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燕双飞》明月珩

2、花知否？

　　手中轻松的控制着车子的方向盘，眼睛却不时瞧着上了车就一直望向窗外的莳萝。忍受不住车上异常安静的秋风扬，笑着对莳萝开口道

　　“怎么，看到我好像很吃惊？”

　　“嗯”刚回过神儿的莳萝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秋叔说你不会回来一起吃饭的。”

　　话一出口，莳萝就感道自己说错话了。

　　而此时怒气已在秋风扬狭长的凤眸里凝聚着。

　　她，果然是不想见到他。

　　“今年的雪真大呀！”

　　不知道怎么开口，莳萝只好硬生生地扯到了天气。

　　偷偷向风扬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他将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知道他还在气的莳萝赶快收回目光不再出声。

　　努力的压抑住怒气，他开口问道“莳萝，你的毕业论文也要开始准备了吧。”

　　“嗯，有再考虑。”莳萝微微点了点头。

　　“听爸说你找了份工作，别太急。还有，三月份的时候，学校邀请我回去做演讲，你会去吧。”风扬望着莳萝的同时将车子又挂上了一档。

　　秋风扬虽然和莳萝同龄,但他已然是IT界的翘楚。早上学两年不说，还在上小学时连跳两级。莳萝认识风扬时，她刚上高一，而他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

　　“恩，我尽量。”明白自己刚刚已经捋了虎须，莳萝只有乖乖点头称好。

　　晚餐是在秋家五十平方米的正厅里进行的。

　　水晶吊灯发出的柔和光晕，使莳萝一阵轻微的眩晕。毕竟是从上大学起就很少回到这个家了。

　　当年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

　　一辆刹车失灵的马自达冲向了走在下班路上的母亲，急救车闪着刺目的红□□，载着母亲呼啸而去。

　　等她赶到医院时，只能呆呆的望着那手术室上亮着的灯，不知所措。

　　虽然她格外想见到妈妈，在她耳畔低语，告诉她自己是多么需要她。可是她却不希望那“手术中”的灯熄灭，因为只有这样，她还有希望…

　　妈妈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所以周围有不少妈妈的同事在焦急等待结果的同时安慰着她。

　　到今日，她仍然想不起来谁曾跟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走出手术室的简叔叔无奈的摇了摇头“…植物人….”

　　“莳萝？”秋翼翔将筷子放在一旁，担心的唤着她。

　　“啊？秋叔，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莳萝不好意思的冲着秋叔笑了一下。

　　“莳萝啊，今年都二十二了吧！有没有男朋友啊？”秋翼翔索性连碗都推了到一边，双眼“唰”的放出了光。

　　正在埋头吃饭的莳萝，本想点头应是，但听到后半句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经意间被秋叔那“闪亮”的目光晃到，还没等莳萝反应过来那代表的含义，又被风扬阴沉的眼神和紧抿的唇线弄愣了。

　　唉！这家伙大概是在气秋叔对自己的关心吧。莳萝垂下了眼眸，用筷子在一下下戳着碗里的饭。

　　“别害羞呀，呵呵，秋叔朋友的儿子都是些青年才俊，等哪天给你介绍一下吧！”

　　奥！莳萝这才明白，那突然放光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果然，是只老狐狸！

　　“爸！我不也没有女朋友呢吗？她还没毕业呢，急什么。”还没等莳萝想出拒绝的话，风扬已经冷冷的开口，心口顿起的不适感，弄得他胃口全无。

　　看吧！就说这家伙是在不爽秋叔对她的关心吧。莳萝偷偷的望了一眼有着桃花眼狐狸兄。

　　妈妈出事之前准备同秋叔结婚时，秋风扬表面虽然很热心的帮忙出谋划策，但总在背地里搞鬼。气得她又哭又闹不知告了多少回的状。

　　…无果…最后在妈妈心中他变成了懂事又天才的孩子，而她却从昔日的乖乖女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女孩了。

　　事后他以王者的姿态对她说：“以你的智商，要不是我故意让你发现我在搞鬼，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他那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般形象，绝对是用来迷惑人的。

　　狐狸，才是他的称呼。

　　“那怎么一样，你是男人，先立业后成家是理所应当的。”没料到儿子会出来添乱的秋叔，这才反应过来，见招拆招。

　　“如果她毕业后就结婚，连经济基础都没有，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还谈什么生活民主、人格独立、权利平等。”话虽然是对自己爸爸说的，但风扬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个看热闹的小女子。

　　“你以为谁都像你！莳萝这样人又美，性格又好的女孩，只有你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放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呢！”老头的火气，完全被儿子挑起，充分发挥出三十年前最佳辩手的风采，大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架势。

　　“好了秋叔，风扬说的对，等到我工作稳定之后再说吧。”看够热闹的莳萝适时的跳出来，打断了两代最佳辩手的争论。

　　秋叔作哀怨装的望着她，“你都不帮我”的意思很明显的传达给了她。

　　心中不安的莳萝只有转移话题“姑姑打电话来，说是让我回C城过年。”

　　“你怎么说？”秋风扬迅速将焦点转移了过来，害得秋叔只来得及张开嘴巴，却来不及发出声音。

　　“毕竟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于情于理也应该回去看看的。”轻抚着自己的耳环，仿若深思熟虑过一样，莳萝语速缓慢却清晰的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是怎么对你们的？燕叔..”

　　“风扬！那时莳萝的家务事。”被自己父亲打断的秋风扬，起身离开了饭桌。

　　“不要理他，来莳萝，我们接着吃。”面对秋叔的热络，莳萝再也提不起什么胃口了。

　　残月如钩，夜，仿若化不开的浓墨。

　　秋风扬狠狠地将自己抛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尽是她的音容笑貌。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女子开始占据自己的心呢？风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连他自己都不知一朵最温柔的花已经在自己的嘴角上绽放，绚烂如斯。

　　只记得，当得知她竟然有了男朋友时，心，不受控制开始绞痛。于是他使了小小的手段，成功地让他们“东飞伯劳，西飞燕”。

　　静静的走出房门，悄悄地握上对面房门的把手，稍一用力，门开了。

　　唉！怎么还是没有锁门的习惯呢，自从发现这个秘密后，这已经不只是第多少次，趁她入睡后的偷偷潜入。

　　她如小猫般安静的缩在大床上，如夜的黑发在身侧铺陈开来，像绸缎般的闪耀。

　　轻轻的靠近，弯腰对她耳语道“小傻瓜，在那边的话，受了委屈记得赶快回来。”

　　新年的假期正式从今天开始，前一段时间，年终采访和学校考试不幸的“撞车”，搞得莳萝身心俱疲。本打算好好补眠，却被睡眼惺忪的风扬硬生生地弄醒。大概是自己一脸迷惘，使得风扬无奈的将正在唱着“两只老虎”的手机，撇给了她。

　　丢脸！

　　雪后初霁，西风过处，扬起玉屑般的积雪，阳光下，晶莹闪耀。

　　走在赶往济仁医院的莳萝，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早上那通电话，就是济仁医院的院长简叔叔打来的，他是妈妈以前的上司，也是现在的主治医生。说是医院管理上有些变动，涉及到了妈妈，希望她能过来交接一下。

　　管理上的变动？怎么会？那家医院不就是简叔叔家的吗？一路上，莳萝百思不得其解。

　　刚踏入医院的大门，就不断有人在跟莳萝打招呼。

　　“莳萝来了”

　　“莳萝，又来看妈妈了。”

　　莳萝一边礼貌的回应着，一面朝院长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斯文干净的年轻男人。

　　退后，抬头，没错是院长办公室呀，眨眨眼睛，那个男人还在。

　　“呵呵，莳萝，干什么呢？快进来呀！”屋里传出了简叔叔熟悉的声音。莳萝这才放心地迈入屋里。

　　那个男人努力忍笑得样子，让莳萝的脸哄的一下红了，只有低下头，无措的抚着自己的耳环。

　　“莳萝呀，简叔叔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叔叔要退休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莳萝的窘态，简繁笑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阿？”原来管理上的变动指的是这个呀。

　　还没等莳萝做出反应，简繁搓了搓双手，继续道“医院，我决定让我儿子接管了，我想让他做你妈妈的主治医生。当然了，这得看你的意思。”为了摆脱莳萝的顾虑又接着“我这个儿子在国外留学时，他的博士生导师可是千方百计地向留下他的。”

　　“嗯，好就按简叔叔说得办吧。”莳萝点点头。

　　“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简逸轩。”简叔叔指了指身边那个男子，又指着莳萝道“逸轩，这是你何姨的女儿，燕莳萝。”

　　望着简逸轩伸过来的那修长干净的手，莳萝有点发晕：

　　这年头，怎么连医生长得都跟明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