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尚青春》萧溪

110、最后的告别2

　　她努力保持着笑容，眼睛不敢看向大家。可是大家先是震惊了一会，然后纷纷不相信地大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那你要去哪？南湾吗？”蔡升张口就来的毒舌让大家笑得更加欢乐。

　　“不是南湾，那个地方，还挺远的。”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瞪大眼睛，茫然失措。

　　“你说什么？这是你生日又不是愚人节，你干嘛开这种玩笑？还这么认真。”阿包开始有些慌张。

　　肖一未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阿铭，你女朋友扯这种谎，你也不制止一下。”她使劲盯着陈铭望和肖一未，看到他们没有反应，她逐渐紧张起来，眼眶也开始泛红。

　　“呀，你们干嘛？一未她开这种玩笑，你们都没反应哦？”阿包终于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一未，你别开这种玩笑啊，你就算没有大事要讲也没有关系嘛，我和阿成又不会真的干嘛。”温以翔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刘成也马上附和。

　　“对，一未，你放心，我和阿翔就是说着玩玩的。”

　　“一未，你开这种玩笑可是会被惩罚的，你赶快说清楚哈，不然下星期练团室可就归你打扫了。”石佑航见她没反应，也开始慌了。

　　肖一未仍旧努力挤出微笑，可是那笑容越挣扎越悲伤，大家看她这样，慢慢开始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温以翔努力保持镇定。

　　“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时候走？”

　　“再过三个小时就得走了。”肖一未的眼泪开始克制不住。

　　“这么急？”石佑航看了看时间震惊地大喊。“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啊。就算离别，也要开开心心地笑着离别嘛。”她抹去眼泪，挤出笑容。

　　“呀，你这算什么朋友和粉丝啊，在离开前三小时才告诉我们你要离开，”刘成冲她吼道，眼眶也开始泛红，“我们这段时间还一直欺负你，甚至刚刚还在开你玩笑，你这是要让我们愧疚，然后一直记住你吗？你这也……”他还是没忍心痛骂她。

　　“对不起啦。”肖一未的眼泪直落。

　　“那我们一起送你吧？”蔡升冲她温柔地微笑。

　　“不用啦，阿铭他送我就好了。”

　　“我和一未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就让我们好好独处这几个小时吧。过去被你们打扰的可够多了，这次可不要再来。”陈铭望装作轻松的样子开起玩笑。

　　但大家都知道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也就没有再说了。

　　“阿翔、刘成、阿佑、蔡升，这几年谢谢你们了，能和你们并肩奋斗是我最荣幸、最快乐的事。你们和阿铭一定要加油，要相信你们的乐团是最棒的，你们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一定会有很多人听你们创作的音乐。还有，不论在哪，我都永远是你们的头号粉丝。”

　　“阿包，对不起，这么晚才告诉你这件事，你别哭了，”肖一未走到阿包跟前抱住她，“有你这个朋友真的很开心，你也一定要加油实现自己的梦想啊，希望有一天能穿上你设计的服装。”

　　她又走到吴沁霖跟前，“自恋狂，虽然我一直这么叫你，但其实你人还是不错的啦，不过你以后别那么直接，会吃亏的。”

　　说完，她转向一旁的张岩，“张岩，你好好照顾自恋狂哦，然后你也一样，努力加油实现音乐梦。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音乐人。”

　　“这几年真的谢谢你们，能认识你们、成为你们的朋友真的很荣幸。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未来再遇见的时候，不管你们还能不能记得我、认出我，我都会很感激的。”肖一未真诚地哽咽着说，眼泪一直落下。

　　“你干嘛这么煽情，不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嘛，又不是见不到了。”温以翔将头别过一边，语气中带着些幽怨和不舍。

　　“对啊，还有，我们记忆力可比你好，一定能记得你。倒是你，千万别忘了我们。”石佑航低沉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话更令人感伤。

　　“嗯。我不会忘的。”肖一未好不容易才哽咽着说出话。

　　“那，再见！”

　　终究还是到了告别的时间，她压制住心底所有的感伤，努力对他们露出笑脸。

　　“嗯，再见。”

　　大家纷纷努力挤出笑脸跟她挥手告别。

　　肖一未在大家的目送下，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回头，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头，肖一未终于再也没忍住放声痛哭起来。陈铭望赶紧抱住她，耐心安抚。

　　“我舍不得，阿铭，怎么办？我舍不得了。”她一句句反复喊道。

　　“没事，没事的哈，”他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你不是说了你回去很快吗？等你一到就赶快来找我们，大家还会等你的。”陈铭望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一听到这，肖一未更加心痛，不过理智也恢复了一些。她开始克制不让自己出声，躲在陈铭望怀里，她咬牙无声流着眼泪。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淌，肖一未心情平复后，陈铭望载着她往下一个地点飞奔。

　　为了节约时间，陈铭望飞快蹬着自行车，肖一未坐在后座靠在他背上，光是感受着他的温暖，她都觉得是那么幸福。

　　可是再过几个小时，一切将全部消散。

　　肖一未曾经常常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今，她倒真希望此时的离别是一场梦。即使让她反反复复梦这场痛苦，她也愿意不醒来。

　　陈铭望在河滨公园的演出台停下了车，肖一未看着那个熟悉的演出台，想到了那个繁星闪烁的夜晚。

　　“这是这次重回过去的最后一站了，之前一直没带你来这，就是想把这留到最后。”陈铭望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暖，“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他手上神奇地出现了一条奇怪的项链，项链坠饰竟是一颗纽扣，肖一未接过项链，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纽扣不会是？”她充满疑惑地看向他。

　　“嗯，”他点了点头，然后拿过项链小心帮她戴上，“就是那颗曾经用来当雪人鼻子，然后又神奇地找回的那颗。你看，连一颗纽扣都能重新相遇，人也一定可以再度重逢。”

　　“虽然这条项链难看了一点，但也没要你戴很久，从这到你回去找到我时，就这么一点时间而已。你不是说我会变成大明星嘛，那你到时就拿这个来跟我换更贵的珠宝项链吧。”

　　肖一未摸了摸那颗纽扣，2月的严寒里，她却感觉十分温暖。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啊，一点也不丑，我很喜欢。”

　　陈铭望满足地笑了起来，他拉着她到演出台边坐了下来。聊起了从前和未来。

　　“时间真的很快，记不记得上次三月底的时候，我们在这守器材？”陈铭望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那晚的天空也像今晚一样明亮。”

　　“嗯。”肖一未点了点头。

　　“那天，我真的很开心，以前每次上台都是翻唱别人的作品，得到的欢呼掌声也好像并不全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乐团，而是这首作品本身的伟大。而三月的那次上台，唱自己创作的歌，看到台下反应那么热烈时，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一般。也是从这一次起，我才真正感觉我要做音乐。一未，谢谢你一直支持我、陪伴我。”他凝视着她，眼里尽是深情与不舍。

　　肖一未摇了摇头，眼里噙满泪水的样子十分动人。

　　“你等一下。”说完，陈铭望跳下台，跑向一边拿来带过来的吉他。他弹着吉他走到肖一未面前，轻轻唱了起来。

　　他停下，将吉他放到一边，温柔地望着肖一未，她从台上跳下，冲进他的怀里，眼泪像一颗颗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

　　“没事，不就一瞬间嘛，别哭了哈。”他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她，可是自己的眼泪却盈满眼眶。而肖一未早已泣不成声。

　　“二十一年后，这里应该还在吧？”

　　“嗯。”

　　“那就好，到时我会在这等你，你记得要来找我。”

　　“嗯。”肖一未抬起头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她颤抖着吞下巨大的悲痛，用满腔的力量才吐出这一个字。

　　“那不见不散。”

　　陈铭望满足地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肖一未握住手心中的蓝色药水，她舍不得放弃这样的他，可是也舍不得他在想念里独自度过二十一年

　　“阿铭，”她极力平复下来，哽咽着叫了他，“可是二十一年不是太长、太苦了吗？”

　　“不会。你会来就好了。”

　　“阿铭……”她再度崩溃大哭起来。“可是我舍不得……”

　　陈铭望抱住颤抖着的肖一未，眼泪也流了下来。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精灵大叔按照约定出现了，陈铭望看到他时，明白时间到了。

　　“一未，精灵大叔到了。”他将她放开。

　　肖一未回头看到身后的精灵大叔正背着她当初来时背的包，看了看时间，只剩最后五分钟了。

　　她握紧手中的药水，明白再不给陈铭望就来不及了，可是她的心仍然摇摆不定。看着眼前温柔的陈铭望，她心底好像出现两个小人对话，一个叫她把药水给他，让他记住这一切。

　　“只有这样，你们才可能有未来啊。”

　　而另一个却劝导她将药水丢弃，“让他忘了这一切，拥抱属于他的幸福，二十一年，太苦了。”

　　两个小人你来我往，肖一未跟着来回摇摆。

　　“一未，没事的，走吧，等过一会不是又能见到了吗？”陈铭望轻笑着，温柔地帮她擦拭泪水。

　　肖一未看到他红红的眼眶，突然明白了答案。这样温暖的他，她又怎么会舍得让他一个人待在孤独的寒冬。

　　“阿铭，我说过的，只要能守护你，我什么都愿意。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肖一未咽下泛起的悲伤，停了一会才又继续说，“我也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即使这幸福不是我给的，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所以，忘了我，也没有关系。”她扬起嘴角想对他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这场分别于肖一未而言可能只是瞬间，也可能是永远，她不知道最后他还会不会记得她，毕竟对他来讲，从1996年到2018年是漫长的二十余年。

　　她曾经渴望他能记住自己，能等待自己，可是慢慢的，她看着他偶尔疲惫时露出的倦容，以及开心时绽放的笑脸，她反而希望他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陪伴他，毕竟用生命中最宝贵的二十余年来记住和想念一个人是如此辛苦，而她实在不愿让他一个人等待。

　　“不要。”他倔强地一字一字拒绝，眼里泛起泪水。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沉默变成无声的告白。

　　“一未，该走了，再不走你就危险了。”精灵大叔不忍心地提醒了她。

　　“走吧，再见！”陈铭望先说了对白。

　　肖一未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再见”二字，这两个字对于她和他，蕴藏着二十一年的沉重。她看着他深情而忧伤的眼神，满足而倔强地摇了摇头。

　　“我爱你。”她冲进他怀里，“你一定要幸福。”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侧脸，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在走向精灵大叔的路上，她背着陈铭望将蓝色药水打开，倒在了这片他们曾经来过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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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是愿意让你自由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