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似是风雨亦如云

4、绝地反击

　　我记得当时我由左脚落地,在寂静的夜里,我听到了清晰的咔嚓声,钻心的痛楚传来.
　　“啊__”
　　我大声地嚎叫了一声.
　　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一遍又一遍.
　　我的左脚断了,但是我脑子里并没有断或不断的概念,我只知道,我很疼,疼痛像是侵如我身体的潮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淹没了我的全身,我 没有任何的精力思虑任何,唯一的认知就是要嚎叫.
　　一个黑影落在
　　很多词可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最轻微的一个叫做震惊万分，最重的一个叫做地裂天崩。
　　她硬生生地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条蛇！
　　我和老杉七岁就认识，当我们还是两个拖着鼻涕的小破孩时就成天黏在一起调皮捣蛋，招惹是非了，她有两调又细又长的腿，跑起来轻跃矫健，让我艳羡不已。
　　现在，她的细腿细了再细了，两条腿地影子慢慢合而为一，变成了一根柔韧的尾巴，柔软的尾巴上覆盖着鳞片，银白的，坚硬的，一如所有的杀人武器。
　　她的舌头从口腔里伸出，越拉越长，越拉越细，血红色的柔软肉片带着湿重的液体，平整的尖部分裂开来，变作钢叉的样式。
　　她的红信在我脸上碰了一下，热的，湿的。
　　我的身体不由得一抖，脸上却奇异得不由得一笑。
　　她逐渐变成了它，人类的上身，蛇类的尾巴，微眯的眼睛，张扬的红信。
　　“你没有必要害怕。”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会尽量不害怕。”
　　“我只是要吃了你。”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全身的样子，问道
　　“即使我并不符合正常的卫生标准？”
　　“是的，孩子，我绝不介意你今天还没有洗脸。”
　　它低下了头，我见道它口腔里原本整齐的一排牙前面的两颗慢慢伸长，粘稠的液体从牙前的孔中流出，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毒，毒性会不会很快发作。
　　“你好像一只两百年，一只两百年的蛇妖。”
　　我对着它的嘴怔道。
　　它用尾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我身体往左边一侧，带动了我的伤腿，我忍不住又嚎叫了一声。
　　“小孩子话多并不会显得她可爱，”它轻轻道“一顿食物就应当有一顿食物的自觉。”
　　它又粗暴拉开了我的衣服，所有的校服都为了偷工减料和剥削最高劳动价值而格外低劣，我的校服是个中翘楚，它轻易被撕开，就像两张薄薄的餐厅纸。
　　“我并不多话，我只是觉得”，我望着蛇妖的眼睛，右手如剑出鞘一样飞速捏住了它的脖子，
　　蛇之七寸，蛇之要害
　　翻手制住它的喉节，左手立即散出一把朱砂，“如果你只有两百年的道行，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朱砂迷住了蛇妖的眼睛，鲜红的冷的血流下，流到我手指上，顺着胳膊而下，打湿了我胸口的衣服，我的冷汗浸透了背后的衣服。
　　我在努力收紧自己的手指。

　　它在我手下挣扎，哭嚎之声直冲云霄，我的腿伤被牵动，疼痛愈胜，叫喊声也越大。
　　它的右手我的脸部直面而来，我唯有以左手擒它右腕，以左打右，自然不敌，我又低咒一声，咬住了它的拳头，拳风太劲，我整个口腔都痛得无法收拾，只觉得腥臭满口，不知是否已经渗血。
　　咬紧牙关，我不敢有丝毫放松，随即又从左边口袋中掏出连日用以防身的小刀，没有片刻迟疑插向它的左手，刀锋如骨，削起一片血肉，刀柄却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应声而断。
　　两手受到重创，蛇妖的叫声越发凄厉。
　　然而我的情势也不容乐观，双方都是伤势，只等哪一边先开始力有不支，另一方才能取胜。
　　胜则生，败则死。我不敢大意，也不能大意。
　　突然，颈上袭来一阵冰凉，气管被狠狠地勒住，它的长尾迅速绕紧我的脖子，越收越收越紧。
　　我想要放松，想要喘气，然而我清晰地知道自己觉不能松口。
　　我闭上双眼，竭尽全力地向下一咬。
　　“啊——”
　　这次是它的惨呼声，它猛地撤去了尾巴，瘫倒在地上，全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
　　我也瘫在了地上，颚间一松，口中咬下的半节手指掉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忽然，它人形身影迅速膨胀，涨大涨大，如一根弹簧被无限地拉长，上身也逐渐盖满了银白坚硬的鳞片。
　　它的全身都化为了蛇。
　　我先是目瞪口呆地平视着它，然后是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它，最后由于浑身不能动弹，只能望着它巨大的蛇尾发呆。
　　它有多高，我不知道，它有多大，在那一刻我也反应不过来了。
　　只是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面前，任何的反抗挣扎都是可笑而卑微，形势完全是一边倒，我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如此束手就擒。
　　白素贞修行了千年，她的蛇身我也见过，也不是锅盖一样的粗，可是眼前的这一条蛇，却顶得上三个白素贞。
　　它低下头来，我和它愤怒的眼睛对视。
　　浑身一痛，下一秒，我已经落进了它腥臭的嘴里，随着食道慢慢滑下。
　　“不——”
　　我呼喊道。
　　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朱砂，道符，匕首，佛珠••••••
　　带着道符的匕首飞快刺入了蛇的内壁，我将它拔出，又狠狠再刺了下去。
　　鲜血喷了我一头一脸，它的？我的？
　　我的眼睛里也被灌进了血，咸腥的血液让它疼痛不已。
　　我的耳朵里似乎也灌满了血，它一直轰响个不停。
　　我的全身没有一处不沾血，血液渗进了我的毛孔。
　　拔出，插下，拔出，插下，再拔出，再插下••••••
　　我好像已经耗尽力气，但是我知道我仍然清醒着。
　　只要意识还有一丝清明，我就决不允许自己放弃。
　　在这一片血光中，我没有其他念头，时间很漫长，是过了一秒，一分，还是一世？
　　眼前渐渐模糊，黑色取代了红色，模糊了，模糊了，我终于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