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起末 ...
-
道阁，位于整个凤池的正前方，几乎是百年一开，为谢氏血脉子弟讲道。是一栋四层高楼，目前，只开了最下面的第一层。道阁主楼前面是一个可容纳千人的外院道场，中间有颗十人抱臂的大槐树，现在那树已经站着些许身穿玄色入学服，腰间系着一把小剑的童子，其中一些人身边还站着几个大人，看样子是来送学的弟子。
谢重进去的时候，还未有谢氏血脉子弟进来，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谢铮学的谢熙和，谢沁是在人前端着的话唠妹子，谢重是曾经在千人面前演讲的语文老师。三个本该受影响的小孩，什么情况都没有，直直走向最前方。
“家主。”这一届讲道的阁长，在族内以赏罚分明，不近人情闻名的谢正铭朝谢熙和行礼。
“正铭。”谢熙和颔首，放下谢重和谢铮的小手，抬眸，正声道，“正铭，我知你素有严谨之名，我将这不成器小儿交于你，望严加教诲。而这双胎稚儿，非我亲子，不敢擅谋，望正铭好生教诲，事事斟酌。”
短腿谢重听了直抽抽。自以为隐蔽的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大伯您怎么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叫人家名字，是不是太不礼貌了？而且您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人家，这人还敢对自己严加管教吗？
谢正铭听到这话吗，没忍住眉角抽搐。家主你这是在仗着身份欺压我，想走后门吗！？不等他多想，耳边就传来三小只奶声奶气的叫声。
“阁长好~我是谢铮。”
“阁长好~我是谢重。”
“阁长好~我是谢沁。”
谢家有道侣的人不过一半，大多数人都是沉迷修仙，无心情爱。谢正铭也不例外。他同谢熙和其实是同辈，无妻无子，看别人家乖巧的后辈，心如止水还是做不到的。看着三个精致的小童，摸了把最近才留起美髯，谢正铭分别在三人额间用特制的药水画上几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谢重看了眼谢沁的额头，惊讶地发现那流光四溢的金色药水在图案画完后，就消散不见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奇地看了看那碗神奇的药水。
可惜，没等他看清楚，谢熙和就拉着三人走了。
谢重瘪瘪嘴，问道：“大伯，那是什么啊？”
“族纹。”谢熙和惜字如金，吐出两个字来就不再多说。
解玉婵轻笑一声：“那是赤鎏浆做成的族心水，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作用了。”
“哦。”谢重表面上很失望解玉婵的回答，内里却是偷偷在魂海里问了天书
“族心水有什么用？”
“画族纹。”
“……”
得，白问了。
谢重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些问题都留给刚刚的白胡子怪蜀黍答，天书自己现在才刚刚掌握了一点点，还是放着，等日后弄清楚再问。
这样想着，谢重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小手拿着自己小小的山海印，左右看了看。
只见谢铮背着把玄青长剑，剑和人差不多高，为了不使剑碰到地上，小腿一踢一踢的，有趣极了。而谢沁却是把那墨色重剑抱在怀里，看上去轻松极了。不过，谢重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拿这剑的时候，差点被压个半死。
而在那大槐树下的小童，大半的人身上也都背着或抱着一把剑。只有一小部分人怀里不是剑，但也多半是攻击性武器。
谢熙和只把两小孩带进树下，转身就走。
谢重看着夫妻俩一黑一红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样吗？不看看学习环境什么的吗？谢·语文老师·重觉得这对父母真的太不合格了！
略微不满地带着两人混进小人堆里，谢重好奇地左右看着，发现所有陆陆续续进来的谢家幼童都是由父母带来的，且腰间系着的小剑大都是玄青色的，只有五分之一是墨色重微小剑。像自己这样带着赤色小剑的，一个也没有。看来自己的小剑是真的很珍贵啊！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没有父母带着小孩来入学了。旁边一个玄衣中年在清点人数，还留在树下的成年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见最后一个人走出道阁大门，严肃的老阁长满意地摸着胡子，示意人把道阁大门关上。他看着只自己腰高的小豆丁们排的整整齐齐的样子，轻咳两声，朗声开念。
“……今谢氏子弟，上品命灵九人，中品者三百余人。凡上品命灵者，皆拜我名下，中品命灵者，拜与之、三寻、成川门下。”
说了一大段规劝文的谢正铭停下，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重点，说完他便拂袖转身，带头往室内走去。
这就完了？
谢重盯着谢正铭的背影，正疑惑着，就听见有人报名字的声音。最前面的便是谢铮，谢沁，而后是谢钰，一连念了七个人，才念到谢重的名字。
又念了两个人的名字，那人将手中书册一合，带着九人去了谢正铭进的教室。
只见九个矮桌正正方方的摆着，横三竖三，每张矮桌中间莫约隔了两尺宽，最前方还摆着一个高些的案桌。
“自己选一个矮桌。”谢正铭坐到最前方的案桌后面，皱起的老脸面无表情，“日后就如今日般坐。”
谢重听到，双眼一亮，小短腿啪啪啪，冲到最前面，一屁股坐到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上。走在谢铮和谢沁见了，连忙跟上，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
慢了一步的谢钰委委屈屈地在谢铮后面坐下，虽然他不知道这桌位有什么玄奥，但是看他们抢第一排，就知道，第一排是个好位置！
待众小童坐好，谢正铭轻咳一声，凭空出现了一个花名册，他翻开，一个一个名字念过去。
“谢钰，谢铮，谢重，谢沁，谢锻，谢铎，洛明珠，苗鸿飞，许，许，许二狗！？”
他一遍念一边对人，每个被喊到名字的都正襟危坐，直到最后，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是飘的。
不知何时有小小的笑声响起，谢重转头一看，见谢沁后面，一个黑乎乎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师，我在。”
“哈哈。”哄堂大笑。
谢正铭一下子黑了脸，连那眉毛都拉怂下来：“现在笑的，回去把凤池家史抄一遍，三日为限。”
以谢钰为首的小童一下子没了声音，就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憋的小脸通红。
谢钰猛地站了起来，不满开口：“我不服，凭什么？”
谢正铭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给他大大的打了一个仙门纨绔的印记：“尔等皆为谢氏子弟，当互助互爱，没有你这般，因一个姓名取笑同门。你看谢铮谢重，他们笑了吗？这好笑吗？”
猝不及防被当做好榜样的谢重瞧着那眼里含了泡泪的许二狗，默默低下头。其实这名字挺好笑的，只不过自己刚刚在想为什么阁长同那个人玄衣人报的名字顺序不一样？
谢正铭看着谢钰，心中不喜：“目无尊长，多抄一遍，明日叫你爹过来。”
听到叫你爹过来，谢钰一下子焉了，他也不敢再反驳自己哪里目无尊长了。
见谢钰安静下来，谢正铭内心稍稍平静。
说来也是谢钰运气不好，谢正铭新手上任，总想立立师威，杀鸡儆猴，他刚刚好成为了那只被宰的小鸡仔。
谢正铭满意地扫视全屋，在目光触及那最黑最小的一个时，微微凝滞。
他记得这黑小子是族人外出游历，遇见妖兽屠村救下来。那小村庄就剩下他和另外一对祖孙三个人。有人见他可怜，变给测了命灵，意外地发现这小子的命灵是一把银色巨剑，名为撼古，上中品质，便把人带了回来。以后若是待这小童长大出了凤池，被人问起名字，二狗两字实在是太丢脸了。沉吟片刻，谢正铭道：“你这名字不好，我重新给你取一个，可否？”
许二狗垂眸，不知想些什么，过了半响才道：“学生愿意。”
看他面带犹豫，心中似有犹豫的样子，谢正铭反倒对他欣赏，他张口道：“我觉得起末二字很适合你，起于微末，终可撼古。你就叫许起末可好。”
“好。”许二狗，不，许起末不到很懂谢正铭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微笑。
谢重扭头看着这黑小子脸上故作轻松实则苦涩的微笑，微微阖眼。这个许起末，不简单。
而见自己起的名字被愉快的接收了，膝下无子的谢正铭心中滋味难辨，他轻咳几声，三名乌衣仆人出现，每个人怀里都有三个大盒子，一个一个摆到九张矮桌上。打开来看，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以及一本谢氏家史。
谢正铭没叫他们动，只双手负背，讲起仙门历史来。
“……千万年来，仙门从头到尾，一直都有传承在的只有那羽化登仙的圣君所在的白玉京。而今，仙门有一寺一宗一浮云，外加四大仙府。”
“那一寺指的是在那南都的觉灵寺，一宗是指雁南的紫霞宗，浮云乃一座仙山，浮于云端，有九十六位圣君的领悟在上，倘若有机会，你们能上浮云，也是一大幸事。而四大仙府，说的就是包括我们凤池谢氏在内的四大仙族。”
“命灵多半是父子相承，仙府传承总是比仙宗久远些。四大仙府，讲的就是锦官李氏，长安聂氏，洛川姚氏，和我们凤池谢氏。李氏常年居于锦官雪山巅，命灵同我们谢氏一样，是把剑，名叫太虚。聂氏先祖与早些年的凡间皇室有些干系，居于长安，枪指苍昊，姚氏喜牡丹，偏居洛川，剑灵是一把潋滟刀。而我们谢氏，常年隐于万重山，居于凤池，命灵有玄微，重微二剑。尔等之中，系一把小剑的是我谢氏子弟，两把小剑的是谢氏血脉子弟。剑观大小，稍大些的命灵便是重微剑，小些是玄微剑。若遇上系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小剑的，便是命灵非玄重二剑的谢氏血脉子弟。”
说到这里，他似想到什么，指着谢重道：“还有些特殊情况，就如谢重一般，腰间所系虹微剑，命灵是山海印。总之，腰间两把小剑的就是谢氏血脉子弟。”
说完他也不再讲，而是坐下：“你们现在就将谢氏家史第一页写一遍，我看看你们的字如何。”
写字吗？
谢重有些纠结，他前世学了许久的毛笔字，差不多是出师了。现在变成个小孩子，手腕不给力，但是再不给力，也不可能真的同小孩子一样啊！
叹了口气，谢重蘸墨提笔，别扭地写下了他这一世的第一个字。
“谢氏子岑，年十六，游于万重山…”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起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