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小王子》疏堇年

4、第三章

　　我知道啊，同性恋就没有几个肯愿全心全意把自己一生的感情押注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为何还要纯情呢？ ——洛维

　　如果说在高二十二班里有和延言关系较好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同桌洛维了。
　　洛维是班上受公认的“交际花”，特别是跟班上的女生交流更加密切。虽然说话上有点儿“娘娘腔”但是跟男生打起排球来这就挺爷们了。他虽然交际很好但是他自己知道延言的情况比较特殊，因而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会特意去跟他说什么“今天天气真好啊”这种家常套近乎——譬如那次延言的父亲在廊道外把延言叫出来打了他一顿，他反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管，只是在他被谨恒带到办公室包好伤口回来后才关心他的情况。
　　洛维：“你父亲没对你太大影响吧？”
　　延言：“谢谢你，我没事。”
　　洛维：“你可以把你的不满发出来，我们都不会介意，就怕你因为这样把自己更加压抑起来……”
　　延言：“洛维，谢谢，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好好复习吧，后天就要月考了。“
　　洛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记得给我说啊。”
　　……
　　洛维不是圣人，他在开始跟延言做同桌并被他的脸容惊羡时就对他有点儿嫉妒——洛维初三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觉得自己长得挺艳丽的就觉得自己有资格能当好“小受”这个角色。倒也果不其然，在初三完后的那个暑假就跟一个艺体生谈起了恋爱。那个艺体生是阳光型的那种，在洛维最青葱的时光中给了他最美好的回忆：陪他一起旅游，一起放烟花，一起窝着看漫画，一起打排球……排球，也是当年的那个他手把手教着他，让他从此对排球这项运动有着莫名的喜欢与激情。只可惜，他不是那样的纯白——
　　“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我现在要慢慢去喜欢女生了。跟你在一起，我只能对不起我的父母。我是独生子，跟你不一样，不好意思。我们……分手吧。”
　　那是他对洛维在聊天记录里的最后一句告白，这句话，无疑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就如同天已经快要塌陷下来，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最美好的感情。
　　于是洛维把那个曾给过他阳光的男生给眼睛不眨地拉黑，从此皆为路人，毫无拖泥带水。也是那个时候，他的□□签名一直都是那句话——同性恋的爱情是最不可能从一而终的爱情，不爱了。
　　延言虽然营养一直都基本没有跟上，但他的颜值一直却是那种天然的高——毫无饰染，只留得一气清秀隽然：平寸头，前面的刘海儿略微稍长，肤质较为白而滑，不如同洛维整天的那种隔三差五换衣服，除了刚高一开学的那身不起眼的黄白色T-恤和一条蓝得较为发白的牛仔裤外，几乎天天都穿着学校发的那两套校服：两套都是长袖，只是其中一套更为疏薄适合春夏穿，另外一套则是几乎被全校学生都很嫌弃的那种胖乎乎的带绒校服。
　　但直到知道延言家里的事后就对这个男孩抱以同情的心态。
　　欸，家家都有本难练的经，更何况是自己呢？

　　延言还是如同老样子拿着粉笔往那个小黑板写上“明天中午收‘稳态与神经调节’的课时作业”后便掂掂脚尖把小黑板挂上去。他虽然有168的个子但是当时定钉子的那个学习委员是有178的个子（当时倒令很多其他科代表表示愤懑，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一个班上的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每次他去挂黑板的那个样子都挺令班上许多女生养眼。
　　“他真的好可爱啊。”姚文每次都喜欢拉着同桌葛薇的手臂表示小惊讶。
　　“你别犯花痴了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上都挺心疼他，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好不好？”葛薇每次都挺无奈，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延言的外貌真的挺“秀色可餐”可一想到他家里的情况她对他感到很深深的同情。
　　姚文：“我只是纯欣赏而已，又不是想要谈恋爱。”
　　葛薇：“得了吧？你还谈恋爱？鬼才跟你谈恋爱嘞。”
　　姚文：“……小薇子，胆儿不小啊，就你皮。”
　　……
　　几乎每次延言去写交作业时间的时候，两人都会要上演一码这样令人狗血的剧场，不过那只是小分贝的表演，每次当延言转过身的时候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分开又重新做着各自地作业。玩笑终归玩笑，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
　　延言当上生物课代表那是刚高一开学的时候，宋老指名要让这个孩子担任自己学科的科代表，延言本想拒绝，但反倒令他惊讶的是全班集体同意，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异议。
　　倒不是说每个人打从心底的同意，从宋老那份气势不得不令大家都觉得要是有人主动申请当这个“老奶奶”的“小心腹”，那纯粹就是鸡蛋往石头上幢，没有任何的好果子吃。
　　让他当就让他当呗，我还不愿意当嘞。
　　你还这么凶。
　　从一开始延言要一个一个去问他们要到后来大家都积极主动按照小组的次序依次地放在他的课桌上，这让延言自己感觉到大家都关心自己的那份心情，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这个大家庭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于是，无论是发卷子还是帮老师改试卷，他都很积极去为同学们做好幕后工作，可从来也不敢主动给别人讲题。
　　因为，只是自己依然走不出那个卑微渺小的世界。

　　回到座位上后，洛维瞟了一下同桌的试卷后依然如初很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作业。
　　看着自己的试卷，延言依然还是平静如水地收起方才化学课代表苏可放的试卷后翻出《英语考研模拟精题试卷》，做着那一篇篇长到几乎看不到什么时候下面才有问题的阅读理解。
　　没有人大惊小怪，就连那次参加竞赛期间谨恒给他讲有关交叉互换的计算时，瞟着他旁边书包里那本带有“考研——英语”这四个大字时，他也见怪不怪。毕竟他上高二的时候还在学习有关C语言的计算机教程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梦想，有自己想要学习和钻研的知识。只是，就要看你到底肯不肯愿意去一如既往地学习，而不是只是单纯为了考试而学习。另外，在自己把所要规定的东西基本完成好后再学习其它的东西，这不得不令人咂舌。
　　大概那些靠努力吃饭的学霸也是这样吧？

　　“请问洛维在吗？”
　　洛维和延言他们两个都坐在后门，只是后门从来都没有被打开过，听保安室的那个大爷说这个锁芯里面都已经生了锈，然后校领导也一致觉得开不开后面那扇门都无所谓，免得有人迟到便偷偷从后门溜进来万事大吉。
　　说话的时前门正把头探望进来的一个男生。
　　因为刚才上节课打球的缘故，男生脸颊是红彤彤的，汗水浸湿了整个头发，一身红色篮球装，手里还抱着个还微微冒着烟的篮球。
　　因为是尖子班，经校领导特批给他们安装上空调，这让他们即便最寒冷或是最炎热的时候也能静静地把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上。男孩感觉到一阵暖意，索性便率性地直往教室里走去。
　　旭迟：“洛维，昨晚你怎么没有回我短信？”
　　洛维：“为什么要回？”
　　旭迟：“洛维，我们不是……”话还没说完就猝地被洛维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就往门口冲去。“你TM的我不是给你说了我们只是炮友关系吗？麻烦你以后不要继续打扰我了好吗？还有，请你记住，同性之间没有永远的可能，只有分开的必然。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明白这一点。再见，我还要继续学习。”说完洛维头也不回地直接回教室，这只能让旭迟更加急躁。
　　“好！炮友就炮友，你以为我还稀罕你！”说道直接把球往栏外狠狠地从五楼直接往下面砸去，不管有没有倒霉鬼被砸到。
　　“谁他妈的把球往楼下砸？是想找死吗？”下面的清洁阿姨一声怒吼搞得其他班都纷纷出来往下面看去——唯独，十二班一个人都没有出去凑热闹。
　　十二班是一个很团结的班，毕竟从这么多的人中靠着分数选拔出来所组成的一个班。大伙基本都知道洛维是个gay，也知道同性恋这条路并不好走。不像大多数人一样带着有色眼镜去对待这个所谓的“弱势群体”，反倒是以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的心态去维护着自己班的同学。
　　就如同对待延言一样，或许还是略有拘束的心情，也像洛维不能第一时间去为同学两肋插刀——不是无心，只怕事情的进一步地搞砸。
　　这和宋初蓝说谨恒“理性看待问题”差不多如出一辙。
　　“没事吧？”坐在洛维前面的苏榕榕前来为他分忧，“小洛，放开一点吧。我虽然不能够给你实质性的安慰，但至少我看的言情小说里，当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只能悲剧为终而分手的时候，最起码，自己是为自己活着。我不知道……这样安慰对你有没有作用？”
　　延言还是没有任何波动，还是一直做着自己的试题。洛维轻轻看了一下自己的同桌后摆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管他呢？我自己过好我自己就行了，哪怕换了几十个男朋友我依然无所谓。同性恋嘛，玩玩而已，又有多少人愿意去为一个人孤独一掷地活着？这样太没兴了。”
　　看着他“一切随缘”的佛系样儿，苏榕榕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又转回去继续完成作业了。

　　他很想对洛维说他错了，
　　因为他就是那“又有多少人”中的那一个。
　　看起来很傻，
　　但他愿意这样。
　　无悔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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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维是个情感挺复杂的人。
但至少他在自我的原则上有着自己的坚守。
或许，我会给他一个归宿，
让他也能明白，
爱情，也能够坚守下去，无论性别。
很幸运，延言不是有那种想法的孩子。
纯白，或许就是他的本色。
如同天使一样的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