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如梦》千千七七

5、第五章：相遇

　　季宵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他有些疲惫的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门外似乎站着几个身影，其中一个在大声嚷嚷训斥着什么，季宵听出来了，那是王姨的声音，王姨的性格一直温温和和的，倒是很少看见她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季宵心中不禁染上了几抹担忧，只见与王姨对峙的人像是说了什么，王姨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怒吼，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不行！姓朝的！你已经把小少爷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王姨，您就让开吧，我只想看他一眼...”

　　季宵身子猛的僵住了，

　　对面那道声音他是那样熟悉，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那道声音就宛如梦魇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对他叙述他的悲哀，

　　季宵缓缓低下头，身体蜷缩起来，手指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一个溺水者，拼劲一切吸取那仅有的空气

　　半晌，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干涩沙哑

　　“王姨...没关系...让他进来吧。”

　　房门缓缓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对方一身记忆中的黑色风衣，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五官立体而俊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气质，他只要站在那里，就都能牢牢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王姨紧跟着男人身后步入病房,眼中带着几分警觉，季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王姨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姨，你先出去吧....”季宵微垂眼眸，“我想和他....

　　单独聊聊。”

　　看着王姨离开的背影，季宵一动不动的盯着被关上的房门，神色几分恍然

　　“小宵....”朝枫看着面前的季宵，低低地轻唤道，

　　记忆中的季宵是一个耀眼至极的人儿，性子平时冷冷淡淡的，却从不让人轻易触碰自己的底线，骄傲而倔强，像那腊八的寒梅，冷傲却带着诱人的芳香，而面前的人，面色青苍，安安静静的靠坐在床头，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让人徒生几分抓不住的无力感

　　“朝枫,”他听见了对方的唇齿间吐露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淡淡的，“好久不见。”

　　朝枫将视线牢牢的钉在季宵身上，季宵并未转过头，那人一定会满脸不敢置信吧，他有些恶意的想到，一向对自己老实巴交唯听是从的“狗”也有不理睬主人的一天

　　他还爱着朝枫吗？

　　他想自己应该还是爱着的，那股再听到朝枫名字时涌上来的仿佛要将他碾碎的巨大压迫感让他久久无法摆脱，朝枫这个名字就像咒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全身，可那，又如何？也许他还深爱着对方，可时间和经历却是最可怕的东西，过去的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将这份曾从未掩饰的爱意转变成了恨意，那想将对防撕裂的愤怒从未从他心间散去

　　“小，小宵.....”

　　“朝枫学长，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熟悉了，还请叫我一声季宵吧。”

　　季宵轻笑着打断道，只是这份笑意在朝枫眼中是那样刺眼，如果说之前的季宵是腊梅花，高傲看似难以接近，却能轻易被摘取，那现在的季宵，就像带着刺的白玫瑰，无法接近

　　“小宵,别闹了好不好，跟我走吧。”朝枫闭了闭眼，轻轻的开口道

　　“呵，和你走？”季宵偏了偏头，面上带着不屑“看来，在朝大少的眼里，季宵就是这样一个下贱的人啊。”

　　“不是，小宵，你别误会....”

　　“误会？朝枫，你害我成现在这副样子，却还口口声声说是什么误会？”季宵冷笑连连，缓缓转过头

　　“你可别说，当初王铭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也是误会？”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看着朝枫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的面色，季宵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报复感得道满足的快意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小宵...我错了，

　　良久，朝枫的声音再度响起，低低的，带着季宵以往从来没听过的低下的，卑微的请求意味

　　“我错了...小宵...我不求你原谅我..

　　朝枫直直看向季宵的眼睛，带着乞求

　　“但是...你不要离开我

　　好不好...”

　　“王姨！”
　　季宵猛的提高音量，大声门外朝喊道，看着王姨匆忙跑进来的身型，他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朝枫，

　　“送客。”

　　朝枫这次没有在反抗，他对着王姨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在对方带着冷意的眼神下深深的看了季宵一眼，转身，离去

　　他这次只是为了见这人一眼，他相信，季宵现在对他，并不是毫无感情，只要给他时间....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季宵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