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律子聿

7、齐家新妇入门来

　　王氏商行是扬州城内最大的银钱周转地，今日罕见得挂了歇业的牌子。因为地处贯穿城中的大道，齐府的迎亲队伍必然要经过，大掌柜的去吃喜酒，余者皆要在门前久立恭候，高声祝福。其余商户自不用说。
　　外城是平民居住之地，说来不会有何影响，怎奈得齐府家大业大，绕了路也得张扬一番，顺便随行撒些钱财，只当积了福报。

　　唢呐声直穿入耳，迎亲队伍也就要来了。远远地瞧见齐府下人举的牌子，正中是披了红丝绸的高头大马，偶尔甩甩颈部的鬃毛，咧开大嘴咀嚼着什么，慢吞吞的样子似是极不情愿。马背上就是今日的主角齐玉乐了。

　　齐玉乐毕竟年岁尚小，穿上大红的郎官服，多少还是有些稚嫩，若是看得仔细，微光下有细微的白色绒毛，不同于胡子的黑硬。因为双鬓之间有束冠的带子飘下，平添几分洒脱。只是裙摆下的鞋尖，到底是曲而向上，加上齐整的服饰搭配，可知他所谓的自由，不过仅存于突然的想法之内，断没有建立足够的价值观，也不知该如何追寻。

　　想来人生四大得意，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齐玉乐合该得享其一。

　　从大门进入齐府，需得绕过山水碑石，经两边长廊蜿蜒而入，方才见到庭院。虽说扬州城内最豪奢的宅子，到底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扬州城外安亭山，以相应的比例缩立于门后，甭管是谁，首次见到都要感慨一番。

　　一应红绸清酒，纷繁宾客自不消说。从左侧长廊直入，便可直达酒宴所在。然而左右两分的岔道，恰恰围了一方清池，本是山水映照呈祥，偏偏左侧那堵高墙并未开门，风气难散。

　　那墙砌了拱桥形状，便是大红色的门匾，也因时日久了褪色严重，一点喜庆也无，门锁更是锈迹斑斑。若是对齐府有些了解的，就知道那是名叫婉儿的所居之地了。

　　邢易看似无意得紧了紧袖口，方才的对撞实里吃了闷亏。衙门制式悍刀，再怎么材质不济，也不是走轻灵的长剑可以相抵的。然而那柄长剑，在那年轻人手里挥洒自如，却有双倍于悍刀的分量。

　　邢易觑见破绽，悍刀当空而下，霍霍风响。面对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剑客一则柔劲牵引，但要找到刀身的着力点殊为不易。二来是侧身闪避，需要极快的身法，也落于下风。但那剑客躲则躲矣，却是轻点脚尖，微仰身子向后，算准了邢易跃空而下的位置。身形一动，邢易已知难中，刀劲七分出，三分蓄，便要回身再来。哪知那剑客又迎面赶上，长剑如长戟拖地，邢易未及回力，重如千钧的长剑便斜划而来。还在空中的邢易只是横刀而挡，退步数十。

　　长剑重于悍刀，是邢易小瞧了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