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说弯就弯》终零

2、2.谁还没有个师父咋地

　　刚到叶家后门，早在门口等着他的叶扬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你今天怎么来这么迟？以为自己是王子就了不起？亏我阿姐还在一直等你来，耽误她修练算谁的错？你下次再迟到就不让你跟着我阿姐学了，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面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大少爷名叫叶扬，是叶家的二公子，字怨希。按段久沉的话说，他就是脾气大，性格差，所以他长得再清秀也挽救不了在段久沉心中的形象。而且他天生骄傲，看人总是抬着下巴，该说丝毫不放在眼里。
　　叶扬的字是段久沉的师父，同时也是叶家大小姐、叶扬长两岁的姐姐叶既零起的，取自“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明明一个很美好的字，配上叶扬的暴脾气就不太美好了。
　　“子奚来啦？”一个柔柔的女声传来，旋即映入眼帘的就是叶既零素白的身影。
　　“嗯呐，师父我来啦！”如果说段久沉在叶扬面前顶多算是个不拘不束，那他在叶既零面前简直就是没脸没皮。
　　叶既零是一个如白海棠一般清新淡雅的女子。墨玉一般的发，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黝黑清泠，用绝色倾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性格温婉，和叶扬乃天壤之别。而且叶既零无论是武功还是仙法都可称上乘，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段久沉特别喜欢和叶既零呆在一起，总觉得在她身边自己就无所畏惧。
　　“子奚今天怎么来迟啦？”叶既零笑眯眯地问。
　　“遇到点小麻烦…”段久沉挠挠头，“被一个认识的人看到了。”
　　“谁呀？”
　　“钟离非梧。”
　　“钟离非梧？！”叶扬叫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那不是镇远大将军吗？被他看到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来这里？”
　　“以前和他认识。总之我是软硬兼施，他应该不会告诉我父王吧。”段久沉忽然露出一副阴险的表情，“他要是敢说，我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就你？还让人家生不如死？”叶扬挑眉，“万一被王上知道了，我们叶家也会跟着倒霉，你……”
　　“阿希你就别吓子奚了。”叶既零依旧笑脸吟吟，全然看不出对此事的担心，“他既说了无事我们就别纠结了吧。”
　　段久沉一听这话，连忙抓着叶既零的袖子装小白兔：“还是师父好！”
　　“哼，阿姐你就惯着他吧！”叶扬双手抱臂，一脸不屑。
　　“行了行了，我跟师父学仙法，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段久沉冲他摆摆手，顺便还用脸在叶既零的袖子上蹭了一下以示讨好。
　　叶既零看着这两个三岁智商的“小孩子”，摇摇头：“阿希，你去练习我昨日教你的吧。‘素野深红’的最高境界是化万物于无形，敌不见而我见。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高度集中力，先让自己静下心来。”
　　叶扬点点头，拿着剑往别处走了。
　　“哎，子奚啊。”叶既零摸摸段久沉的头，“平心而言，论仙法，你已经比阿希好了。你很有天赋，只是……”
　　“怎么了师父？”
　　“你知道为何叶家那么多灵剑，我偏偏给你这把‘忘情’吗？”
　　“子奚不知。”
　　“因为你，太无欲无求。似乎，没有什么是能让你挂心的，对吗？”叶既零说，“‘忘情’第一任剑主就是因为看破红尘才给剑如此命名。如果某一天，你有了心仪之人，对世事开始有杂念和留恋，你就不能再用它了，否则它会反噬你的身心，直到把你变成没有思想的空壳。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你就来叶家找我，我会帮你渡过此难关的。”
　　“师父对我真好。”段久沉果然还是喜欢和叶既零呆在一起。因为她虽然外表看起来一副纤弱的样子，但实际上坚强又可靠。
　　在叶家，没有王子与臣民，只有师父与徒弟。
　　“师父，还是先和我试试吧？”段久沉已经拔出了“忘情”。
　　“那便试试。”叶既零的“百里初雪”出鞘，光是单手向下一甩，剑气就足以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的眼神变了，与刚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师父对我可别客气。”段久沉率先刺向她，剑尖直指叶既零的喉咙，叶既零只是浅浅一笑，从容避过：“子奚还是太易懂。”
　　“百里初雪”只是不断抵挡着“忘情”的进攻，完全没打算还手。两剑相交迸发出火花，渐渐地，“百里初雪”通体开始发白光，段久沉的右手也感到丝丝寒意。
　　他知道，叶既零已经开始往剑中注入仙力了。
　　由此，他也可以脱剑离手，开始用仙力御剑。“忘情”则是通体发红光，随着他手指上下起伏，“忘情”与“百里初雪”不断交锋，空气中依稀有着极寒极炎交汇形成的水汽。
　　电光火石之间，叶既零反手一握，将“百里初雪”抓在手中，双足轻点，腾跃上空。段久沉也不甘示弱，足尖点地，在半空中与叶既零较量。叶既零向前甩手，“百里初雪”便直直地朝段久沉刺去，剑与剑的碰撞让他们的额上都渗出细细的汗珠。
　　段久沉光是抵挡叶既零突如其来的进攻就已经很吃力了，何谈趁机反转。而再一瞧对方，人家脸上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表情。论体力，段久沉自认胜叶既零一筹，论仙力，他还差她一大截。
　　“不比了不比了！”他突然收剑，从半空落到地上。
　　“哈哈，子奚让我不要客气的啊。”叶既零笑笑，“百里初雪”“吭”地一声入鞘。
　　“不对，一定是‘忘情’没有‘百里初雪’厉害。”段久沉望向她腰间的剑，死皮赖脸地说，“师父把‘百里初雪’借我用用呗？”
　　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叶既零脸上表情忽然一滞，随即勉强笑道：“不行呀，你可驾驭不了它。这是只有女子才能用的剑。”
　　“那……好吧。”段久沉不经意皱了一下眉，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
　　他以前也问过叶既零要“百里初雪”耍耍，可是叶既零从来都不同意，总是用各种理由来拒绝他，他知道为什么，也知道“百里初雪”对叶既零有多重要。
　　只是他……也想成为叶既零心中的那个重要的人而已啊。
　　在白海棠飘扬的院落里，叶既零手持“百里初雪”，随着她手腕的转动，剑也开始转了起来。连同花瓣一起，她雪白的身影如雏燕般轻盈，似是融进了这片景色，雪白的花，雪白的剑，还有雪白的她。
　　段久沉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叶既零的神色十分认真投入，他在一旁看得不禁入神，心里早已被这个雪一样的女子满满占据。
　　他大概是喜欢白海棠的，段久沉想。
　　“子奚，你在这练着，我去看看怨希那里如何了。”叶既零在他发呆的期间已经收了剑，走到他面前说道。
　　“啊，啊？”段久沉才反应过来，“师父不再多陪我一会儿了嘛？”
　　叶既零“咯咯”地笑了：“不行呀，不然一会儿怨希又该说我偏心你了。”
　　“好吧，师父你去吧，不要太想我噢。”段久沉一副特别惋惜的样子。
　　“你呀。”叶既零无奈，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之后叶既零去了叶扬那里，留下段久沉一个人和满地堆叠的海棠花瓣。
　　他手上提着“忘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好，因为他原本如水的心境不知被谁给撩起了波澜。
　　望着这雪一样的世界，段久沉轻声笑了出来。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下雪的日子，钟离渊与自己打雪仗时的场景。
　　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原来以前经历过的所有孤独，都早已埋下伏笔，为他与叶既零和钟离渊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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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师父大概是女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