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寿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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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我就一天一天的盼着，终于等到宫里迎了一件大喜事，永乐国的太皇太后过八十寿诞，普通人家里的祖母过寿辰还要大操大办，宴请宾客，不仅让老太太开心也要摆着那子孙孝顺的模样让外人看着，这里子面子俱是要照顾到。
永乐国里的皇上自然不会损了自己的脸面，于是这宫里处处是喜气洋洋，花团锦簇，连着各处殿里的人手都紧俏起来，生怕耽误了事情。
还记得半月前，我在青玉殿后院急得如跳脚蚂蚁，只恨不得冲到前殿把凌松抱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那个身影走到后院，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他回到偏殿。
他看我心焦，反而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姐姐别急，母妃让我去赴宴而已。”赴宴？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对自己亲儿子都不曾有舐犊之情的宸妃会让这个不受宠的殿下抛头露面。
怎么想都不对，我只得让凌松把事情讲一遍，前殿：宸妃对着自己这个倒霉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便没有了好脸色，冷言道：“你对这个奴才倒是保护得紧，本宫懒得管你的事，你自己掂量清楚就行。只是本宫没想到......”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脸色晦涩难懂：“你皇祖母倒是对你想念得紧，竟指名要你去寿宴，这是好事，本宫也不指望你能为你皇阿玛分忧，若是能讨得你皇祖母欢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如果这番你惹太皇太后心中不快，你自己明白是什么后果。”
凌松看向自己母妃，眼前只能触及一双冰丝绣底的马蹄靴和半身宫衣，朵朵并蒂莲花附在层层的苏锦上，大片的映在自己的眼里，明明是暖色融融，可他的眼里只有明明灭灭的看不清的情绪。顿了一下他缓缓应道：“儿臣知道了，谨遵母妃教导。”宸妃轻哼一声，莲步轻生，聘聘走出了青玉殿。
我听后长呼一口气，幸好这太皇太后对这个孙子还是有一丝情面，这般竟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我原本就觉得九殿下心性不一般，未来的日子谁又敢说花落哪家，还想着得皇上对九殿下不甚欢喜，父子俩见的机会也屈指可数，既然见不到，那就得想方法让他们见着，只有说上话了才能改变印象，如今这寿辰倒是一个契机，这个道理凌松必是省得的，
正是太皇太后寿辰当日，宸妃许是不想九殿下丢了自己的面子，也差人送来新的衣物，虽说与别的殿下相比是有些偏差，但凌松穿起来却是衬得精神了许多，尺寸也是正正好的样子，我看他一张俊脸绷得严肃，忍不住打趣：“松儿穿得是精神极了，只是这脸黑得也厉害了些，若是有小姑娘心悦，看到你这表情怕也是退避三舍了。”说罢促狭地替他整整衣服，这半月应着宸妃松口，小殿下的伙食好了不少，倒是长了些肉，可看着还是空瘦了些，空瘦？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跟着凌松来到承乾宫，穿过一个又一个殿宇，越发为这个孩子鸣不平，这些个宫殿檐牙高啄，明晃的金色铺在琉璃瓦上，阳光倾泻，流光溢彩的模样激出皇家威严，反观青玉殿，我叹了一口气，不过瞧着凌松，倒是没有流露任何艳羡，小小的身子一步步向前走着，坚定而不容迟疑。
等到了殿外，却是被一个太监拦了下来，那太监贼眉鼠眼，将凌松上下打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只道：“今日太皇太后过寿辰，奴家见你眼生得很，是打哪来的野小子，也想擅闯晨乾宫。”凌松眼眸一扫，却是看见了几个少年，我微微抬眼，不是冤家不聚头，来的正是二殿下凌飒、四殿下凌宇，这两位可以说是踩着凌松长大的，从来肆无忌惮，这般看到凌松被拦，凌飒没有说话但眼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凌宇则直接讥讽出口：“李公公，他你都识不出，这可是我们的九殿下啊，是不是，小废物？”这样调笑出声，我咬着后槽牙，忍住打死他的冲动，我只是一个贴身侍女，硬碰硬完全没有胜算，只能有些担忧地看向凌松，这孩子如何应对？
凌松微微行礼，对着他们笑说：“两位哥哥说笑了，凌松本就在青玉殿久待，自然比不得哥哥们人前贵重，与各宫门前的宦臣都如此熟悉，实在惭愧。”我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一点亏不吃，拐着弯骂这两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却跟太监处得好，听到这话，凌宇气得几个深呼吸，而凌飒也微变脸色。
我家娃娃神情不变，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又道：“看哥哥们似乎还要叙旧，我就先前一步了，不然皇祖母怪罪就不好了。”我跟着他后面拾级而上，心里赞扬，别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还由着他蹬鼻子上脸不成？
凌飒和凌宇被这个素来软弱的弟弟呛了一把，心里充满了愤怒，一个只会逆来顺受的人突然抬手给了你一记巴掌，这比被人打死还难受，凌宇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弟弟揍得走不动路，但现在在晨乾宫是万万不能动手的，他看向二哥，看见自家二哥却是不屑：“现在倒是会咬人了，不过还不是废物一个。”凌宇狞笑点头：“二哥说得是。”
出了这么一个岔子，我担心他情绪受影响，凌松倒是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两个人他从没放在心上一样，看他这般，我隐隐心安。
等真正看到天家排场时，我一个来自现代的老百姓不禁咂舌，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太皇太后端坐中庭，华发尽数用点翠刻丝金凤钗挽起，一身朝服，正身用暗纹绣着游龙走凤，袖口正红压边，气度芳华令人不敢直视，没有一丝暮年的苍老，只留下岁月荡涤的雍容华贵，容颜应着年岁渐高有些折损，但这般人物年轻时必是倾城绝代。皇上则坐在一侧，也是身躯凛凛，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怒龙缠身明黄龙袍，就这么坐着也带着雷霆之势，让人心生敬畏，我心中一边点评，一边感叹。
等看凌松时，他掀衣而跪，身姿硬朗，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皇祖母，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孙子祝皇祖母福寿比天齐，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说完便行叩拜之礼，这寿辰本就热闹非凡，确实能听到周围窃窃私语，殿上的太皇太后却是开怀：“好孙子，上前让皇祖母看看。”凌松起身走了几步，看见当今圣上眉目间有几丝不悦，脚步一顿，却是没有继续上前。
我暗暗咬唇，皇子祝寿，我自然不能上前只能在殿旁候着，只能干站着，手镯里显示这太皇太后对凌松排斥之意不大，老人到了这个年纪却也只是想含饴弄孙，自然对九殿下有了一些感情，况这太皇太后似乎和薨了的皇后有着什么......此刻，那带着威严气息的太皇太后察觉殿中微妙，眼眸一凛，对着皇上有些责备：“今日是哀家的寿辰，皇帝你摆着面子是什么意思？小九难道不是你的儿子？”我眼皮一跳，这老人家好生厉害，一点面子不给皇上留着，只是这对松儿是福是祸呢？
皇太后转脸又对凌松叹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瘦弱？这衣服是一点没有撑起来。”凌松又是一拜：“谢皇祖母挂心，孙儿在青玉殿的佛堂为皇祖母祈福，人说心诚则灵，孙儿自是不敢杀生食荤，这般竟引得皇祖母忧心，凌松心中有愧。”老人家听到此一边夸他重孝道一边说了：“凌松？哀家倒是一直忘了问你这孩子的名字，这般听了，倒是不错，你父皇还是待你有心的。”我有些吃味，可见皇上有一丝尴尬，也有些发笑，一国之君如何反驳，说自己根本没有给皇子赐名，荒唐！这般骑虎难下，只好应和。
“太皇太后倒是偏袒，也不见夸夸凌思，这孩子也心心念念着皇祖母的寿辰呢。”众人皆看着说话的女子，眼神娇俏，话是对着太皇太后说的，眼神却是扫着皇上，细听这话里还带着娇嗔。太皇太后也笑道：“是了，董妃说得在理，别的孩子也俱是有孝心的好孩子。”言语间倒也是真心实意的夸赞，我却是注视着殿中行完礼的凌松，早已退到一旁，该大方相见便一丝不让，该收鞘隐锋芒便一语不发。
我默默到他身旁，不着痕迹地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凌松看向身边自己的女子，心里滔天的怒意才稍稍平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够资格。慢慢抚上自己的右臂，他看向远处的眼神渐渐深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寿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