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的碎片》咕咕精00

14、NO.03记录官（二）

　　“兰塞，你有12岁了吧。”老人温和地笑了笑，浑浊的双眼注视着男孩酒红色的眼睛。
　　“嗯，差不多了。”
　　“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记录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吧？”老人有些颤抖的手从衣袋里一个烟斗，一团火焰窜上指尖，点燃了烟斗。老人不顾兰塞微皱的眉头，深吸一口，继而徐徐吐出一口白烟，“每个时代都存在十二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被称之为【守序者】。【记录官】是序号为03的守序者，能力就是看透真实，当然，每代【记录官】的能力都不太相同。每个守序者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每个守序者都有三个律令，也就是绝对命令。”
　　老人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感受到了生命力的快速流失，冰冷的感觉一点一点吞噬了身体的温暖，眼前模糊了起来，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又十分有力，“兰塞，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兰塞·阿克安达尔。现在我将【记录官】的名字交付于你，你可接受？”
　　老人和兰塞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花纹复杂的黑色四角星阵。兰塞瞥了一眼脚下的魔法阵，然后坚定地看着老人，酒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黑色的光辉，“我接受。”
　　“我这就把【记录官】的身份交予你。”老人拿出一个挂着黑玉的银色项链，把它交给兰塞，然后闭上眼，身影有些模糊。黑色的雾气从魔法阵中冒出来，笼罩了兰塞，不断地钻入他的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席卷而来，他忍不住放声惨叫，最终淹没在无尽的痛苦中。

　　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兰塞在黑暗中摸索着，有些混沌的意识支撑着他。黑暗中，仿佛流星一般闪过一些晶亮的碎片，他想要伸手去抓它们，却无路如何也够不着。他的脑袋里仿佛多了什么，却又仿佛毫无变化。
　　沉重的眼皮压住了兰塞的眼睛，他努力睁了睁，发现眼前十分清晰，比他昏迷之前清晰了不少。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躺在什么地方，身边坐着那位金眸的拜访者，细碎的亚麻色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的左手握着一只大概一两岁小孩的手臂，右手好像在拨弄着它。忽然，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淡金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哎呀，你醒了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在干什么？”可能一时之间有些受到了惊吓，兰塞挣扎着坐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那是......人的手臂吗？”
　　“你说这个？怎么可能.......”青年淡金色的眼瞳露出丝丝笑意，然后满溢出来，他举起左手中的手臂挥了挥，那显然只是一只高度逼真的手臂，“我的职业是人形师，通俗点来说就是人偶师。这只是人偶的手臂。你现在感觉如何？”
　　兰塞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更轻盈了些，也没有什么不适，显得有些兴奋。银色的短发比以前更长了一些，泛着淡淡的金属的光泽。青年将那只手臂装在同样高度逼真的红色蕾丝裙的人偶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你恢复地不错。”
　　“对了，老头......啊不，劳埃德斯坦人呢？”
　　青年沉默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不知是落寞还是悲伤的神情，浅金色的瞳孔有些黯淡，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本破损的黑色皮质书，声音有些凝滞，“劳埃德已经去世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书。”
　　“怎么会，老头他......死了？”兰塞有些恍惚地接过书本，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星史图”，兰塞有些颤抖地翻开书本，上面满是关于星辰的知识，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眼睛，灼地他生疼，“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半月前。我来的时候他就快走到尽头了。”看着兰塞震惊的双瞳，青年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灰色的粉末，泛着银光，“你已经睡了三个月了，这里是他的骨灰，请收好。我叫依修列，有事叫我。”
　　青年看了一眼呆滞的兰塞，将瓶子放在桌子上，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不知为何，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当晚，兰塞破天荒的没有上屋顶看星星，他点了灯，在摇曳的烛火下翻阅着那本《星史图》，轻轻地抚摸着它，仿佛在抚摸着什么珍宝。而依修列则坐在一旁，精心雕琢着他的人偶，眼中满是虔诚......

　　就这样过了几日，忽然有一天依修列穿戴整洁，手提一个棕色的箱子，一如来时的打扮，“兰塞，看样子你已经差不多好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诶？你要走了？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倒是没有，只是......”淡金色的瞳孔晕染上点点笑意，清澈得如同雪山上的湖泊，阳光下，他的侧脸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他细碎的亚麻色短发蓬松着，“我必须要去流浪呢。”
　　“诶？必须去流浪？”
　　“是啊。我可是【灯】啊，【灯】的物语是【世界】，我是注定要去流浪的。”依修列微笑着，澄澈的淡金色瞳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哀伤，满是释然。
　　“注定去流浪什么的，这样你不会很辛苦吗？就没有人和你一起吗？”
　　“有过。”
　　“你不会感到孤独吗？”兰塞有些难以想象，“只有一个人的话......”
　　“有过。但是，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而且，用我的双脚去丈量世界，又有什么不好？”依修列推开门，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忽然他回过头，露出温和的笑靥，“你的眼睛，很漂亮呢。”
　　“诶？”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了。”依修列走向来时的方向，举起左臂挥了挥，阳光洒在他身上，细碎的亚麻色短发迎风飘扬，麻制的风衣随风舞动着，留下一路清脆的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