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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中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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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顺着小路往田里去,走到半道上却见着一个公子哥儿正坐在树荫下,似乎是在等人。她眼神好,早认出这是跟楼麒交好也被她嘲笑过的林致远。她想着这人是大表哥的朋友,瞧见了不免要说上两句话,到时候要被村里人看见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云姝不欲惹这麻烦,便准备绕道,谁知道林致远早已瞧见了她,喊道:“小丫头!你过来!”
云姝无奈叹口气,要再装作没见到他可是不能了,只得走上前去:“林公子有何事?”
林致远浅笑道:“元宵那天你还叫我哥哥来着,今日怎么就这般生疏了?”
云姝低眉垂眼道:“不过是跟着表哥们混叫罢了,您是什么身份,怎么做得我的哥哥,我哥哥还在地里做活儿呢。”
林致远听得好没意思,眼睛一扫瞧见她跨着的竹编篮子问道:“你这带的是什么,要去哪里?”
云姝盯着地面眨了眨眼道:“带的是些水,要地里去给我爹娘哥哥们送水。”
云姝长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睫毛又长又卷,轻轻煽动的时候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林致远瞧着甚是惊艳,他身边的丫鬟们也算环肥燕瘦,见过的小姐们也不少了,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却是少见。不过可惜年纪太小了些,还没长出风韵。
他不吭声说话,云姝便抬眼去看,却见他正瞧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意,但要细说自己又不过才七八岁,这人看着冷冷清清的,虽对她也是带着笑意,但应该不会那么禽兽吧?
林致远确实不是个禽兽,他不过是爱美了些,见云姝脸上有些薄红,也不知是不是日头晒的,便道:“那你快去吧,往阴凉处走,免得晒坏了。”
云姝松了口气,转身便走,听得他一句嘱咐心里倒也把他是个登徒子的怀疑去了。
何石头他们的水果真已喝完了,云姝来得正是时候。黑老三挑开篮子上的布,端出那一大碗凉粉道:“我早闻见这香味儿了,云云的手艺没得说,秋娘也做不出这味儿来。”
云姝把篮子里的一叠小碗拿出来分给他们:“做得不多,先吃着,晚上有卤牛肉和月饼。”
春山道:“这么重你怎么一个人来?”
云姝笑着提了提篮子:“这有什么重的,再一个我也提得来,不过路上多歇歇罢了。也抵不上你们在地里做活儿辛苦。”
月娘跟秋娘两个洗了手过来了,几人便分吃了那一大碗凉粉。月娘舒了口气笑道:“每日里做活儿就盼着这会儿呢。这丫头为了犒劳我们,天天换着花样做些小吃送过来。”
“好妹子,我也不去摆摊了,就让我在这儿帮你做活儿吧,不为别的,就为云云这一口。”秋娘说笑道。这酸酸辣辣又开胃的凉粉很得她的喜欢,云姝做的总是比她铺子里卖的好吃,偏那做法又没什么不同,她能瞧着食材随意添些配菜,便又是另一种风味了。
大罐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云姝便把自己带来的小罐留下,把大罐子和碗筷收了带回去。回去的路上她怕再碰见林致远同他啰嗦,便绕了条路走。
到了傍晚,金乌西沉,落日的余晖铺满了大地,何家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来了。二丫忙备了水给大家清洗。炤房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小臭蛋已经醒了自己掰着脚丫子呜呜呀呀呀的说些人听不懂的话。二丫之前喂过他一些米糊糊,他没吃多少,虽然仍旧蠕着嘴儿想吃奶。但没见着月娘也没哭,自己哼哼唧唧了几声表达不满,云姝抓着他的小手香了几口,他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月娘洗完了赶紧去屋里喂奶,知道自己的口粮到了,蛋蛋抓紧娘亲哇哇的大哭了几声,宣泄了自己一下午的委屈,惹得月娘心疼不已。他一边吃一边打着哭嗝,看得秋娘又好笑又羡慕。
忙累了一下午,黑老三跟何石头坐在桌子上倒了二两白酒小酌,云姝先将给他们做的油炸花生端去下酒。炤房里二丫烧火,她掌勺,忙得不可开交。书棋跟春山正想要不要去帮忙,被黑老三一手一个拉住,塞了个小杯子:“都是大人了,也来尝尝。”
浸在卤汁里一整个下午的牛肉捞出来,酱色的肉细细的切了薄片,入口满嘴的肉香,二丫尝了味道直点头,云姝便全切了给他们端出去。
黑老三吃了一口,大声叫好:“这卤肉还得是牛肉,吃起来这味儿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少有。”
晚饭云姝把中午吃剩的腊味和萝卜烧牛腩热了,又炒了一道酸菜肉沫,做了个辣椒酿肉,炒一盘鱼香肉丝,一盘萝卜片,一盘土豆丝,再煮了个野菌子肉丸汤。这样的菜色也只是客人上门又加上秋收劳累才有的。
吃过晚饭,大家便移到院子里去赏月,二丫洗碗,云姝把做好的月饼端出去,又把春山和黑老三带来得瓜果切了。那冰皮月饼小小的不过云姝巴掌那么大的一个,小巧又可爱,白色或浅绿色半透明的皮里裹着黑色的芝麻馅儿或红色的豆沙馅儿,甜而不腻,入口外皮清凉软糯,馅儿香甜绵密。
“难为这丫头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绿色的是加了薄荷汁?”秋娘捏着个月饼咬了一口,满眼赞叹。
云姝笑着点头:“瞒不过干娘去,我想着秋日燥热,加些薄荷汁在里面,吃着也爽口。”
“确实爽口,又不像街上卖的那些甜腻腻的,是你干爹的口味。好丫头,这个可能做了卖去?”黑老三一口吃了一个,这味儿叫他赞不绝口,他一向是不爱吃这些甜的点心糕饼的。
“倒也可以,不印字,当做寻常点心也可以。”不过黑老三又卖馄饨又卖卤肉凉皮凉面,还卖着辣酱,现在又来卖糕点,这是不是太杂了些?
“贪多嚼不烂,等着明年到镇上买了铺子再说罢。”秋娘吃完手里的月饼,拿了个石榴剥开一边吃一边道。
黑老三很听她的,便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一时大家有些静默,只抬着头看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耳中听着夜虫鸣叫,晚风吹得心里惬意舒适。黑老三给大家哼了一段胡曲,听得大家对那广袤的草原心往神驰。
晚上黑老三和秋娘在何家歇了。书棋被黑老三拉着灌了点酒,先前还不觉什么,等到赏完月,便醉眼迷蒙,脸带红晕,走起路来也歪歪斜斜的了。春山比他好些,他时常在山里行走,冬日里也有要出门打猎的时候,这种天气便要带着酒壶,偶尔也抿上一两口驱寒。
云姝见书棋这样,便留春山道:“夜里山路难行,若是出了点事怎么办?”
春山是行惯了山路的,怎么会出事,不过见着云姝关心他,也不好拒。
月娘也道:“你跟书棋睡吧,这大晚上的,又喝了酒,放你走我实在不放心。”
何石头也留他,话到这了,他也不好再开口,便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云姝起来。拿昨晚锅里特意留下的牛肉萝卜汤给大家煮了面吃。
吃过饭黑老三跟秋娘便要离开了。秋娘抱着蛋蛋看了又看,有些不舍道:“得了空闲带着孩子们过来玩一玩。现在我们不住在码头上了,在镇上也租了个小院子,很有些空房间。”
月娘应了,云姝又给他们准备了许多新鲜蔬菜,将那新收的土豆和苞米也装了一篮子。
忙完了秋收,楼家大舅赶着驴车过来,却是秦姥姥想孩子了,又记起过几日天一观就有法会,早先说了带云姝她们去,现在总算赶上时间了。
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地里剩下些还没收完的土豆也不着急,苞米早已收完脱粒,稻谷也进了粮仓,只等着下个月交税了。何石头便跟秋娘商议,一家人都过去,叫李娥和曹大旺得空帮忙来看看房子喂一下鸡,他们也只去一日,明天傍晚便能回来。
今年秋收一完,曹家便在里正的主持下分了家,虽也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曹家老太太和老头子要跟着幺儿,其余几个兄弟便商议出去自建房子,每月里也给父母粮食或银钱供奉。要是曹家两个老人愿意,也可以到他们家去住。
李娥便想把房子建在何家旁边,已经找了里正交了税银,在何家旁边儿划了一块宅地,拿了地契了,只预备着地里的活儿一完就开始建房。
两家平日里便十分要好,这点小事曹大旺当然是立即便应承下来。
于是这日里,吃过午饭,月娘便带着两个女孩子将要带的东西收拾了,跟楼大舅坐车去了上河村。
楼麒还休着农假在家未去县里,见了云姝两姐妹便想起之前答应过教他们认字。书棋一听说上课两字就头疼,忙跟着霖哥儿和豹哥儿两个溜出去村里玩了。
到了晚上吃饭,三个孩子才偷偷摸摸的回来,云姝一靠近书棋便掩着鼻子道:“哥哥你掉粪坑了吗?!”怎的这么臭不可闻!
书棋尴尬的嘘了一声,往后面招招手,霖哥儿跟豹哥儿溜进来,这下更是臭得云姝连连后退:“你们三个干什么去了?”
豹哥儿嘿嘿一笑:“我们去把欺负我娘的那家人粪坑给炸了。”
云姝听了哭笑不得:“你们哪儿来的炮仗?”
霖哥儿笑嘻嘻道:“过年那阵儿我留着的,就为了这一天呢。”
“那你们还挺出息啊,打量着带上大郎一块儿,爹娘不好收拾你们是吧?”楼麒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豹哥儿先还得意点头道:“那是!”等回过神发觉是谁的时候,脖子一缩就要跑,哪里还躲得过?
楼麒把三个小子拎了排排站,挨个训斥。轮到书棋,云姝在旁边插着腰帮腔:“就是,哥哥你平日也没见这么捣蛋,上次带你去偷鸡还吓得什么似的,怎么这次胆子......”说着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的哑了声,抬眼去瞄楼麒。坏事做不得,幸灾乐祸更是要不得啊!
“偷鸡?”楼麒微微一笑。
得,被训的又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