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楚门的世界》师门

65、BIG BROTHER

　　“你会变成空心人，我们会把你的思想清空，然后再用我们的思想把你填满”
　　——殉难者继任的仪式正是如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X市，6：45

　　倒计时：15分钟

　　……

　　镜头前，师旷手里夹着一根烟，看了眼角落里的指示灯，眉眼温柔，唇角带笑，声音一如既往充斥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绿灯了，看来，终于有了新的殉难者。

　　很少有人会记得上一个殉难者是谁，或者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曾经有藏书犯、精神病人问我们，殉难者到底在做什么？我们会告诉他们：我们在记忆。

　　因为人类是健忘的动物，这里，又是一个健忘的国家；历史太像一块黑板，被不断地擦干净写上字迹。过去被人为地抹掉了，而抹掉本身又被故意遗忘了，谎言便变成了真话。

　　殉难者的责任，就是用鲜血，用生命的代价，提醒人类去记忆。每一个殉难者，都会去讲述关于帝国图腾，关于那只蠢鸟的故事。尽管被讲述了无数遍，又无数次被遗忘。

　　殉难者会像那只蠢鸟一样选择焚烧，继任的殉难者会在废墟中获得重生。

　　人类对于火焰，对于焚烧，对于毁灭，总是印象深刻。我们从不期冀麻木的民众能在安逸享乐中觉醒、反抗。就像是帝国的第一位殉难者所说的那样，‘除非觉醒，否则永远不会反抗，但除非反抗，否则不会觉醒’。即使民众对真相始末一清二楚，他们内心深处却要费尽心思，编造瞒天过海的谎言，不断自我催眠。他们已经认为自己是死人了，死人才会想尽可能地长久活着，麻木地活着，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

　　过去死了，未来难以想象。但如果希望存在的话，它必然存在于民众之中。

　　就像十三号藏书犯那样，他用死去提醒你们，要离开有电幕的房间，离开这个城市。就像奔赴前线战场的士兵一样，在战火中牺牲毁灭，在战争中浴火重生。

　　战争这个词似乎很遥远。

　　五年前，我们宣战了。

　　但是，热爱电幕、娱乐至死的数十亿民众，你们也许听说了，也许察觉了，但你们漠不关心。

　　过去五年的时间里，战争从未停止，无数的轰炸机从你们头顶飞往战场，数千万帝国士兵被送上前线，其中，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朋友；但是，居住在电子洞穴里的人，真的不知道吗，瞎了吗，聋了吗。不，你们只是漠不关心。

　　昨天，我们结束了战争。

　　我们打了五年，战胜了比我们强大数倍的敌人。

　　但这只是外部战争的胜利。

　　我刚才说过，殉难者会选择像那只蠢鸟一样，选择焚烧，和这个城市一起，在焚烧中化为灰烬。他不得不启动这个城市中，所有电幕中的自毁装置。所有电幕将会在一瞬间全部爆炸，整个城市就像被导弹引爆一样，灰飞烟灭。

　　为什么电幕会有自毁装置？

　　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是，设计电幕的人正是第一位殉难者，他说——‘我们终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

　　这个国家有太多人热爱这个电幕，痴迷地、没有灵魂的热爱，病态的，强烈到不愿意走出房间，甚至不愿意浪费时间和亲人朋友交谈。即使它是致命，它身体里存在着定.时.炸.弹，但这并不影响人民对它的热爱……

　　为什么我要启动自毁装置？

　　可笑的牺牲精神？

　　不。

　　表面看来煞有其事的牺牲精神，其实都是藏污纳垢的渊薮。

　　正如电幕一样，殉难者身体里也存在着一种自毁装置，融入血液，无法剔除，这也是殉难者能够传承的关键。每个殉难者都是怀着恨意去毁灭，毁灭这个肮脏绝望的世界。这才是驱使殉难者走向毁灭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焚烧的是X这个城市？

　　X不是第一个自焚的城市，正如我并不是第一个殉难者。甚至，我们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要在火焰中焚烧的城市，我又是第几个殉难者。就像我开头所说那样，很少有人会记得之前的殉难者是谁，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人类太不擅长记忆。

　　我十七岁那年成为了殉难者，那一年S城市刚好在火海中化为了废墟。但是，等到一年后，随着S城市重建的，还有每一个房间的电幕。即使有城市化为灰烬，电幕也并未消失。

　　新的电幕，仍然存在着自毁装置。

　　在废墟上重生的民众，一如既往热爱着乖巧致命的电幕。

　　即使它曾经毁灭。

　　但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也许有人会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个方法真的很蠢，就像那只蠢鸟一样。一次次自焚，一次次重生，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循环。但是，我们不可能同时启动这个国家所有城市，所有电幕的自毁装置，我们不可能真正地去毁灭这个国家。

　　但是，乐观的是，我们的世界，是向着愿意承受更多痛苦的方向进步的。

　　每年藏书犯的数量越来越多；被抓进监狱的人，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是个好现象。这说明有人在思考，愿意去思考了。思考注定是痛苦的。如果你思考，你就会变得与众不同；如果你与众不同，在这个病态的社会，你可能只能被关进监狱、被关进精神病院。

　　还有生锈的铁轨旁的那些流浪者们，在上上个殉难者还活着的时候，整个国家，流浪者也才几百人。而现在，每个城市，都有几千名这样的流浪者。活下来的士兵们将会回到这里，在流血过后，他们开始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感到痛苦，他们也愿意因此承受更多的痛苦。

　　民众在渴求承受痛苦的权利，这是这个国家的幸运，也是殉难者的幸运。

　　当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去承担痛苦，将会积蓄巨大的能量，去觉醒，反抗，战斗！

　　现在，这个城市将化为灰烬。

　　还别说，真有些舍不得这个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曾经令人绝望，痛苦；

　　但我们相信，我们将在没有黑暗、充满希望的地方相见，新的文明也将在废墟上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