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且寿》落叶纷飞时

14、死心

　　叶凌宇拉了拉床边的绳子，立刻就有人将温水提进来，并低头快速退下去。
　　等人都退下，才抱着轩辕承出去，仔细的清理了一番。还好昨天就已经进宫拜过了，皇上昨晚就已经下旨免除一切礼节，让二人不必进宫拜见。不然叶凌宇还真不知道轩辕承这个样子，要怎么进宫面圣。
　　将轩辕承清理完了之后，叶凌宇也洗了把脸，直接起床了。知道现在外面没人，叶凌宇便想着直接推开门想要出去透透气，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院中直挺挺的跪着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叶凌宇冷冷的说道。
　　“的确，我本没有再回来的打算。”暗低垂这头，看不清表情。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叶凌宇冷哼一声。
　　“属下知错，甘愿受罚。”暗依旧低着头，笔挺的跪着。
　　“罚，我自然会罚你，不过，你先进来看看吧，他现在睡过去了，可我看他的样子，这药效怕是还没过去。”叶凌宇冷着脸，皱着眉。
　　暗抬头，有些诧异：“不可能，我下的药很轻，自己动手就可以了，不可能这么久。”他下药只是为了戏弄这个挟恩图报的伪君子，所以下药的时候只放了药效不太好的，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散去。
　　看他表情不像撒谎，叶凌宇也惊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你快进来看看。”，因为自己的药效被自己轻易的解决，他还以为轩辕承只是因为摄入药量比自己多才要这么久，要是还有别的原因，他简直不敢多想自己到底耽误了什么。
　　“是!”暗闻言，快速起身，因起的太快，还差点摔倒，走动时，腿都还有些跛。
　　叶凌宇眯了眯眼，不过，这可不是原谅他的理由，一转身，也跟了进去。
　　“怎么样”叶凌宇看暗的表情有些扭曲，不由得有些紧张，这可是自己刚决定好好相处的人，要是被这种方式弄死了，那自己可就要悔死了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暗的眼角止不住的开始抽抽，也顾不上伤心与失落了，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叶凌宇，心想，这些人到底是有多希望你们俩发生关系啊！又略带同情的看了看轩辕承，心道要是我再晚来一步，这人怕是要废了，可真是命大，啧啧。
　　看暗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叶凌宇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刚要开骂，暗开口了。
　　暗：“这个六皇子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光我诊断出来的就有足足七份，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啊！”暗这话说出来，自己也惊了一下，七份！暗暗咋舌，又神色莫名的往叶凌宇身上瞟了一眼，自己在外面枯站一宿，天快亮了才回来跪着做做样子，这人不会一晚上没歇吧！
　　“！” 饶是叶凌宇再冷静，此刻也不禁有些发木“七份!”，难怪到现在还没有醒，要真靠我一个人解了药效，恐怕是自己尽人亡也做不到，“怎么会这么多!”下药的人是疯了吗
　　“应当不是同一个人下的，各种药所用的辅助药效的东西也是不同的，八成是他们下在了不同的食物里，好在只是微量。”暗忍下心惊，缓缓说道。心想这得多倒霉才把每样东西都吃了进去。
　　叶凌宇的表情也有些扭曲，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有办法解吗？”叶凌宇压下各种奇怪的想法，尽量冷静的问。
　　“有，但是需要时间，他要是又……”暗欲言又止。
　　叶凌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示意他快去。
　　待暗走后，叶凌宇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轩辕承，这张脸为什么和叶凌墨这么相像呢？真的是巧合吗？那为什么他又要叫自己宇儿呢？目光偏移他开始沉思。
　　叶凌轩小的时候还不会叫哥哥，便已经会歪歪斜斜的跟在自己后面叫宇儿了，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十分温柔的笑意。
　　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张狰狞且疯狂的脸，狞笑着，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笑意猛的消散下去，心里莫名的开始阵阵刺痛。
　　以前从未深究过，只当是小孩子喜欢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就一直记挂着，现在想来，只怕是从一开始，叶凌轩的出现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不过，到底是谁呢？谁能接触到尚且年幼的叶凌轩并且已经能左右他呢？
　　老爷子？不应该啊，他不是一直都叫自己小宇吗？而且他已经把叶氏交给自己管理了，他要是想自己消失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既然不是老爷子，那还能是谁？
　　忠叔？不不不，忠叔只叫自己少爷，而且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他就跟着老爷子定居到国外了。
　　……将自己所有认识且熟悉到能接触尚且年幼的叶凌轩的人都一一排除，叶凌宇的脑海中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张脸。
　　是他吗？不，他不可能为了解决掉自己随便买一送一再把本人也搭上，而且叶凌轩出生没几年叶凌墨也出国了，那还能是谁？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复杂，的确是有人叫自己宇儿的，只是自己不知道，但是却被叶凌轩学了去，那这个人，是谁？答案呼之欲。
　　叶凌墨，眼前这个人也叫过自己宇儿，而且他们两个有这同一张脸，自己都可以再活一次，为什么他不可以？自己一开始就下定论实在是太草率了，等轩辕承醒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脸上浮现出笑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水”其实他已经醒了，只是看着叶凌宇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从一开始的略带笑意到后来眉头紧锁，甚至开始带上一点点厌恶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打断了他。
　　真是的，只是从同一张脸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自己就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还以为，以为自己已经能忘掉他了呢，苦笑一声，接过叶凌宇递过来的茶杯。
　　“怎么不喝？”刚刚这人难道不是渴的耐不住才要水的吗，怎么拿到水了却不喝？还盯着茶杯发呆，难道是嫌弃自己没洗手？
　　“哦，”轩辕承及时打断了他的不知道饶到了哪里的脑回路，说“你刚刚在想什么，我看你一直在走神。”
　　假装不在意，手却忍不住磨挲着杯沿，他想要是他说想起了一个以前很讨厌很厌恶的人，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走神？我刚刚发呆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没有吧，自己不是一直在守着他吗，哪里走神了？
　　轩辕承猛的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又猛的想到只要他不愿意，的确没必要将这些汇报给自己，更何况这要真的是那个人，一看到自己这张脸恐怕都已经恶心的想要躲开了，又怎么会在另一个完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想起自己呢？又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对着这张脸呢？又怎么会……会对着这张脸做那样的事呢？
　　想到这里，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低下头，眼神虚散着，他故作镇静的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以后？我本来想着可能要自己一个人过完这难熬的一生了，没想到世界这么大，还真让我找着一个，
　　我告诉你，做这事之前我可是问过你的，你也同意了，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了，反正你别想着能甩开我，你要是敢反悔，我现在就能宰了你，
　　以前的事就当没有，我们从昨晚算起，知道了吗？”
　　听语气他难不成还想着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成事之后分道扬镳，一想到这儿，他心就一沉，不自觉的开始低气压，脸上也带上了匪气。
　　轩辕承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脸上那压不下去的痞气，
　　再次提醒自己他们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人，然后笑了起来，既然忘不掉，那就换个人吧，他说:“我记得昨晚说的话，
　　只是怕你反悔而已，刚刚是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不用，那你以后便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他努力不去关注自己刺痛的心，努力吞咽口水，以压下喉咙口压不住的酸涩，他想，没有第二次了。
　　叶凌宇听他这么讲，笑了起来:“好，那以后，我们就凑合着过吧！”
　　轩辕承回给他一个微笑，点点头，说:“嗯”真的没有以后了，感觉心猛的一空，他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开心一点。
　　看他笑的开心，叶凌宇凑上去亲了亲他，“饿了没？暗说你现在身子太虚，药效又还没过，暂时不宜吃什么大补之物，所以叫人给你熬了粥，你等一等，我去看看粥好了没，你先歇一会儿。”
　　轩辕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是的，以后可能就只有这一个人了，还好自己还能看看这张脸，看着这张脸做出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表情，自自己十八岁以后那个人再也没对自己露出的笑脸。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甘心，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为什么，凭什么他还可以这么轻松，这么不当回事，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忽的惊醒过来，轩辕承才意识到自己是魔怔了，把这两个人混为了一谈，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又端着粥走过来的人。
　　如果说，刚开始这人寻求合作的时候，眼中还略带着些商人的精明，那现在，那双眼里就只有褪去表象的憨厚与傻气了，
　　轩辕承笑了笑，他想，大概我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吧！
　　因为就在刚刚他彻底将这两个人分隔开来的时候，心，撕裂般的疼，但是他笑的更开心了些，无视快要夺眶而出的酸涩，
　　也根本没注意到叶凌宇又说了些什么，只是不顾一切的用力捧住他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了吻那相似的眉眼，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他说:“好，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像是要彻底割弃些什么。
　　既然你想补偿我，既然你觉得愧疚，那就用这张脸，陪我一辈子吧！
　　叶凌宇在轩辕承亲过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所以他自然而然的错过了轩辕承眼底的悲痛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