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歇花

1、第 1 章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鲛人生活在海里，该是温柔如水，怎么自己家里的这只如此脾气暴躁。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蹂躏后，江瑜安想通了，皎月一定是在海啸的时候出生的。
　　江瑜安还小的时候，听爹爹讲过鲛人，似人非人，还能织布泣珠的形象让他好奇又着迷。有段时间，江瑜安总觉得多去海边，也许能碰到鲛人，若是能捡到一颗珍珠，就更好了，爹爹已经很久不去集市上带糖葫芦回来了。最近天凉了，他老人家的腿又不好了，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爹爹也不肯去看大夫，总说冬天过了就好了。
　　再后来，江瑜安已经没时间去想是不是海里真的有鲛人。爹爹走了，很安详，像是终于不用再忍受痛苦的解脱。渔村不大，乡亲们帮着江瑜安料理了后事。送走了好心的乡亲们，江瑜安一个人走到海边，风很大，浪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月亮很亮，很圆，好像这么亮的月亮该是要团圆的。他从没见过娘亲，连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江瑜安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他们父子俩到过许多地方。
　　漆黑的海里，映着月光好像有鱼在游，不对，不是鱼，是个人！大半夜的，在海里有个人，江瑜安第一反应是这人一定是掉海里了，可还没等得及他去救人，那人已经悠然自得地上岸了，打量了他一会，才开口，声音很好听，像天上清冷的月光，“江瑜安。”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皎月是一条脾气暴躁，傲娇又容易炸毛的鱼，但初次见到她，令江瑜安惊为天人，直到愣愣地带她回到小茅屋，江瑜安才反应过来，问她的来历。
　　“受人之托，保你一生安稳无虞。要不是你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才不想来照顾你这个小屁孩呢。”皎月是个鲛人，鲛人寿命有三百多年，甚至更长，倒的确是能照顾江瑜安一生。
　　鲛人为什么没有鱼尾？江瑜安有些怀疑她的身份。皎月坐在床上晃着双脚，“这可关乎到我的身家性命，不能告诉你。”皎月给他看了一块玉佩，只有一半，是爹爹生前最宝贵的，可以确定皎月确实是爹托付的人。两人一时都没什么话说，沉寂了一会，皎月光着脚跑到江瑜安身边，略带试探，“你要一辈子就待在这个小渔村吗？”江瑜安茫然地摇摇头，皎月豪气地一挥手，“那我们就去京城。”“京城？”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到南海岛上，但江瑜安可以感觉出，京城是个禁忌。爹爹博闻强记，什么地方的奇闻异志都能信手拈来，唯独那个九州上最繁华重要的地方，爹爹闭口不谈。“为什么要去京城？”皎月徒手劈开墙边的椰子，拿起一半喝起椰汁，理所当然地说：“我还没出过这片海域，既然要走，那我就一定要去陆地上最热闹的地方。”“可是这里也很好，太阳出来就去捕鱼，回来就看看书，睡个觉，天气好就晒小鱼干……”江瑜安在皎月劈开第二个椰子之后，识趣地闭了嘴。
　　收拾完东西，一人一鱼就这么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一路上，皎月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都要尝一口，买一份，住要住最好的客栈，走累了就乘马车。一开始，江瑜安有些担心，这么个花法，到京城怕是只能一路乞讨去了。就劝面前吃着整框荔枝的大美女，花钱节制点，皎月无奈地看着他，自己像是没钱的样子吗？也就这穷小子才会担心盘缠的问题，用黏糊糊的手掏出了一个布袋丢到桌上。一打开，里面全是品色上好的珍珠。江瑜安把布袋扎起来，默默在心里说自己蠢，这位仙女可是来自物产丰饶的南海，珍珠这种东西，怕是和沙滩上的沙一样多，你还怕她没钱！
　　不过，没了金钱上的后顾之忧。这趟京城之旅倒是一路顺畅，见识了大好河山。要是皎月没惹来这么多烂桃花，江瑜安可能会过得更称心一点。
　　如果是大街上的地痞无赖，依照皎月的身手，几下就解决了，可这次，有点麻烦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礼节性地拱了拱手，“我家公子邀皎月姑娘一聚。”明明江瑜安和皎月同行，却只邀皎月，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那人身后的官兵，皎月身手虽好，跟地头蛇结下梁子，他们怕是没命去京城了。皎月朝江瑜安甜甜地笑一笑，迅速地眨了三次眼，这是两人的约定，意味着这事她能摆平。皎月身手好，脑子转的也快，但毕竟到了对方的地盘，江瑜安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瑜安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来人轻摇折扇，笑起来凤眼中总带着些明媚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最理想的旅行应该就是你带上钱，我带上我自己吧。想报皎月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