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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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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最后一抹光亮也被乌云吞噬,王帐内灯火通明,皇帝躺在塌上,脸色苍白,了无生气,只有嘴角还残留着的一抹嫣红告诉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王帐内被围的水泄不通,耳旁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皇后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心也跟着乱哄哄的,加之太子被掳,她仿佛失去主心骨一般,惶惶然坐在床榻前,对眼前的状况全然视而不见。
天香也觉耳边嗡嗡作响,加上那抹嫣红晃入眼帘,直刺到她的心底,刺的她心里愈发的焦躁不安,一时气闷不住,心底猛的升起一股怒意,一声冷喝,将围在王帐里面的群臣都哄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她才发现帐内除了皇后和她,还有几个粗使丫鬟,却不见御医的影子,顿时,心头怒火如炽,朝着外面厉声呵斥道,“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小三子已经去传去了。”
帐帘掀起,见一人走了进来,天香见是冯素贞,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冯素贞边说着边走到床边,自顾捉住皇帝的手腕,凝神替他把脉。
不多时,小三子带着御医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只有冯素贞知道,皇帝由于上次遇刺,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但只要静心调养,也还能支撑一两年,刚才经她把过脉,皇帝经过这次刺激,急火攻心,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心脉再次受损,只恐撑不过半年,冯素贞恐御医不慎说漏了嘴,引起群臣恐慌,又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动摇国本,忙把他拉到一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冯素贞将后面的事情交给御医,随后在天香面前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温言安抚道,“别担心,陛下只是急火攻心导致的突然昏厥,休息一会就会醒的!”
冯素贞的声音温润柔和,纤秾素手拂过之处留下一片沁凉,使天香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看着卧病在榻的皇兄,仿若失了心神一般的皇嫂,天香知道,她必须冷静下来,此刻,她不能也跟着乱了心神。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不过,可——”天香敛了敛心神看着皇后,沉默半晌,方才接着说道,“皇嫂嫁与皇兄十数年,生了浩儿之后也曾育有两子,但都早夭,最后一次还伤了身子……只留下浩儿这一点血脉,现如今浩儿出事,我担心皇嫂她……”说到底,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这个侄儿也是极其疼爱,想到太子目前生死未明,天香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冯素贞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且皇后自进到王帐就如若木鸡呆坐在榻前,只有在天香说出‘浩儿’两个字的时候,她才稍稍有了点反应,冯素贞心下暗自叹息一声,随后对着天香柔柔一笑,“有我在,你放心,浩儿不会有事的,你先陪着皇后娘娘,我去去就来!”说完,她不忘轻轻的拍了拍天香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离开王帐,冯素贞信步往高地的方向走去,钱煜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面,走到白日里待的地方,冯素贞方才停下脚步,钱煜也在她身后两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冯素贞迎着风负手而立,眺望着猎场方向,夜幕下的树林黑漆漆一片,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片刻之后,冯素贞才淡淡的开口道,“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再说与我一遍。”
冯素贞的声音虽轻,但钱煜明显感到她的话里带有几分凌厉之气,便不敢怠慢,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
钱煜刚说完,便在冯素贞身后跪下来,垂首道,“都是奴才没用,没有保护好太子,冯大人,您就责罚奴才吧。”
钱煜自从长沙就一直跟在冯素贞身边,这些日子以来与他们相处日深,况她是个见不得别人跪自己的主,见钱煜下跪,她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此事怎能怨怪于你?何况当时场面那样混乱,你们又如何应付得过来?”冯素贞眉头微蹙,顿了顿才又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冯素贞话未说完,钱煜就急忙接口道,“大人是担心太子会遭了毒手?”
冯素贞摇摇头,冷哼了一声,“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怕是有人想要把这水搅混,好混水摸鱼。”
想到白天猎场发生的状况,钱煜似有所悟,小心开口,“奴才明白了,对方如若要取太子性命,就不会大费周章将太子掳了去,大人您是担心这后面还有阴谋?”想到这里,钱煜突然顿住,过了片刻才有点不确定的对冯素贞道,“说到这,奴才突然想到一事,这些人好像是行刺陛下的那些刺客。”
“你说什么?”冯素贞听后大吃一惊,“你可确定他们就是行刺陛下的刺客?”
钱煜低垂着头,仔细的回顾当时发生的情景,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抬起头笃定的说道,“奴才确定,今天场面虽然混乱,但奴才曾与其中一人交过手,他的武功路数和刺杀陛下的那些刺客是一样的。”
冯素贞听后若有所思,她正发愁找不到突破口,如果掳走太子的人和刺杀皇帝的人是同一拨,她大抵知道该怎么做了。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冯素贞转身回头,看到是张绍民朝着她这边小跑而来,她唇边漾起微笑,还未开口,张绍民就抢先开口道,“冯兄,陛下醒了,正派人四处寻你呢!”
冯素贞拱手回礼,对他微微一笑,“有劳张兄亲自跑这一趟,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我们边走边聊。”
两人下了高地,并肩朝着王帐走去。
象鞍山四面环山,距离京城数百里地,那些刺客掳劫太子之后,必定跑不了多远,想到这层,冯素贞心里有了主意。
“张兄,待会见过陛下,我打算亲自带人去追查太子的下落,我离开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两人行了一段路,冯素贞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地开口道。
太子被劫持,事关国体,而皇帝的安危更关乎着江山社稷的存亡,张绍民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听完冯素贞的话之后,同样一脸肃色,他点点头,“冯兄尽可放心,在下一定会保护好陛下的安全的。”
冯素贞突然笑笑,“现如今,皇室的安危全系于张兄身上,张兄不会责怪在下擅自做主,捡了肥差,将重担都丢给你吧?”
“冯兄此刻还有心情玩笑,要不我俩换换,我去找寻太子,冯兄意下如何?”
“多谢张兄理解!三日之后,如若我还未回来,劳烦张兄护送陛下和皇后娘娘回京。”冯素贞突然驻足不前,抬眸看着如泼墨般的夜空,“此去,在下还有一事放心不下,还得劳烦张兄多多费心!”
张绍民若有所思,笑着问道,“冯兄莫不是担心公主?公主素来聪慧,又识大体,这点我想冯兄倒可不必忧心。”
冯素贞对他的话却不认同,反而一脸忧心忡忡,“天香虽然聪慧,但性子稍显急躁,且陛下和太子都是她最至亲的人,我担心她会沉不住气,反而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想到冬狩是由亓王提议提前,张绍民顿时恍然大悟,“冯兄放心,公主和我情同兄妹,我会协助好她,不会让她吃亏的。”
“如此,多谢张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王帐门口,小三子在外面候着,见到她俩,急忙上前将二人迎了进去。
皇帝刚刚醒来,身子还略显虚弱,由两个侍女扶着斜靠在塌上,皇后看似也恢复了心神,她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将热气吹散,自己先尝了一口,温度正好合适,然后,坐在床头,一匙一匙的给皇帝喂着药。
风随帘动,皇帝抬首,瞧见冯素贞和张绍民已经进到帐内,将碗里最后一点药喝完,虚弱的对着皇后笑笑,“皇后,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随后,他虚弱的摆了摆手,“冯绍民留下,你们也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退下,皇后轻柔的替皇帝将嘴角残留的药渣擦拭干净方才起身离去,冯素贞征征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将冯素贞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急忙倒了一杯水递到皇帝手里,然后将钱煜和她所说的情况又一一如实禀报给皇帝,顺便将她要去找寻太子的事也和皇帝做了通禀。
皇帝躺在塌上,想到以前自己流落在外吃过的诸多苦头,而今太子这次所遇却比他以往还要凶险,冯素贞方才说完,便用半是恳求,半是命令的语气道,“浩儿,朕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将他安全带回。”
冯素贞看着他点点头,语气坚定,“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找到太子,将太子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冯素贞说完,皇帝只轻声应了一句,便静静的躺着,闭着眼睛不在言语,冯素贞叫了小三子进来,吩咐他好生照看着,自己这才抬脚离去。
出了王帐,冯素贞这才发觉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细细碎碎的,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伸手去接,洒在手上凉嗖嗖的。
回到自己和天香的营帐,营帐内只有落衣和两个侍女在一旁伺候着。
瞧见冯素贞回来,落衣一头扎进冯素贞怀里,一张小脸也瞬间耷拉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爹爹和娘亲都不要衣儿了,爹爹不陪衣儿,娘亲也不陪衣儿。”
听了落衣的话,冯素贞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爹爹和娘亲没有不要衣儿,爹爹和娘亲只是——”
说到这里,冯素贞好似想到什么,心底悚然一惊,心里少着的那块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刚才在王帐她就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从那会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看见天香,那么天香去哪了?
还有璎珞,她不是应该陪着落衣的吗?此刻却也不见了踪影,冯素贞把照顾落衣的两个侍女叫到身边刚要开口问明情况,就听到营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素贞刚回头,就见璎珞冲了进来,嘴里焦急的喊道,
“冯大人,公主姐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