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自我修养》沉木舟

2、第 2 章

　　第二天一早，客栈里的江湖人就出门去探访魔教据点，商量如何营救首富千金。
　　没等他们去首富府上了解情况，就听闻昨夜打更人横死在路中央，脖子上留有两道指印。
　　“折花手！这一定是折花手！”有人大声嚷嚷，“是魔教干的！是他们掳走了穆小姐！”
　　“魔教一定就在附近！这次居然还对普通人出手了！真是丧心病狂！”
　　一种江湖人群情激奋，喊着要为民除害。

　　灰衣小童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眼下青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些正义之士，也就借着人多的时候才敢吼这么大声了。

　　“叶公子！叶公子来了！”
　　看到叶长安，那些散乱的江湖人就找到主心骨了，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地说明情况，要他做定夺。
　　灰衣小童往墙边靠了靠，视线四处逡巡，看到莫流渊和柳汕七，眼前一亮，朝他们招手：“喂！这里！”
　　“这小孩是转性了？”
　　柳汕七小声嘀咕，和莫流渊走过去问道：“你家公子呢？”
　　“还没起呢。”灰衣小童抬抬下巴，“你们吃饭不？”
　　“当然吃，”柳汕七叫来小二，“两盘……不，三盘白馒头。”他对灰衣小童道：“你也吃点，不用客气。”
　　灰衣小童立刻垮了脸：“你们就吃这个？”
　　柳汕七叫住小二：“那再来几个肉包子。”
　　灰衣小童叹气：“算了，你们吃吧。”说着，起身离桌，绕过叶长安那一伙人，三两步去了楼上客房叫人。

　　“大清早的，叫我起来做什么？”千桐睡眼惺忪，被灰衣小童从床上拉起来，胡乱罩件外衫就被拖着往大堂走。
　　灰衣小童懒得回他，拉着人直直往前冲。
　　“喂喂喂，慢点慢点……”
　　千桐踉踉跄跄，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往一旁倒去。

　　“公子小心！”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千桐。
　　“谢谢这位……”千桐定了定神，看清眼前人，“叶少侠。”
　　现在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这个客栈住了俊朗英气的剑幽谷大师兄叶长安。

　　叶长安确定他站好才放手：“公子客气了。”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公子不耐寒还是多穿些的好。”叶长安刚才便察觉青年手指冰凉，这会看着青年面色苍白，不由得多提醒一句。
　　千桐点点头，余光瞥到离他好几步远的灰衣小童：“小童顽劣，对不住各位了。”
　　“无妨。”叶长安摇头，对这个温雅的白衣青年很有好感，见他被一个孩子拖着去往另一桌坐下，才收回目光。

　　注意到桌上另一盘专门点的包子，千桐再次道歉：“给二位添麻烦了。”
　　“不妨事不妨事。”柳汕七呵呵笑道，“很久没吃肉了，还是托了李公子的福。”
　　小二一到，灰衣小童就把他想吃的一股脑儿报出来，连带柳汕七莫流渊也吃了不少。

　　隔壁彻夜讨论赏金如何分配兴奋了一夜，吵得灰衣小童睡不着，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住下房了。
　　“我不想再睡下房了，你让店家给我腾间上房来，今晚我要睡。”
　　客房爆满，没有多余的上房。
　　千桐：“这会儿我要是再退了你的房间，你可要没地方住了。”
　　“我们可以换一换。”灰衣小童说，“反正你那个药吃了就能睡死，隔壁怎么热闹都不会吵到你。”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是我出的钱。”

　　灰衣小童吃瘪，柳汕七憋了一早上的闷气终于散了，揶揄道：“你家公子说得对，你就尚且忍一晚，我看下房也挺好的。”
　　灰衣小童哼一声，别过头不想理他。
　　莫流渊和柳汕七吃完，就要去首富府上拜访。才走几步，莫流渊又退回去，嘱咐道：“李公子，若是要去外面逛逛，千万小心些，不要去人少偏僻的地方。”
　　千桐问道：“我听说昨夜死了一个打更人？”
　　莫流渊凝重道：“确实如此，好像是魔教干的。”
　　莫流渊瞄了一眼灰衣小童，他好像没听到这些，依旧吵着要换房间，这会更加理直气壮：“听到没有，魔教来了！还不快把我换到你房间保护你。”
　　“总之，还请李公子小心。”确定千桐听了进去，莫流渊才和柳汕七离开。

　　千桐坐了一会，说道：“换到上房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今天得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县衙停尸房。”

　　打更人死后，就被一早发现的民众给送到县衙去了。
　　千桐到时，叶长安和其他江湖人已经探查完毕。
　　县官诚惶诚恐地站在一边：“是……是魔教吗？”
　　剑叶长安是首富老爷托人去剑幽谷请来的，一早就知会了县官，故而在其他人被城门挡住的时候，剑幽谷的人却能破例入城。
　　小县城衙役不多，一群人又围在前边，千桐和灰衣小童轻易就溜进停尸房。

　　白布下的打更人睁着眼，死不瞑目，后颈两道青紫色指印异常醒目。
　　江湖事朝廷不管，可死了人，县官总要上报。
　　道府知州兼有监察统领地方军政的使命，眼下上峰明州新任知州还没到，这县官完全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
　　灰衣小童好奇问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不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看热闹。”

　　“你要看热闹就自己来，拉着我干什么？”灰衣小童跳到一边。
　　“不是都说这是魔教干的？”千桐歪头，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怎么，你怕他们？”
　　“嘁，我会怕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灰衣小童翻了个白眼，“再说，魔教做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千桐随口道：“我这不是怕他们找上门来么。”
　　灰衣小童嗤笑：“这根本就不是折花手，就是靠内力催动使劲掰断的，我也可以做到。不过凶手的轻功应该不错，这么悄无声息的，让人家临到死都没反应过来。”
　　二人走出停尸房，正打算偷偷溜走，就被叶长安叫住了。

　　“公子留步。”叶长安一拱手，瞥了一眼跟在千桐后面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灰衣小童，问道，“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没有高见。”千桐迎着四周打量的目光，顿了顿，还是道，“不过，我有个疑问。”
　　叶长安：“公子请讲。”
　　千桐：“为什么首富会住在这个小城，按理说，道府明州更为繁华，道路交通更好，经商住在那边更加方便些才是。”

　　谈家是靠买卖米粮起家，江南鱼米之乡，出产的粮食大半都经谈家商队运往全国各地。谈老爷这几年身体不大好，便从明州搬来这里休养，家业均交给几个成年子女打理。
　　谈家走商，家中雇佣招揽的护卫不少，大部分商队护卫停止跟队，全都派出去寻人。谈家两位少爷急得放下手头的生意，亲自跟进。打更人的莫名死亡，令谈家更加不安，特意来县衙请人上府商谈。

　　谈老爷一把灰白山羊胡，拄着拐杖点地刚要说话，一个家丁便冲进来，低语几句。
　　一旁的谈大少爷面色一变，呵斥道：“还不快拦住她？没看见这里有客人吗？”
　　来不及了，一个哭声凄厉地传来：“儿啊，我的儿，你去了哪里？”
　　一个两鬓灰白的女人闯进大堂。
　　这女人身上穿得鲜艳，红花插满头，只要好看便戴，浑身没有半点讲究。这样艳俗的穿戴却没有拉低她的容颜，一双盈盈秋水目，一落泪便让人心颤。
　　谈家父子面色铁青，呼喝下人快把她带走。
　　那女人却迟迟不肯走，扭开家丁，抓住谈大少爷的衣摆：“我求你，我会给你跳舞，给你唱歌弹琴，只要你把她还我就好……”

　　谈大少爷连忙甩开她，不自然解释道：“这是我姨娘，得了失心疯以后，便认不得人了，言语也不正常。”
　　谈家二少爷将女人带起，朝各位江湖人歉意一笑：“我家小六也被那贼人掳了去，月姨娘这才病发。还请各位大侠尽快救出人来，缓解姨娘病症。”
　　这可有意思了。
　　之前谈大少对六小姐只字不提，只说丢的是同胞嫡妹三小姐。
　　千桐摇起随手从街边小摊买来的折扇，挡住下半张脸。

　　得了谈二少的安慰，月姨娘情绪稳定了很多，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好奇地打量客人。
　　在座的江湖人不少，有人忽然问道：“这是……三十年前的第一美人闭月婵？”

　　千桐摇扇的手一顿。
　　江湖武林最不缺好事者，武功高低，兵器功法可排名，美人自然也可以参与。三十年前，闭月婵甫一亮相，就夺得第一美人的名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又是温婉可人，只是站着浅笑就能引得寻欢客一掷千金。
　　闭月婵在销金欢场弹了三个月的琴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原是被江南首富一顶软轿抬回家了。
　　在座的江湖人江湖人都生出同一个感慨——有钱真好。

　　谈老爷拐杖墩地，拿出一封威胁信来，这是今早门房在门口发现的，上面要求谈老爷拿钱赎回三小姐和六小姐。
　　信上约定两天后在城外一座山谷交换，却没有说应该拿出多少，反而让谈老爷自己掂量，若是不满意，别怪他们撕票。
　　“在我看来，小女就是全部家产也值得，”谈老爷苦笑，“可是就怕就算我拿出全部来，他们还不满意。如果有能救出小女的，我可做主将她许配与英雄。”

　　这话大家听听也就算了，首富要是真把所有的家产拿出来救女儿，还是还叫首富？
　　“这江南第一美人是哪位小姐？”千桐好奇问道。
　　谈大少爷：“舍妹。。”
　　他眼神不善地看着这个白面书生：“我家豪富，并不在乎夫家如何。但舍妹曾说过，唯有顶天立地的江湖豪杰才有资格娶她。”
　　“所以？”千桐纳闷。
　　谈大少爷没搭理他。
　　他向叶长安一揖，朝一众江湖人拱手：“拜托各位了。”
　　善财站在千桐身后，悄声道：“他肯定是觉得你有非分之想，癞□□想吃天鹅肉。”
　　千桐头也不转，直接合扇给他的脑门来一下。

　　谈二少爷拉着月姨娘一起行礼：“如果真是魔教，还请各位一定小心。”
　　叶长安摇头：“传言应当有误，魔教就算是真听说了三小姐的美名，想要……咳咳咳……总之，她们肯定不会再捏着一个六小姐不放还想着要拿赎金，这没有必要。而且，杀打更人的不是魔教，这样深的指痕不是折花手。折花手绝不是用蛮力赢来‘摧金断玉’之名。”
　　叶长安朝千桐微笑：“所以，有可能是嫁祸，也有可能是误会。这位公子怎么看？”
　　千桐懒懒散散道：“叶公子说得有理。另外，敝姓李。”
　　叶长安抱拳：“李公子。”

　　一众江湖人商定，让谈家假意做出筹备的样子，到时候他们会跟着一起去，趁机救出两位小姐。
　　看谈大少爷拉得老长的脸，接下来的部署千桐也没兴趣继续听了。
　　谈二少爷送主仆二人出门。
　　“在下谈正青，家中行二，娘亲一早就没了，幸而月姨娘怜惜，平顺长大。小六最像月姨娘，她一不见，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难受。”他朝千桐端端正正一揖，“拜托李公子了。”
　　千桐似笑非笑：“在座那么多人，二少爷为何偏偏挑了我？我可不像是江湖人，二少爷说再多也没用，找错人了。”
　　“因为我想交李公子这个朋友，我也觉得，能让剑幽谷大弟子特意询问的人，不会简单。”谈正青道。

　　千桐没有应下，只道：“二少爷高看我了。”
　　谈正青轻声道：“月姨娘，他会救出小六的，会把她带回来的。”
　　闭月婵被他拉着，懵懵懂懂与千桐对视。
　　“你……”闭月婵直愣愣地看着千桐，忽地上前抱住他，“不见了，她不见了……还给我……还给我……”
　　“姨娘！”谈正青连忙拉住她，“小六很快就回来了，你别这样。李公子会帮忙把她带回来的。”
　　这下子，就是灰衣小童也察觉出来了，目露凶光：“你这不是逼我们答应吗？”
　　“二少爷，”千桐开口，“不知道六小姐叫什么名字？”

　　谈正青一愣，随即道：“思玦，她叫思玦！”
　　“谈思玦……”千桐展开折扇，笑道，“好名字。”

　　一出谈府，灰衣小童就嘀嘀咕咕：“这个叶长安，老是看我们做什么？”
　　“大概觉得我长得好看，多看几眼。”
　　灰衣小童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你开什么玩笑？”
　　这人要是没易容的时候，容貌确实惊为天人。可现在么……就是做了易容，人模狗样的风流也掩盖不住。总有人就是这样，哪怕面容平凡，可光看背影，一定会以为这个是翩翩佳公子。
　　然而灰衣小童是绝不会承认的：“拔毛凤凰不如鸡，说的就是你，还不认？”
　　“我怎么就被拔毛了？”千桐有些好笑。

　　“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然你上抚木崖求什么医？”抚木崖山主医术高超，生死人肉白骨，因为诊金要求不是单纯的黄白之物，而是各种条件，故而得了个怪医的名号。
　　“也是，我身体确实还没好。”千桐笑道，“所以还要请你保护我啊。”
　　“那今晚我要睡上房！”灰衣小童讨价还价，“要不然我明天就一个人骑了马走留你在这里。”
　　千桐没有答应，反而笑着看他：“其实也不是睡不惯，而是没睡过？”

　　灰衣小童不吭声了。要是以前，他会觉得这就是正常的生活。可在抚木崖住了一年，而后跟着这家伙游玩似地走了半个江南道，去哪里都吃香的住好的，他就不适应了。这也是他能忍住被千桐戏弄玩笑的原因，不然他早就抽刀剁吧剁吧把人扔护城河了。
　　而且，这人因为身体还没恢复，不时还要依靠他，对他的一些无理要求都能答应。
　　良久，他嚷道：“反正我就是要睡上房！要不然我就走了。”
　　千桐勾唇：“跟在我身边，你觉得大材小用了？”
　　“那是当然了，”灰衣小童嗤了一声，“不过算了我不计较，毕竟就算是大侠还要一窝蜂赶来这里讨赏金恰饭。大人总是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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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江南第一美人是那个三小姐，那前第一美人的女儿，比她还美，应该得怎么称呼？”
　　这是吃饭时，灰衣小童忽然想到的问题。
　　“一个名头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千桐浑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碗苦药汁上。
　　谈家有钱，但也只有钱了。江南第一美人这个名头，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灰衣小童：“那你问她名字，不就是应下了吗？”
　　柳汕七惊奇地放下筷子：“没想到你还有这脑子啊。”
　　莫流渊转过来，眼中满是不认同：“李公子答应了？”

　　千桐道：“人家都行那么大礼了。”
　　谈正青明显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坏了。如果不是闭月婵忽然闯入，谈思玦会被彻底忽略。
　　“比江南第一美人还要漂亮的美人，你肯定是看上人家了！”灰衣小童很不满。
　　“怎么这样就看上人家了？”千桐只觉得好笑又稀奇，“难道你就不想看那江南第一美人是什么样的吗？”
　　他停了下来，笑着打量善财：“知好色而慕少艾……哪个少年郎不思春？”
　　“呸！”灰衣小童啐了一口，“儿女情长什么的，很影响我走江湖！”
　　柳汕七没忍住，和他对呛：“毛都没长齐，就开始儿女情长了。”
　　灰衣小童瞪眼：“你管我？管得着吗你？！”

　　叶长安看向千桐，道：“昨天晚上的凶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恐怕是个高手。”
　　叶长安一来，灰衣小童立刻跳起，挪了椅子坐到千桐那一侧，挤在柳汕七和千桐中间。
　　千桐对这位不请自来的江湖新秀视线感到莫名：“看我做什么？”
　　叶长安手一拱：“想问问李公子的意思。””
　　千桐道：“我觉得挺好的，听说叶公子武功很高，想来一定能旗开得胜。”
　　他揉了把灰衣小童的发顶，指了指屋檐墙边时不时轻功跳跃飞过的江湖人，问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是不会走路吗？”小城人不多，街道还算宽阔，并不需要施展轻功避开人群。

　　叶长安尴尬地摸摸鼻子：“大概是为了快些吧。”
　　“是吗？”在千桐怀疑的目光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飞檐走壁的江湖人，还没地上几个玩闹的小孩跑得快，最后还站立不稳，一把摔了下去。
　　太丢江湖人的脸了。
　　灰衣童子肩膀耸动死死憋住笑意，莫流渊和柳汕七默然看向叶长安。
　　叶长安一顿，转过脸不敢再看窗外：“那肯定是刚学轻功的，就练练。”

　　千桐长哦一声。
　　躲开在头顶作乱的手，灰衣童子面带讥讽：“就这样居然还想剿匪救人。”
　　“毕竟义不生财，也是要恰饭的嘛。”千桐捏了捏灰衣小童圆圆的脸。
　　柳汕七表情尴尬，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是李公子你这么直白地就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莫流渊看着千桐面不改色地哄骗孩童，努力抹平嘴角的弧度；叶长安则哭笑不得，以眼神示意身后剑幽谷其他弟子稍安勿躁。

　　灰衣小童意外地瞥他一眼：“没想到你还真读过书啊。”
　　识文断字并不难，再穷的乡野孩子也能在村头的学堂免费旁听，每天学一点，日积月累，也能自己看完一本书，但要说更精深的学问，不会有就是了。
　　千桐微笑，拿起药碗权当喝酒：“那是，这就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呸！”灰衣小童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叶长安咳了咳，转过话题：“我们有打探到匪窝的大概位置，不过里面好像有高手。”聚在这里的江湖人虽多，却是为钱财而来，各有心思不说，武功水平参差不齐，就是一盘散沙。
　　千桐皱眉放下药碗，道：“既然谈老爷请了叶公子，想来是极为信任叶公子的，听说剑幽谷剑神一剑出鞘，满座寂然，不敢与之试争锋，叶公子少年英才，又有剑神指点，想来这也不过是小事。”

　　叶长安面色一僵。
　　这位李公子是直接把他往高处架啊。
　　这番话一出，他是不带队剿匪也不行了。
　　叶长安身后几个剑幽谷弟子，闻言自傲挺胸：“那是自然。小小匪窝，也敢猖狂？”他们并不懂为何叶长安要特意来结交这个白衣的病弱公子。

　　剑幽谷一行人走后，灰衣童子长舒一口气，站在椅子上似模似样地拍拍千桐肩膀：“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嘛，当然和我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千桐没应声，自顾自倒了一杯桃花酿冲淡喉里的苦涩味。

　　柳汕七问道：“能让叶长安也称之为高手的，武功得有多高？”
　　问完以后，柳汕七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傻气了。
　　这里坐着的，一个病弱书生，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孩，再加上有一个初入江湖的莫流渊。
　　没有一个能回答这个问题。
　　柳汕七抹把脸：“算了，反正我们跟着剑幽谷走就是。”
　　刚才叶长安对他们进行招揽，希望他们加入队伍。本来这座小城聚集的江湖人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过叶长安的意思，是希望大家能合在一起，听他调度。
　　剑幽谷这样的大门派，想来是瞧不上这点赏金的，犯不着为这个说谎。左右都是混，跟着叶长安走，有危险也是剑幽谷的人顶上，还能少几分危险。

　　“高手啊……”千桐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欢呼着搬了床铺到地上睡觉的灰衣小童。
　　总有不太妙的感觉啊。
　　白衣青年躺在床上，按住两只跳动的眼皮，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只眼睛一起跳……
　　药效发作，他陷入沉静黑暗的梦境里。

　　与客栈相隔的一条街，民居高低错落。
　　一个白色身影脚尖轻点，无声无息落在屋顶高尖处。
　　帷帽薄纱，唯一露出来的远山黛眉被清亮的月光描摹，底下一双眸子勾人心魄，长睫微颤，眼角桃花映红霞，春意无边。
　　她自衣袖中翻出一本册子来。
　　白纸墨迹，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江湖门派名称。
　　剑幽谷就在第一页，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打扫仆役，满门上下无一遗漏。排在掌门下面的叶长安及在此地的其他弟子，赫然用朱砂圈出，异常醒目。

　　一盏茶后，一声“着火了”惊破小城的静谧。
　　客栈火苗冲天而起，火光熊熊，照亮半边天。
　　而女子早已飘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