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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沈家厨房里,两两并列的四口灶台上,摆了四口大小不一的铁锅。

      厨娘指着这几口铁锅,一一解释道:“左边这两口都是炒锅,右边一个是蒸锅,一个是炖锅,姑爷若是炖汤用,光是这口炖锅还不行,得先用炖锅加大火将汤煮开,再取那木架上的紫砂锅,将汤肉转倒入紫砂锅里,细火煲上两个时辰,火候才算够。”

      宋辞听得云里雾里,眼睛四处张望,除了灶台上四口锅,厨娘所指的木架上还摆着六口奇形怪状的锅,个个都长得像锅,但是又都不一样,哪个是她说的煲汤用的紫砂锅?

      灶台下面堆了膝盖高的一捆实心圆木,底下垫了一层砖瓦,该是盛放木渣用的。

      厨娘弯下腰来,拍了拍那捆比她两个手腕还粗一根的圆木,笑道:“这做饭呀,得生柴火,沈家用的便是这些燃火旺盛,却不生烟的芸木,还得劳烦姑爷待会儿亲自将这些柴火劈了,生好火。”

      “瓢勺和碗壶都在桌上摆着,您捡自己拿着顺手的用就行。”

      灶台后面是摆放菜板和菜样的长桌,红青黄绿各色瓜果蔬菜整齐摆在碟中。

      一圈转罢,她突然蹲下身去,从桌子下面抓起一只花色老母鸡,那鸡被逮着双翅拎在半空中,咯咯直叫,蹬着腿努力扑扇翅膀,羽毛掉落吹在空中,扑腾起一地的灰尘。

      “老爷吩咐过,要用山参玉竹炖一盅母鸡汤给小姐补身子,这鸡,姑爷接好了!”

      话刚落音,她便拎起那只花母鸡朝宋辞身上一甩,二人隔了一张长桌,宋辞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这只掉毛的花母鸡划过空中,不偏不倚落在他怀里。

      一时间,他掌心温热,母鸡身上的怪味直冲他脑门。

      那母鸡趴在他怀里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咯咯叫的更大声,翅膀扇的更加欢了,吹起三三两两鸡毛,飘落在他衣摆上。

      宋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沉闷:“这鸡谁杀?”

      “当然是由姑爷您亲自动手。”厨娘抿笑,“我还得回去回老爷的话,先走一步。”

      炖鸡?做饭?是先生火还是先杀鸡?宋辞将母鸡丢下,揉了揉涨疼的眉心。

      这圆木柴劈了大半日,也才粗粗地劈开两根,光是这两根粗木头,他手心已经起了水泡,若是要将这些都给劈完,恐怕天都黑了。

      他打定主意,用这劈开的两根细柴生出一个火,烧菜用应当足够。

      又瞥了瞥那捆粗壮的实心圆木,想来直接塞进灶台里生火,木多烧的旺盛,还能持久,连添柴都不用了。

      烧菜用的细柴已经塞进灶里,他连锅都架好了,捡了两颗圆滚滚的鸡蛋,五六颗红樱桃,又撒了一把枸杞和芝麻,灌进满满一壶水,发觉颜色不够好看,再扯了两截葱段丢进水里,红绿相衬,两颗鸡蛋连壳都没敲碎,在水里滚来滚去。

      可是这火,怎么燃不着?

      大概是柴火太细了的缘故,他想了想,转身又去生那口炖鸡用的灶火。

      那木头捡了几根便觉得累了,他索性蹲下身双手连砖瓦一起端起那捆木棒,一股脑塞进灶台里,可这火还是燃不起呀。

      宋辞有些苦恼,他用手忖着下巴,眼睛环顾四周,突然瞥见那瓦罐里盛放的油,眼神一亮,瞬间来了主意。

      将那罐油倒在圆木上,又留了些许转身浇在烧菜的灶台里,油罐一扔,他拿起火折子,刚一碰到浇了油的木头,那火苗噌的一下,“呼啦”一声,火势蹿起半丈高。

      宋辞退了几步避开那火焰,见它开始熊熊烧起,咧嘴笑得开心,露出一口白牙。

      架上一口大锅,眼见火已经这般旺盛,杀鸡已经来不及,他便想着,要不干脆将整只鸡丢进锅里煮了?

      那鸡扑腾在他脚边咯咯直叫,他又觉得太过残忍,不忍心丢它进锅里。

      一时犹豫间,他仿佛听见炉子下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觉得奇怪,这烧木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响,便蹲下身去看,火势太大,除了橙红色跳跃的火光,什么都看不见。

      宋辞琢磨着要不要出去喊了那厨娘进来瞧瞧。

      刚走到门口,只听灶台“砰”的一声,炸了开来。

      沈绾听见厨房那边巨大声响,立即撒腿直奔而去。

      她与父亲几乎是同时赶到,正要往厨房里面冲进去,却被父亲拦住。

      “父亲,你让我进去。”沈绾哀求他。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不知道,万一进去又炸了呢?你不能去。”沈父挡在她身前,不让她过去。

      “我夫君他在里面!”沈绾眼泪止不住,汹涌而出,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您让我进去看看他……”

      沈家仆人围上来的越来越多,里面已经挤进去了几个小厮,可外面却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她心里慌乱如麻,几番推搡之下连布鞋都踢掉了一只,洁白的长袜在尘地上乱踏,可不论是父亲还是丫鬟,一个个都拉着她,拦住她,偏生不让她进去。

      沈绾痛哭哀嚎,绝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绾绾!”

      恍惚间,她听见宋辞的声音,呆呆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头发散乱,连妆都花了。

      宋辞正从厨房里出来,一脸黝黑,身上裹着依稀看得出是件粉色的围裙,夹着碳灰和鸡毛,怀里抱着一只白底蓝釉的瓷碗,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与那焦黑如墨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他将瓷碗递到沈绾身前,讪笑道:“绾绾,只剩这个了。”

      白底蓝釉的瓷碗里,装着一汪还滚烫的清水,两只圆滚滚的带壳鸡蛋,几片漂浮在水上的枸杞和葱段,一颗煮烂的樱桃核。

      沈绾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上大哭。

      “绾绾,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做的不好看?”宋辞小心翼翼将那只盛着汤的瓷碗摆在地上,双手环抱住沈绾,低头轻声哄着她:“绾绾不哭。”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你现在才出来……就……就是为了……这碗汤?”

      宋辞突然有些羞涩,眨了眨眼睛道:“虽然做的不好,可这是我第一次为你做。”

      沈父在一旁眼睛瞪得浑圆,他简直不敢相信,“宋辞,你差点儿把我家厨房炸没了,就做出这玩意儿?”

      宋辞抬了抬眸子,悄悄看了眼沈父,又低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恰巧先前进去的几个小厮也都走了出来,低眉对沈父说道:“老爷,厨房起火的事查清楚了。”

      沈父看了眼宋辞,捋着胡子问,“嗯?”

      小厮也看了看一脸土灰的姑爷,清了清嗓子才回道:“姑爷该是生不了火,便将菜油浇在……芸木棒上,火里面搁了砖瓦,芸木棒太粗堵着进风口,上头又架了大锅,砖瓦在灶里爆了……”

      沈父惊得眼睛发直,他指了指宋辞,“你……你居然柴都不劈开直接烧木棒,烧不着就浇菜油上去……”

      沈父看着眼前这位还紧紧抱着自己女儿的女婿,顿觉脑仁疼。

      “如果你不是……”沈父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罢了,你随我过来。”

      沈绾拉着宋辞衣袖不肯放,哭过之后鼻子一抽一抽的,气息不匀,这会子沈父单独把他叫走,沈绾担忧父亲又要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来。

      宋辞揉了揉她的脑袋,沾了碳灰的嘴亲过她额间,抿嘴笑道:“你是对自己父亲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绾绾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岳父讨了你回家。”

      沈绾这才肯放他走,点头答应。

      宋辞一路跟随沈父走,穿画堂,绕插屏,两边游廊挂着七彩鹦鹉,画眉,黄莺等鸟雀,再经过两间花厅,才到沈父所居的正方大院。

      临窗是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宋辞多看了眼那几上的梅花。

      此处除了他与沈父二人,再无旁人。

      外头的光照了进来,沈父的背影比宋辞记忆里多了几分沧桑。

      宋辞敛了笑意,目光幽深。

      “你此行去郝洲,要查的事情,查到了?”沈父问。

      “还差一步。”宋辞眸子里露出锐利之色,不似往日和缓,如同寻找猎物的鹰隼。

      “不论你是何身份,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将我女儿牵扯进去。”

      “我记得”,他眼底多出一抹柔情,“我是真心待她。”

      “可现在,她已经被牵连进来了。”沈父转过身来,两鬓夹着银白发丝,“若不是这次得贵人出手相救,绾儿恐怕已遭不幸。”

      “贵人?”宋辞眸光一黯,轻笑道:“是他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滴,这两人其实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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