，你就是想摆脱这窘境也难了。”他指尖顿了顿，语气竟然有些无奈：“阿姐，你看不出来吗？”
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虚心请教：“看出来什么？”他抬手敲了敲我的额头，带着一丝狡黠，一双笑起来春意融融的眼眸锁住我，好似不以为然地开口：“看出来我今日是特地讨你开心的。”
我默默离他远了点，这个人脑子不正常，他看我离了远些，眉间一皱，不悦地说道：“赵长乐，过来！”
“没有礼貌，怎么和姐姐说话的！这是不义。”拿元广帝的话来噎他，凌松嗤笑：“不义又如何。”随即正了正脸色“这次派我去轻骑营也算不上坏事，阿姐可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点点头：“听过，我还听过一句浑话，舍得一身胆，敢把皇帝拉下马。”意味不明的看向凌松，我心里大概是晓得他想做什么的，可自己都惊讶，竟然不害怕这样陌生的他，甚至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筹谋。
凌松却是眸间一亮，站起身来到窗前，指着青松对我说：“姐姐你说过，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可是雪化要等多久，如果等不起怎么办？”
他倏而叹息一声，极惋惜的样子：“可惜了姐姐给我的好名字，我不是青松，也不必等到雪化。”这个人现在一句话能把人噎死……
他扫了我一眼，带了轻松的语气：“不过姐姐很特别呢，能说得出这样的话，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我假笑了两声。
他看我皮笑肉不笑，也没再继续逗我，只是看着窗外，一语不发，素来英挺的后背好像有一丝寂寥。
而凌松要去轻骑营任职副统的消息不仅世家权臣知道，流乐坊里傅景瑜一边啃着香梨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百里捷说道：“你觉得殿下下一步想干嘛？我老觉得他又要干坏事了。”百里捷想到主子没有感情还带着笑的眼睛就浑身不自在，低头不语。
傅景瑜觉得无趣极了，想了想从屋外抱了一只白鸽，将小小的竹筒别在鸽子脚上，松手笑了笑：“反正吃亏的总不是他。”
这时屋外传来扣门的声音，一个女子沉声到：“少爷，武备院的人来了。”傅景瑜应了一声，再看屋里百里捷早没影了。
他打开门，对着来人一笑：“顾大人别来无恙啊。”顾北业看了看四周，进屋便把门落了锁，转身看向这个笑得春风如意的少年，握了握拳：“这件事会查到我头上吗？流乐坊做事一向干净，这次也不例外吧。”
傅景瑜替他倒了一杯茶，倚在桌子旁慵懒极了，敷衍开口：“顾大人不知道流乐坊的规矩吗？不问原因、不管身份、不给保证，大人实在想要安心，出了门左转，钱庄倒是给人担保的。”顾北业脸上一垮，傅景瑜继续说道：“大人既然做了，又相信我们，安心在家等消息便是了，若几次大张旗鼓地来这儿，到时候事情不是更加难办吗？”
顾北业寻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将怀里的一张纸放在桌上：“这就是所有兵器的明细，若不是……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向傅景瑜辞了行便快步离去。
傅景瑜展开信纸，看到不少兵器都被圈了红圈，笑得像一只狐狸，这个顾北业倒是有些能耐，可惜了。
他对着门外出声：“红袖，把这封信交给董府门上的大公子，记住一定要他亲手拆开，不能经了旁人的手。”
红袖拿了信沉声称是，利索的转身出门。傅景瑜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桃花眼里微带邪气，殿下，董家的这局棋开始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副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