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安》盈露

12、第 12 章

　　在病房里，苏洁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周厉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哽咽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等苏洁醒来的时候，周厉安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苏洁也不叫醒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几天不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应该很担心吧，要不这么在乎形象的人怎么连头发也不打理了？记得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打理他的头发，有一次苏洁急着上厕所，但他一直在洗手间里弄头发，苏洁实在忍不住了便朝他大吼：“是你头发重要还是我重要？！”没想到他却很不屑地回答：“废话，一切从头开始，你说什么重要？”苏洁气得冲进洗手间直接把他推出去，上完厕所后，想想都觉得气，说什么头发竟然比她重要？！那这头发还留着干嘛？于是乘他不注意，拿把小剪刀胡乱地剪下他的一撮头发，这下可惹毛了这个“臭美王”，一把抓住她，狠狠地“惩罚”一番，结果那天她一整天都下不了床……一想到这，苏洁便轻轻抽出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舒心地微笑：他能在自己身边，真好。谁知周厉安突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抬起头一直盯着她看，半响不说话。
　　“怎么啦？几天不见就不认得啦？”苏洁温柔地问道。
　　“不，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周厉安突然抬起握住她的那只手，放在嘴边磨蹭半天，才嗫嚅道：“我真的不是做梦，你真的就在这里。”
　　“对不起，我……”还未等苏洁说完，周厉安便恼怒地打断她的话：“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都怪那个王八蛋，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受的伤。”苏洁其实并不怪姜聪，她是理解他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轻易答应当他的女朋友，之后又轻易地提出分手，都怪她没有发觉他对自己的情根太深，给他希望又亲手撕破，所以他才这样孤注一掷。但周厉安并不这么认为，他把一切的过错都归罪于姜聪，特别是知道他们的孩子没了，他连杀他的心都有了，现在却听到苏洁为他辩解，周厉安对他更加恨得牙痒痒，连对苏洁语气也不佳起来：“他没有伤害你？！他把咱们的孩子都害没了，还没害你？！”
　　“什么？孩子？咱们的孩子？”苏洁这下懵住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怀过孕，现在孩子却没了。看见她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周厉安又是一阵烦躁，都怪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让她伤心难过，他怎么一见到她就冷静不下来呢。看见她满眼质询的目光，周厉安只好懊恼地解释道：“医生说你已经怀孕四周，可，可流产了。”他不由地再次紧握苏洁的手，心疼地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咱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真的还有机会吗？苏洁本来是不大相信命运的，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还好，但知道了，她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上午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今天上午，她故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的生理期这两天就到了，希望到市区买卫生巾，顺便买些护肤品什么的。谁知姜聪却让她罗列出一张购物单，说是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但没人愿意把东西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姜聪只好亲自开车去购买，苏洁要求跟他一起去，他不让，临走之前还让苏洁喝药睡觉，苏洁不想喝药，说是不喜欢全身无力的感觉，姜聪只好把她反手绑在房间的床脚上。结果等姜聪一离开，苏洁便想方设法地把藏在奶罩里的小刀弄出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绳子割断，好不容易解脱了，她拔腿就往外面跑，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太激动，一不小心便被路边的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要是光绊倒也就好了，偏偏那里有条沟渠，结果一个趔趄便掉到沟里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只听见姜聪让她一定坚持住的焦虑声……
　　如果她不是一心想着逃离，也许就不会出事，孩子也许还会好好的，可那只是也许，现实是她违背了誓言，孩子也没了，这就是报应。一想到那个誓言，苏洁的心都冷了，她不相信那些，可它却发生了，是巧合吗？但这样的巧合让她承受不住，一次就够了，她开始害怕起来，连手都是颤抖的，周厉安见她反应这么大，更是懊悔不已，连忙把她搂在怀中，柔声地安慰道：“宝贝，别担心，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以后咱们还会有很多宝宝，等你好了，咱们就结婚，到时候你想生男生女都由你。”苏洁看着他满脸的柔情和真诚，她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她很欣慰，他终于把她放在心上了，可她又害怕，要是那些巧合发生在他身上，她肯定是受不了的，她宁愿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所以她言不由衷地说道：“厉安，我，我不能跟你结婚。”
　　“你说什么？”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但她却一口拒绝了，周厉安心中的烦躁再次涌现，但他都死死地压住，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地问道，“难道你对我还没信心？”
　　“不是。”苏洁轻轻地摇摇头，低声地说道，“是因为我害怕。”
　　听见是这个理由，周厉安不由地放下心来，他温柔地抚摸着苏洁的头发，认真地说道：“傻瓜，害怕什么，有我在，没什么好害怕的。”很明显周厉安是没有理解苏洁的意思，苏洁很想狠下心来把他推开，但她却眷恋此刻的温暖，就让他多陪几天，就几天，这样以后回忆起来幸福日子就会更长些。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一个期限，可很快两人就开始有争执，那就是对姜聪的处理上，周厉安坚持以绑架及故意伤害罪起诉姜聪，而作为当事人苏洁却不想起诉姜聪，她打算以此作为赔偿，跟姜聪以前的恩怨两清，互不相欠。为此一连几天周厉安都没给过苏洁好脸色，出院后，周厉安让苏洁搬到他的公寓住，苏洁却坚持住自己的出租屋，这下彻底把周厉安惹恼了，于是丢下她，一声不吭就出差去了，等到他出差回来却发现苏洁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她蓄意离开：她的手机已经停机；出租屋已经退掉；电视台那边的工作也已经辞职；甚至还给他寄了一封分手信。在这个女人身上，周厉安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