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愍皇后传之传国玉玺》小强哥醉了

108、第一百零七章 世事如梦

　　大唐如李世民所期望的那样日渐强盛，周边诸国也逐渐臣服，倭国、高句丽、西突厥等国纷纷遣使朝贡，大唐也向这些国家派出使臣互访。高颎的儿子高表仁持节出使倭国，并带着新罗使节一道前去，三年后归来向朝廷复命。李世民很是高兴，朝会上对高表仁嘉奖了一番，并且留下高表仁到御书房详谈倭国见闻。
　　御书房中高表仁说着一路见到的风土人情，此时内侍捧着一玉碗，内盛一枚暗红丹药进献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正要拿起丹药服下，高表仁急喊道：“陛下且慢！”
　　李世民一脸疑惑的看着高表仁，问道：“爱卿何事？”
　　高表仁忙镇定下来，说道：“敢问陛下所服丹药是何物？从何而来？”
　　李世民心想这也太放肆了，臣子怎能过问君主的事情，但碍于高表仁刚出使归来，于是有些不满的说道：“此乃高句丽国进贡的补药，爱卿还想问什么？”
　　高表仁忙说道：“陛下息怒，恕臣斗胆，可否查验此药？”
　　李世民眉头一皱，说道：“高句丽进贡的药材太医们都查验过，皆是名贵补药制成，以前他们也进贡过隋炀帝。爱卿出使了一趟倭国，难道还学会了医术不成？”
　　高表仁说道：“陛下，臣出使倭国时一并带着新罗使者，和他交往甚密。臣曾经见新罗使者服下过类似的暗红药丸，也是民贵补药炼制。只是新罗使者告诉过臣，这药丸要小心服用，两个时辰之内绝不能沾一滴酒，否则激发药性就不是补药而是毒药了！”
　　李世民面色有些难看说道：“此药和酒同服能为房事助兴，怎会是毒药？你可有把握查验？”于是将药丸交给高表仁，高表仁小心的取下一点药粉闻了闻，然后取火焚烧观看火苗颜色后确定的说道：“陛下，此药正是高句丽王室请术士制作的一种秘药，名曰‘两生丹’，闻之有异香，燃之为绿焰。此药正常服之可提神醒脑、精神百倍，但沾酒就会变为极为猛烈的带毒春药，久服毒性入体无法根除，不出几年服用之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而亡。一般的手段要想查出此药的毒性很难，只能用酒化开才能激发其毒性，所以高句丽王室严密控制此药，一般把此药赏赐给那些王室想除去的权臣，也就是说此药是被当做毒药在使用的！”
　　李世民闻言大惊，问道：“如此秘密之事，那新罗使者如何得知？”
　　高表仁说道：“因为制作此药的术士正是那新罗使者的哥哥。”
　　李世民一拍桌子，怒道：“高句丽王竟如此阴毒！朕定会出兵讨伐！”
　　高表仁说道：“陛下息怒。依臣之见，陛下还是先请御医来诊治，排出药毒要紧，征讨高句丽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世民忙宣御医们进宫验毒，调配解药。又传召了萧瑀等几位重臣商议讨伐高句丽之事。萧瑀得知了以前隋帝也是服用了此毒药后，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几位大臣和李世民商量来商量去，觉得现在对高句丽用兵还是为时过早，不如休养生息几年再行征讨。李世民也只好窝着一肚子的火，暂且搁置出兵之事。
　　隋帝以帝礼牵葬到了雷塘，萧皇后带着杨政道亲自赴江南祭拜，李世民派萧瑀代表朝廷一同前往。一行人从洛阳坐上隋帝当年为萧皇后建造的翔螭舟顺大运河南下。对比昔日南巡时船队盛况，此时只一艘大船，几艘随行护卫小船，引得两岸看热闹的百姓不胜感慨。杨政道倒是新鲜的很，在船上跑来跑去高兴得大喊大叫。萧影儿陪着萧皇后坐在当年坐过的凤椅之上，见她沉默不语，说道：“姐姐此次前往江南，也算故地重游，何不到外面走走，看看两岸风景也好散心。”
　　萧皇后轻抚着椅子把手，说道：“十几年没有到过江南了，但一切好像就在昨日一般。当年船队绵延不见尽头，岸上旌旗蔽日，是何等的盛况空前，若你那时在，也定会毕生难忘的。”
　　萧影儿说道：“世事如梦，昨日种种皆不可留，姐姐日日念佛，应是早已放下心中执着。”
　　萧皇后微微一笑，说道：“妹妹说得对，世事如梦，我在去突厥时就放下了复国的念头。现在陛下礼葬先帝，允诺保护杨家，我再也没有什么好挂心的，是到了放下一切的时候了。”
　　萧影儿说道：“只是没想到高句丽王如此阴毒，竟然会以毒药谋害先帝。”
　　高句丽献毒药的事情萧皇后已经听萧瑀说过了，而且后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向她提起过，萧皇后也只能苦笑一下，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毒药害先帝性情大变，这才有了三次征讨高句丽。当今陛下也为此事耿耿于怀，说不定这就是高句丽亡国之因。算了，都是俗事，我们做完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好。”
　　不日萧皇后到了雷塘隋帝陵寝，隋室宗亲依礼焚香祭拜，萧皇后牵过杨政道对着陵寝说道：“阿摐，我们大隋虽然不在了，但是上天有眼，总算给杨家留下了子嗣，唐皇允诺不再加害杨家子孙，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政道日后为杨家传宗接代、世世平安吧！你说过会在那边等着我，十几年过去了我想也等不了太久了。我这张脸虽然看上去才二三十岁，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已经老了。我和萧影儿这次祭拜了你之后，也就没有牵挂了，回去就想寻一处寺庙好好念佛。我们夫妻终究欠天下人太多，就以此赎罪吧。”
　　萧皇后祭拜完隋帝回到长安后，果然请旨到庙中修行。长孙皇后劝了几回，萧皇后都未改主意，李世民只好一道圣旨在京郊营造皇家寺院感业寺，从此萧皇后和萧影儿到了庙中修行。
　　数年之后，在感业寺一所陈设简单的禅房中，只有一张窄床，一张桌子，一组香案。香案上供奉一尊观音像。一面墙上挂着一副诗词。正是曾经挂在洛阳西苑仪鸾殿中隋帝亲手所书《春江花月夜》：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正应了这首诗一般，隋帝和前朝已经随着历史的洪流而去，大唐踏波而来立于潮头。一面容不过三十来岁的女子躺在床上缓缓醒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诗，然后转头望着窗外一株盛放的玉兰花幽幽念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守在一旁打瞌睡的另一个模样和她相仿的女子，听见声音忙惊醒说道：“姐姐醒了啊！刚才你晕倒在大殿，可吓死我们了。”
　　这两人正是带发修行的萧皇后和萧夫人，这个时候萧皇后已经年过八十，容貌虽然变得像三十来岁的贵妇，但依旧明艳动人。萧皇后说道：“我这个岁数了，也该到了离开尘世的日子，若能就此归去，也算解脱，妹妹何需惊慌。”
　　萧影儿说道：“姐姐虽然看淡生死，但是若真到了时候，妹妹也难泰然处之。”
　　萧皇后说道：“花开自会花落，我现在了无牵挂，能无病无痛的走是好事。”
　　萧影儿说道：“陛下派了御医前来诊治，也没说什么病，就开了几幅补药，我还是给姐姐端来喝吧。”
　　萧皇后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定是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天道生死，御医也是无法，那药不喝也罢。”
　　萧影儿也知道以萧皇后的年纪，怕也是药石无用，两人本就对生死看淡，索性她也不多劝，说道：“若不是姐姐和陛下打了赌，刚才妹妹就把传国玉玺交给那御医带回去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萧皇后说道：“陛下是心有乾坤的明君，他既然要和我打这个赌，就算你把传国玉玺摆在他面前，他也是不屑一顾的。若陛下未开口，妹妹就收着传国玉玺吧，待我们姐妹百年之后再将传国玉玺交给大唐。”
　　萧影儿说道：“我死之后自然可以把传国玉玺交给陛下，可若是陛下先我而去，并未开口相要呢？”
　　萧皇后说道：“那妹妹就交给有缘人吧。”
　　两人刚说好如何处置传国玉玺，就听门外一阵喧闹，一男子声音大喊道：“祖母！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萧影儿忙去开门，只见门口站了一群人，有萧瑀，有杨政道，还有杨政道的夫人和儿子。萧皇后轻轻招了招手，说道：“都进来吧。”
　　杨政道忙跑到床头跪下，流泪说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前段时间孙儿来看你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晕倒了？”
　　萧瑀也说道：“陛下正忙于与高句丽的战事，听说姐姐病了，特命我来看看。”
　　萧皇后说道：“谢陛下挂念，之前御医已经来过了，陛下国事繁忙，就请不要为我再分神了。”她伸手握了握杨政道的手，说道：“人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你祖母能活到八十多岁，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孩子，不要哭，你祖母这一生起起伏伏，到最后能在寺院中平安修行，是莫大的福报。我走之后，你要告诉杨家子孙，永远不要卷入任何和帝位相关的事情，我杨家只求做个没有实权的散官，不求高官厚禄，这才能远离灾祸，记住了吗？”
　　杨政道忙唤来他夫人和儿子跪在床前，说道：“祖母说的话，你们可记住了？今后杨家子孙都要奉此家训。”
　　萧皇后又对萧瑀说道：“有些话我还是提前说比较好，免得走的匆忙留下遗憾。”
　　萧瑀一听萧皇后是要交代身后事，不由老泪纵横，说道：“姐姐身子一向很好，将息几日定能康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
　　萧皇后说道：“修行多年，我于生死也不是太在意了，如能就此解脱，也算我完成了对先帝的承诺，当年先帝以保护大隋为由，让我要好好活下来，如今也算没有辜负先帝所愿。有生就有死，你们要看淡些。”
　　萧瑀抹了抹眼泪，说道：“好，姐姐有什么话尽管交代，萧杨两家都会尽力照办。”
　　萧皇后说道：“我死之后有两件事要转告陛下，一是丧事从简，就让我到雷塘去陪伴先帝就好。二是我和陛下有个赌约，告诉陛下，东西萧夫人一直收着的，其实这东西属于萧夫人，当年我也是从萧夫人那里得到的，如今已没有用处，我们姐妹商量好了，陛下若想要，随时来取就是。”
　　萧瑀还是头次听说赌约之事，不过既然是带话，他也不多问，于是说道：“好，八弟一定把姐姐的话上奏陛下，姐姐还有什么心愿？”
　　萧皇后说道：“没有了，所有的事都已交代完，你们不必悲伤，于我来说，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先帝一直在等我，总算我们马上可以见面了。”
　　萧瑀等人见萧皇后虚弱，于是退到外间客厅，让萧皇后好好休息，只留萧影儿在一旁看顾。萧皇后觉得脑袋昏沉，她将那结发的香囊放在枕边，恍恍惚惚间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向他伸出手，说道：“皇后，皇后！朕等你很久了。”，萧皇后梦中留下泪来，她想抓住那男子的手，想朝他跑去，可是那男子似乎总是飘忽不定，离她有段距离，她拼命大喊道：“阿摐！阿摐！你在哪里？”
　　一阵风吹过屋外，把那高大的玉兰树上的花瓣吹落，其中一片飘飘扬扬穿过窗户落在了萧皇后的额前，梦中的萧皇后只觉有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抚她的额头、脸庞，她看清了，这男子就是杨广，就是阿摐！此刻他就在身边，和他当初迎娶她的时候一模一样。萧皇后一头扎进杨广的怀抱泣不成声，杨广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萧皇后当晚撒手人寰，她走的很平静，甚至脸上带着微笑。萧瑀将萧皇后的遗愿上奏李世民，李世民不胜唏嘘，叹道：“萧皇后真乃奇女子！”然后对萧瑀说道：“那赌约是朕和萧皇后当初为了传国玉玺一事打的赌，朕赌大唐国运不会因为一块石头改变，所以朕没有向萧皇后索要传国玉玺。如今这赌约依旧有效，既然那石头是萧夫人的，那就请她好生收着，朕不会去取。”
　　李世民遵照萧皇后遗愿，将她安葬到了雷塘和隋帝合葬。从长安发丧，使三品护葬，备卤簿仪卫，以皇后礼仪送至江都。李世民有感于萧皇后于乱世中起伏颠沛，钦定了一个平谥为“愍”，以示“在国遭忧，在国逢难”，是为愍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