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合兵 ...

  •   本就是乱世,留下面对的是已经负担不起的征兵征粮,离开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在生死的抉择间也不能指望早已苦不堪言的百姓对国家能留有多少的旧情。几乎是云国刚刚敞开国门,便涌来了无数的流民。半途中有些人是饿死的,有些是被军队遇上了强征入伍的,能走到边境的已经寥寥无几,也要被边境的驻军截住。
      直到云轼风打通了边关的防线。
      打的红了眼的商愈和聂家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了危机的存在。云轼风带着充足的粮草一脚跨入了商国的领地,几乎没遭到什么抵抗,饥饿和贫困早已拖垮了边关的士兵和百姓,他正穿过遍地的饿殍,一步一步向商国的腹地行进。
      这还是眼下最紧迫的,可若肯眼光再放长远些,厝河以南已经统一了起来,那南边的新君苏寻已经称了帝。他从前是个边关大将,和自己结义兄弟乔岳岩一起反了那只知享乐不问政事的君主,将他一族都软禁起来好好供养着,那位结义兄弟倒是明事理知进退,上交了兵权养老去了,只是没想到兵权转手又被苏寻交给了他自己原先不大看重的庶子乔易书。这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乔易书亲娘是个小妾,死的早,他见也不曾见过,倒是总混在苏家,和苏寻的长子苏熙打小关系就好,后来被恰巧路过的卧龙散人看中了,这才得他爹一点青眼。可惜没多久就上归云山学艺去了,下来之后一身本领在战场上磨炼得愈发精湛,只是待苏寻都比待他亲爹要更亲近一些,故此苏寻才会玩了这一出。
      乔易书是琴柳的师兄,故此他熟悉的很,看起来是个玉面风流公子哥儿,背地里却是个既护短又容易叫熟人哄骗的老实人,好几次师父的罚便是师兄替他领了的。平日里听乔易书嘴里提起苏寻和苏熙的次数远远高过自己亲爹,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他。琴柳在山上时就记得,乔易书家里少有书信问候,东西虽一年四季地送上山,却连他的尺寸都不知道,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总穿着差一截的衣裳,只好微微挽起来袖口,看着便不是那么明显了。
      最后还是苏熙来寻他的时候发现的这事儿,两段细白的腕子在冬日寒风里都冻得发了青,苏熙当下就面色铁青地雇了个裁缝替他做了几身冬衣,此后更是年年遣人来量体裁衣。不仅如此,寻着什么好东西,从话本到兵器什么都送来过。
      琴柳看着羡慕,还曾打趣过,“便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乔易书当时便一扇柄敲他脑门上,“哪回没你的份了?”
      “这都入秋了,还拿把扇子装什么风流!”琴柳一边假装揉着额头,一边拿了东西便跑。

      白沅淙的声音及时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乔易书此人你是认识的,可知如今他们陈兵厝河南岸究竟意欲何为?”
      琴柳摇摇头,“师兄向来听苏寻的话,让他往西绝不往东去,我了解他,却并不了解苏寻。”
      白沅淙不由得皱了眉头,“这就麻烦了,他们如今就驻扎在厝河南岸,虽横着条天堑,可若是想过岸,便只是个早晚的问题,要是他们再与云国勾结,只怕商国要亡。”
      “你倒也不必如此担忧,这对云国来说未必不是威胁,云轼风带了大半精兵出来,守在厝河的人也并不多。”琴柳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苏寻想要隔岸观火,等时机合适,就一举北上,全部吞下。”
      白沅淙的神色又愁苦了几分,“房先生也这样说,只可惜如今天下大乱,消息传不过来,传过来的也不知道真假几分,更是不知道厝河那边什么情况。”他又说,“王爷想求和,先把云国人打出去了再说。商愈却不肯,一心死磕到底,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粮草都要尽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打仗了,人先要饿得死光了。”
      “苏寻刚吞并了整个南岸,自己也元气大伤,若能合力倒说不准能相抗,可再这么打下去,等他们休养好了,迟早要来收这渔翁之利。”琴柳蹙起眉头,望向那支起来的地图,“云轼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用不了一月,这方土地只怕就要易主了……我听闻近来又有人来投诚……”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又头晕了?”白沅淙问他,走到他正面,只见他嘴唇苍白面如金纸的模样,浑不似活人,气道,“这军医是哪里来的庸医,连是个什么病都诊不出来。”
      “坐一会就好了。”琴柳摆摆手,缓过劲儿来,勉强笑了笑,道,“我听闻商愈近来脾气越来越不好,如今在他手底下生活愈发不易,只是看在他是正统继位的新君的面子上还在坚持,那不如我们再给他们加把火吧。”
       二人商量明白,白沅淙便又匆匆去找房先生商讨对策。
      他前脚刚走,后脚窗口就飞进来一个人。
      云毓落地便要给琴柳把脉,琴柳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我这病自己心里清楚,你师父或许还有法子,你……这怪不得你的。”
      云毓闻言脸色更加不好了,收回手一言不发。
      琴柳原本不晓得有云毓跟着自己,直到一个多月前第一回头晕跌倒还吐出来了两口血,直接把云毓吓出来了。他这才知道,云轼风离开倾祚之前便将云毓留给他,怕他不同意,还命云毓只悄悄跟着他,如非必要不要现身。
      他站起来拍了拍云毓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我这病时日久了,这么多年死不了,不会就死在这时候。马上就要到最热的时节了,现在死的人多,只怕到时候要闹瘟疫,轼风如今也入商了,你也说过,暗卫里只你懂医术,他更需要你。”
      云毓抬眼看着他,对他一席话无动于衷,“将军命属下跟着您。”
      看出他沉默中的强硬,琴柳叹了口气,心道云轼风怕是知道他油盐不进才派他来对付自己的吧。
      他坐下来扳着指头算了算日子,突然跳起来,从包里拿出块香来点燃。
      但见袅袅烟气缭绕,却闻不见味道,云毓犹豫了片刻,问道,“空山香?”
      碎玉楼的空山香是做联系用的,人闻不到,但楼中豢养了一种鸟却能闻到,他们从这些鸟出窝就开始就将空山香与食物放在一处,练习它们对这种香味的追逐。
      琴柳点点头,“阿姊月份大了,先前是怕胎息不稳,如今送她去寒州,我也能安心了。”

      很快,聂家和商茗想要求和的消息就传得天下皆知,商愈却还一心想要置自己的兄弟与死地。再加上关于商愈王位来得不光彩的消息也越传越广,许多他身边的老臣都起了疑心,其中更有不少当时便在倾祚见过那场大火的人。没过多久,传言便言之凿凿地在说商愈篡位了。
      于是在一个同往日一般的寂静夜晚,一场兵变突起,刘昊和几个将领把商愈拘在营帐中要迫他同意商茗的求和。
      商愈不肯答应,争执之下便有人动了手,商愈双拳难敌四手,斩杀两人后收了重伤,被囚禁了起来,倒是他手下第一谋士傅清川似是得了风声一般,提前溜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此事一出,以商愈的个性,就算日后放他出来,在他手下也没有活命的可能。几人商量过后,索性投了商茗,献上商愈和他带在身边做要挟的三王子,向聂家敞开了倾祚的大门。
      商茗临危受命登上高位,用的还是先君的年号,准备等到明年再择一个能旺国运的年号。至于商愈在位这大半年的年号,早被大家集体选择性地遗忘了,毕竟他本人因谋反罪还押在天牢里呢,要不是新君念在兄弟之情力保他,只怕现在项上人头已经不在了。
      白沅淙因战时有功,不久就被封了公,只是原先称号定下了也不好改,就成庆降侯变成了庆降公,好在大多数官员有眼色,便都称他白公。
      随后他还一跃成为文官之首,虽说是个聂家一力促成的傀儡宰相,却也面子上风光了起来,带着琴柳又重新住回了自己的府邸。府里先前的仆从死了个差不多,只那个原先看门的算是机灵,留了条性命在,如今正贴身服侍白沅淙。
      这边论功行过赏,那边聂家也没停下来练兵,商愈的部下刚刚合并,还有一些旧部心里对聂家并不服气,聂斜阳久在行伍中,对这些事情十分清楚,这知道如何让这些人俯首帖耳听他号令。只是新君继位,朝政不稳,商茗事事总要拉着他在一旁震着那些旧臣,弄得他分身乏术,无暇估计军中事务。
      等他回过头来,聂晚照因为喝了些酒激起了血性,竟和一群商愈的旧部当场打了起来。这表面上说是切磋,可切磋的时候嘴里也没闲着,该说不该说的全都骂了出来,在整个军营里造成了难以消弭的不利影响。
      聂斜阳连夜赶回军营,看着几个站在面前一个不服一个,满脸气哼哼的大老粗,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也只能咬牙沉住气,一个一个安抚下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