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似是风雨亦如云

11、续写传奇

　　外很黑，我从这扇小小的窗户望去，只有漆黑的一片
　　外面是另一座楼房，它的阴影打在我的窗户上。
　　这真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我碰了碰自己多出来的毒牙，我一边极端恐惧自己会因此变成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又对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抱有一丝可怕的期待之情。
　　我大概是疯了。
　　有人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他的敲声很有礼貌，不缓不疾，每敲一声总是停好一会儿，显得非常优雅。
　　我居然一时发怔，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去锁死门。
　　大概是以为里面没有人，门“只嘎”地一声响，他走了进来。
　　几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我微微曲腿，猛地一跳，朝他扑了上去，好像是一只遭受危险的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过去。
　　我首先以身体地力量将他撞倒，他被轰地压在了门板上，然后我不假思索地朝他很狠狠咬了过去。
　　我以最大程度张大了我的嘴，毒牙迫不及待地高高竖起，我的毒牙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地皮肤上，略一用力，毒牙已经穿过了皮肤，如同一个最最勇敢的战士，披荆斩棘，直捣黄龙，无所畏惧。
　　下一步应该是射毒，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彻底变成我的猎物。
　　我却在那一霎那灵台清醒，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松开了自己的嘴，我的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血，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满嘴鲜血。
　　身下的人已经昏迷了，也许是刚才被撞到了脑袋，他无意识地躺在地上，好像一具尸体。
　　他地头一歪，原来是我那个便宜弟弟。
　　我从他的身上爬起来，缓缓地站起，觉得自己的力量并不比他多多少。
　　我嘴边的血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上，在寂静色深夜里，这声音显得清脆悠长。
　　我腿一软，也瘫倒在了地上。
　　刚才进来的如果是我爸妈，他们一样也会被撞倒，被袭击。
　　难道那跳缺德的蛇竟然附到我身上来了？
　　我长出了毒牙，并且常常有着袭击人类的愿望，有时候会失去理智，对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无端地发出攻击。
　　我觉得自己地身体被玷污了，好像吞了一条鼻涕虫在我的胃里。
　　我更不喜欢同一条我厌恶到了顶处的臭妖怪共享身体。
　　“不”我思忖道“我要把它从我的身体里踢出来，把它扒皮吃肉。”
　　正当我思索着着一切的时候，一只手指伸到了我的鼻前。
　　我先是端详了那只手。
　　上面覆满了硬茧，满布皱褶，历经沧桑。
　　这显然是一只老人的手。
　　我的目光沿着手指向上，这只手的大拇指扣着一串佛珠，佛珠作的非常径直，每一枚柱子上都刻着一名罗汉，想来共有一百零八枚。
　　最后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白眉白发，却丝毫不显老态龙钟的虚弱，一双眸子非常有神，似乎那里充满了所有的人间正义。
　　“妖孽”他启齿对着我劈头一句。
　　指离我的鼻梁只有一寸远，他的手忽然变转手形，将那佛珠向上一抛，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相连，放出五彩的光芒，旋转在我头顶上。
　　我对这一幕睁大了眼睛，试着站起来，跟前面的人解释清楚。
　　而那只项链忽然笔直向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那佛珠似乎能大能小，不知眼前的家伙都囊了什么，那项链猛地缩小，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立即透不过气来，双手拉住那条链子，死命地向外扯。
　　那人冷然道：“妖孽，放你一次，居然还不知悔改，还在人间兴风作浪，休怪贫僧手下无情。”
　　我张大了我的嘴，全身都在发抖，挣扎，我的头不停地晃，找不到一个平衡点。
　　只是忽然瞥到洗脸台上地一把修眉剪，立即抓住，摸索着一个空档，一刀剪了下去。
　　喉头终于一松。
　　我又倒在了地上，刚才剪得太急，连带着剪坏了脖子上得皮肤，我按住了脖子上留下得血，大口大口地喘气。
　　然后我拾起那穿破项链，照着那人地脸扔了过去。
　　“去你妈的妖怪。”
　　我倔强地和他对视，嘴里地牙蠢蠢欲动，这次不仅是身上那条蛇，连我也很想一口咬死他。
　　只见他微微一皱眉，挥着另一手拿着地禅杖就向我劈来。
　　那只禅杖似是纯金打造，挥舞起来地声音赫赫生风，想来重量实在不轻，若是一下拍到我身上，那就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他只挥到一半就停住了，自然这并不因为他心生仁慈。
　　这只是个卫生间，不是比武场，它没有容量允许三个人在里面横冲直撞舞刀弄剑。
　　他的禅杖被卡在卫生间的墙壁上，镜子被打破了，玻璃飞溅出来，我飞快地滚到了马桶旁避难，江葑因为躺着也躲过了大半，唯一笔直屹立不倒地法师承受了所有地枪林弹雨。
　　他的脸上，身上，全被玻璃打中，有的打进了肉里，打得他浑身是血。
　　我从马桶边走出来来，走到那人身边，对他满脸是血的脸说
　　“法师，我真的不是妖怪。”
　　他明摆着不肯相信。
　　是我，我也不信。
　　我露出了我的毒牙，手抚上其中的一只，用力一抽，我顿时全身都痛得难以自制。
　　我把那半枚沾血的毒牙扔到了地上，又狠狠补上一脚。
　　“现在信了吗。”
　　他点了点头。
　　“法师，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既满足您斩妖除魔的愿望，也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尽量礼貌地询问他。
　　“好的，那就是我们应当开始合作了，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露。您呢？”
　　“法号法海。”
　　嗯，这是我听过的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之一，在一个美丽的清晨，我和我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便宜弟弟，邂逅了中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和尚之一，并且由此，续写了白娘子的传奇。
　　法海至此，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岁。是为名副其实的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