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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2 ...

  •   Chapter.5

      古老的东方古国有个成语叫作“醍醐灌顶”,伊谢尔伦在当了半年服务生,即将转正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更好的出路。
      虽然这大概也是她想尽办法省吃俭用开源节流半年来,手头稍微宽裕了点的缘故,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前为了生计苦苦奔波哪有空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有不为生活所困,能喘口气的时候才会有时间给大脑来思考,思考一些更长远的事。

      于是,等她急急忙忙赶上了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系统开放的末班车,在某天上午九点,在晚班结束后,于报名截止前三小时,匆匆跑到网咖进入系统注册,随随便便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工作岗位,录入个人信息后静待审核。
      等到她接到通过审核的电话,到了市民中心领取笔试准考证的时候,距离考试已经只有一周的时间了,而在审核信息的这三周时间,在餐厅转正后的她依然忙于三班倒的工作,忙到已经把自己报考公务员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和其他为了考试准备已久,在书山题海和各类培训班中沉浮的考生相比,伊谢尔伦简直就像是一个新兵不带任何武器就走向了战场。
      事实上她也是有心理压力的,毕竟报考还花了她一些报名费,虽然是国家举办的考试,这费用并不高,但是还是让如今需要把每笔钱花在刀刃上的她有种不知名的忧伤。
      毕竟这些钱足够她精打细算过上三天。

      事实上,伊谢尔伦之前从未了解过公考这件事,包括她自己在内,她的大部分医学院同级生不是忙着准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然后就业,就是打定主意要进行研究生的修习,早早参加各种考试,联系想要的导师。
      家庭经济条件好些的往往选择读研,而差些的则更多选择考执业资格然后工作,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医学生及其家长、老师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以优异成绩考取医学院,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金钱那么多精力在医学院里学习,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医生。
      毕竟在这个世界,医生是备受尊敬的职业,处于社会的上流,而且收入不菲,而医学专业也是大学里收费最贵的,很多有志学医者往往因为高昂的学费望而却步。

      然而伊谢尔伦又是聪明的,她当初轻轻松松考上了优路比安大陆最好的医学院,更是没费什么力气就通过了研究生入学考试,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她博览群书,整个学生时代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高分通过考试。
      而这次“裸考”,她在根本没有花功夫的情况下,不废任何力气通过了笔试。

      这世上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必须明白天分的差异。直到贵族女高毕业,进入医学院之后,伊谢尔伦才自己悟透这个道理,只不过她是那个比较有天分的人,特别是在学业和各种考试上,而且大概是被命运之神眷顾,她每次参加大考的运气也格外好。
      这次也并不例外,在知道有些考生花了几百万戒尼参加所谓的VIP专家辅导班却一无所获之后,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膨胀到觉得自己仿佛天选之子。
      不过天选之子其实也有失去神眷的时候,如果能回到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年,她一定会认真准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得与失吧,一直以来学业上的考运都不错,却没想到在人生的大考上栽了个跟头。

      Chapter.6

      就算现在时运不济,并不能掩去伊谢尔伦过去的优渥人生,身为独女从小跟着父亲出入了不少大场合,伊谢尔伦对于面试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显得毫无压力。
      况且就算是参加了如此可能改变命运的大型考试,她并没有辞去工作,餐馆并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更不可能因为她有别的事要做就能让她得以休息。
      上网大概查了下面试的流程,在考试前几天关注了一下黄金时间的新闻,然后跑到二手衣物商店挑了一套看起来还凑合的西服,纠结都没纠结选了裤装——露一节小腿并不能让她显得更专业,而她已经受够了在餐厅每天穿着膝上十公分短裙的人生了。

      所庆幸的是她随便报的岗位居然就是在友客鑫本市举行面试,这让她可以少请几天假,也免于旅途奔波,更能省下一笔不菲的旅费。
      动用了这个月唯一的一天的公休,伊谢尔伦得以在不扣工资的情况下参加面试。
      这天天气很好,伊谢尔伦在考试规定地点集合的时候,抬头看到了胭脂红的朝阳和碧蓝的天。

      同岗位共计20人进入面试,被分在同一组,到了考场之后伊谢尔伦才在考生的叽叽喳喳中提取到信息,自己笔试成绩居然是这岗位的第二名。
      她抽取到的号码牌是19号,在20人中属末尾,轮到她进入考场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要知道他们乌嚷嚷的一群人,早上五点多就已经集合完毕,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她感到有点饿然后感到有些不妙——毕竟她饿,那些考官们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而听了之前十八个人关于同一套问题的回答,此时此刻,他们怕是也不自觉的厌倦了。
      但是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没用了,在15号被喊走的时候去补了补妆,等到工作人员喊到19的号码,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容走了出去。

      进入面试考场的时候,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仪态与气场堪称完美无缺——为了培养女儿的气质,劳伦斯·怀特甚至在她年幼时,为她请过芭蕾和礼仪的家庭教师。
      在服务场所上班也有半年,伊谢尔伦自认为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从主考官恹恹的神情来看,她觉得自己这次来,大概可能只是参加一次免费的全真模拟了。

      十五分钟的面试总共五道题目,只了解答题基本套路的伊谢尔伦在短暂地思考之后,迅速流利地答出了前四题。
      直到第五题的时候,她稍微迟疑了一下。
      【5、关于“知识能否改变命运”的话题在某高人气BBS上引起了热议,五成以上的人认为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一成的人认为不能,其余的人认为无所谓。请问你怎么看?】
      她想了想自己过去的二十二年人生,内心天人交战了五秒钟,那觉得这次根本过不了的强烈预感忽然占了上风,然后坚定地,底气十足地,沉声给出了回答。
      “我认为不能……”

      整理好桌面,跟考官们再见,退场,走出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甚至被过分强烈的阳光晃了下眼,回到等候区,等到面试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和其他考生一样,在等候室吃了顿人力部门专供的便当。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通知了请考生们静待,考试结果会在一天后以电话的方式通知,然后第二天的时候,联系方式留了店里办公室主机的伊谢尔伦听到了同事的呼喊。
      电话里,对方用温柔的机械式女声告诉她:“很遗憾怀特小姐,经综合评分,您未能达到录取要求,请您再接再厉哦~”

      伊谢尔伦并不优雅地耸耸肩,即使电话线那头的机器并看不到。
      这结果她并不意外,考试时候的直感如今应验了,更何况那时候,她在最后一题,义无反顾给出了一个如果她自己是考官都不会给分的答案。
      意料之中的结局并没有让她怎么失落,挂了电话跟办公室同仁打了个招呼回到餐厅,依然安心当她的小小服务生。
      只是下了班之后不知为何还是有些心烦意燥,在晚九点闹市依旧喧嚣的夜色中,绕着出租房小区转了几个圈,转头去了附近的网咖,在缭绕的浓重烟味里,打开了公务员局的官方网站,选择查看公示的录取名单。

      这一看不当紧,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伊谢尔伦忽然向后一靠,倚在并不干净的沙发背上,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太过于响亮,以至于旁边戴着耳麦打游戏的男人都忍不住侧目,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可是还是无法停止,只好用左手捂着嘴。
      进入面试的20人本来是14女6男,在这种类型的考试中,女性往往比男性更优秀,这也是伊谢尔伦认知常理中的,然而最终录取的6人外加1个递补里,只有一个女生。
      事实上,伊谢尔伦虽不觉得自己能通过面试,但是也不代表她觉得别人比她强多少。

      这样滑稽的结果让伊谢尔伦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她又查找了下当初招录信息,发现自己报考的岗位没有任何一句话注明“限招男性”,然而这结局显而易见并不是巧合。
      经历过这次考试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只是巧合或者意外。

      这时候她想起自己还是个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时候,周围人奉承的嘴脸,然而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失去了所有光环的她,即使考试中表现再怎么优秀,还不如一个多余的器官管用。
      唯一能够苦中作乐的,让人感到欣慰的,大概是笔试排名第一的那个女生被录取了吧,绝对的实力大概还是有用的。

      Chapter.7

      维利肯斯是个不大的城市,和友客鑫一比简直存在着天壤之别,但是伊谢尔伦很喜欢这里,某种意义上,这里满足了她曾经想要在乡下生活的愿望。
      而且和友客鑫不一样的地方是,即使她的砍价技巧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可是在这里,她可以以完全可以接受的价钱出去买菜,不需要还价。

      尽管才来上班入职三个月,小城的大菜场里,大部分商贩都认得出这个博物馆里刚分配来的漂亮姑娘,尤立安馆长的馆长助理。
      说是馆长助理,事实上伊谢尔伦的工作绝非仅限于此,小地方的博物馆人手并不算多,而维利肯斯市立博物馆虽然规模不大,却馆藏着世界上最古老的书籍残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极其珍贵的藏品,是这个小城的骄傲和地标。
      可以这么说,在考古学和语言学各个层面,维利肯斯市立博物馆都是一个被另眼相待的地方,而伊谢尔伦·怀特,是这个机构今年新录取的员工,是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统一招录的基层小公务员。

      此时她已经在这里上了三个多月的班,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而距离她第一次参加公考已经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
      在面试因为某种滑稽的原因失败之后,伊谢尔伦老老实实继续在餐厅上班,但是闲暇的时候却更多留意了关于公考的一些信息。
      无法成为医生,也清楚自己并不是能白手起家做大生意的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即使他最后的结局堪称悲剧。

      如果说曾几何时读书上学是她的兴趣,那么被剥夺这项爱好之后,她对于人生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被骤变的生活逼着向前走。
      大富大贵地活过,卑微贫穷地活过,经历如此大起大落的她,贫瘠的心里唯一想求的,只有“安稳”两个字了。
      而对公考有所涉猎之后,她觉得这考试对自己无论是任何方面都不是什么难题,只是在第一次失败之后,她在第二年报名的时候,选择了维利肯斯博物馆馆长助理这个,【限招女性】的岗位。
      不是不想抗争,只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只想以最快速的方式求得一个安稳。
      虽然博物馆是个热门岗位,但是小地方本来就没大城市热门,再加上与其说是努力不如说是天赋的加成,她第二次考试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

      在餐厅办理离职的时候,曾经的所谓“友人”恰好和朋友来自家餐厅吃饭,得知伊谢尔伦这样的小人物考取了政府岗位将要离开友客鑫就职后有点意外。
      在并不良善的人眼里,曾经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忽然被打落尘间成了“庶民”是件很有趣的事,给她提供工作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乐趣罢了,以高高在上的视角,予以恩赐。
      企业家之女对昔日的友人露出并不真心的笑容:“这样啊,恭喜你了。”
      而此时的伊谢尔伦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她的笑倒是很实在:“多谢了,不过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不顾对方的反应离开了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
      是啊,大概不会再见也不需要再见,因为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AR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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