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死寂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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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怀里的孩子，心里虽发着杵，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极快，这宫里没有现代社会的法律保护着生命财产，一个人的命不是攥在自己的手里，而是任凭那些权势滔天的人一句话，我必须如履薄冰，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发生，那时，怕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我到了偏殿，急忙把九殿下放在床上，刚才发生这么多事，这孩子一声不吭我心里已经有些害怕，还未长开的小身板如何抵得住殴打，而且听嬷嬷的话，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而是习惯，不！是理所应当。我按下心里的怒意，拨开散在这孩子脸上的头发，这一看，我的怒意竟是成倍的上涨。
这还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粉雕玉琢的脸吗？一张脸到处污浊不堪，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上是大团的血迹，结了痂的旧疤痕，新的伤口上还渗着血，这娃娃已然昏迷，唇却抿得紧紧，我何时见过糟了这种罪的孩子，想脱了他的衣服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手却是微微颤抖，等我解开衣服，眼眶一热，这群畜生，说什么殿下，对着自己的弟弟能干这种事？这副身体骨瘦如柴，突出的肋骨一看便是平日没有得到照顾，而且这胸前背后俱是鞭伤，甚至烧烫后的燎燎伤痕附了半个手臂，不说孩子能不能承受这样的酷刑，一个成年人怕是都忍受不了。
我这下顾不得生气感伤，只能寻了干净手帕先替孩子清洗伤口，幸好这偏殿有擦洗的东西，我想唤人打些热水，便出了殿外寻人，正巧碰到一个年长宫女模样的姐姐，我只能拦住她：“这位姐姐，九殿下需擦洗身子，敢问能去哪里寻来热水呢？”那宫女，细眉一扬，竟像是听得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他还用擦洗？妹妹是新来的？不用管他，一日三顿饿不死就好，没听高嬷嬷教导吗？”我震住，这青玉殿的奴才好似没有一个把九殿下当皇子，“谢姐姐指点，只是九殿下好歹贵为皇子，这样好像有些不妥。”
“说妹妹是新来的吧，如今的永乐国，九殿下名存......我同你说这些干嘛？你要是不嫌麻烦要照顾，自己去后院烧热水吧，这青玉殿可没有人伺候这九殿下。”那宫女自觉说得多了，掩口一笑就走了，可她把那最后一个九殿下咬得极重，说不出的嘲笑讽刺。
我握拳，心下一片凉意，莫不说女人生起气来干活最快，我提了井水，默默支柴烧水，动作却是极快，这时就感谢起了以前家里拆掉的大锅，我帮着生过火的技能现在就派上了用场，费了劲稍好热水端到偏殿，我拧干毛巾，细细擦干这孩子的脸，动作不敢大生怕触到伤口，几番换水，这孩子的一身才擦洗干净。
小脸少了污浊，却是显得眉目明朗，虽有伤疤留在额间，却不难看出这孩子生得一副好模样，我正想着如何处理伤口，却没注意这娃娃的眼睛微微睁开，等我回神，这孩子竟一连后撤到床的最里面，抱着双臂，头埋在里面，明明身上有伤，动一下都会疼，他竟拖着这身子有了防御姿态，我甚至看到这孩子的全身都在颤抖，我看向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轻轻哄他：“小殿下不怕，我是来照顾你的，你现在身上有伤，需要处理一下，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我发誓！”我见他毫不动摇，我只好悻悻然放下举在空中的三个手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听到笑声，微微抬起头，我却注意到他的眸子，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孩童的眼里会有这样的情绪，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里漫着巨大的绝望和冰冷，可这样还偏要一动不动地盯着你，明明他这个年纪是应当言笑晏晏，到底经历了多少如今天一样的龌龊事才会有这样，像死者一样的眼睛，深如潭水，毫无生机......
我这刻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想照顾好他，谁去管司命要我照顾是哪个？反正这娃娃我罩定了！可我有心想去照顾他，这孩子却是防备心极重，让我这个人民教师的理论加实践操作毫无用处。
我拿出了十二万分的亲和，对着这位殿下笑意浓浓，可他一点要动弹的意思也没有，我被这孩子的倔脾气怄得一凛，索性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抬手就要抱他去处理伤口，臭小子软的不行得来硬的，他见我抬手，下一秒就缩起身子，紧紧闭上眼睛。我见他这般，叹了口气：“乖，只是处理伤口，没事的。”轻轻抱起他，却能感觉他全身僵硬，微微瑟缩，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他的情绪。
那他放到床边，我有些得意地翻翻口袋里的袋子，我真的太机智了，穿越之前还去买了一些药，毕竟家里的药已经过期要更新换代了。可是......马丹，药呢？老子的药呢？等等，我穿的时候不是连人一起穿的嘛，现在才注意自己穿的根本不是休闲衣服而是宫女的衣服，怪不得刚刚几个小恶魔没有怀疑我的来历，这天上办事倒是细心的很，不！重点不是我的药没了吗？现在怎么给九娃娃上药，司命，我跟你拼了！！
我急得满屋子转，嘴里一直在念叨，那孩子倒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我转了半天也没发现我的衣服，只好和娃娃坐一起：“殿下，药没了？你的伤不能拖，怎么办？不行，我再去找找。”
我正欲再起身，感觉到微微阻力，我回身一看，这孩子终于理我了，他拉住我的衣角，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表情但已经很好了，只是摇头是什么意思？“殿下是说不用找了？”
“不疼。”
讲话了，他不是哑巴，太好了，不仅拉我还和我讲话了，我竟然有一种自豪感。只是，这么重的伤，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说不疼，我又是一片揪心：“怎么不疼，宝儿，疼就说，你才多大，莫要逞英雄。”他听到我说的话，眼里的大片绝望竟是化作震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仿佛我说的是什么的可怖的事情一样。
良久，他回过神，哑着嗓子淡淡的说：“说了就会被打得更狠，不用涂药，明日还要继续打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事不关己地说着自己被折磨的事情呢？
我咬牙抬眼：“九殿下，您不会挨打的，我瞧着那些人都不配称人，而且如今我在您身边，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您周全。”
不知是我说的太过坚决，还是我对他突然地谦卑态度，又或许他从没听过宫女说过皇子不是人的妄言，他被我这番话激得一直如死水的脸色乍变，急急地开口：“他们会杀了你的，就凭你说他们不是人，和......你想保，保护我。”
我笑了笑：“若是保全性命需要冷眼旁观，倒不如随了性子来得快活。”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小见惯了生杀责罚，让我坐视不管，不可能，况且我还有任务在身。
“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帮你包扎伤口，虽不流血但容易感染，明日我去寻些药材吧。”我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那孩子盯着我的眼神融了一丝冰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死寂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