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永年》蝶香香

10、010

　　早两年为了打造公司的品牌效应，正是谢邵阳出资让司谣开了个小型的个人画展。一来可以树立公司在广告界的艺术形象，二来也算是顺便给自己做了一次形象广告。

　　收到的效果的确不错。

　　自从把不太喜欢和客户交流的司谣推上首席设计师的位置，谢邵阳就带着一帮人专心搞起了自己的市场开拓。给公司拉回不少订单，就是可惜了他那手好画工。

　　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总要有人为此付出牺牲。所以谢邵阳选择了牺牲自己。

　　说起来，司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只记得大四实习那年，邵阳广告到学校招聘应届毕业生，以充实公司人才资源。

　　司谣正犹豫，还没来得及去递简历，谢邵阳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说什么她大一的时候他就开始留意她的绘画作品。觉得她有做广告的潜质。加上导师的极力推荐，他才决定三顾茅庐，只要她留在公司画画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这点的确很诱人。

　　司谣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晓时，那小妮子还担心了好一阵子，怕她是羊入虎穴。所以当时还战战兢兢地对自己的未来老板提了一个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尴尬的问题。

　　司谣问谢邵阳，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这问题让年轻的谢总愣了足足半分钟，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他只是单纯欣赏她的创作能力。

　　合作五年，两人的确很有默契。司谣很感恩这位伯乐先生，也把他当成了她的知己、好学长。只不过公司里总有他俩的绯闻。司谣一开始还会解释，日子久了也就懒得理了，谢邵阳也不介意。反正出了公司大门，谣言也不会自己长了脚，跟着他俩回家。

　　正想着，谢邵阳拎着一大包东西径直走进办公室，“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特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谣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

　　把东西放到沙发上，谢邵阳松了松领带，很随意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不同意，“什么叫无事献殷勤？司谣，你该感谢我。除了给你带回一个大奖，还有你年底的分红和一辆车作为奖品。”

　　“车？”司谣瞪大眼睛，不记得自己这次获得的大奖里有这项奖品，“你出钱买的？”

　　“不然会是谁？”谢邵阳把手搁到桌子上透气，“上次你妈病了，你不是向我抱怨晚上回去照顾她，坐车不方便，坐地铁又太挤吗？放心，只是普通的代步工具，不是什么名车，不贵。”

　　“太好了。又多了一个因为堵车，所以迟到的理由。”司谣违心地笑了笑，她那天只不过因为郁闷，随便说说，“谢总。你难道忘了我没有驾照？还有停车位的问题怎么解决？我可是工薪阶层！连房子都没着落，就要想车位的问题。我们公寓的车位几乎都已经满了。”

　　嗯！最近好像又多了一辆--顾倾的。

　　谢邵阳古铜色的英俊脸颊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驾校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朋友开的，学费不贵，公费学习，到时候你只要出时间就行。养车不用你出钱，为了方便你出行，公司给报。至于车位……我回头去你公寓的物业那里想想办法。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能说不吗？”司谣突然想，是不是每个男人长大以后都不太会注意女人的感受，“分红又是怎么回事？师兄，你这样会吓着我的。”

　　谢邵阳哂笑，“怕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司谣一怔。心里有点儿怪。

　　呃，“玩笑”似乎开过头。谢邵阳赶紧说：“别乱想。这几年公司有这样的成绩，全因有你做我坚强的后盾。没有你一手带出来的创作班底，光靠我跑，是跑不出这样的成绩的。我的确不能没有你，所以……算是我留住人心的一点儿福利投资吧。反正钱对我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何况你为了加班方便，还一个人搬到了附近的公寓。你都没和我计较，我能和你算得那么清吗？”

　　怕她拒绝，谢邵阳又说：“这两年公司已上了轨道。我迟点会稍稍改动一下公司的福利待遇。只要对公司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都不会亏待。不是仅仅只对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如果有比你更好的，我会对他更好。”

　　“好吧。”司谣松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可以接受分红，其实已经很贪心了，这样也可以激励我做好自己的事。但车还是算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考驾照，也不愿意开车。”

　　回家坐地铁，既环保又方便。公寓靠步行，也就二十来分钟。

　　能争取到这一步，谢邵阳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她选了其中一样，二选一，早料到了。笑嘻嘻地说：“我这回刚替你领了那个大奖，立马就有人找上门要给我们生意做。所以……司谣，你恐怕接下来会很忙。”

　　“我就知道没好事。”司谣捂住额头，“老板果然都是剥削阶级。”

　　可谢邵阳依旧不认同，“怎么没好事？等下请你吃顿好的。”

　　司谣提议：“干脆叫上他们吧。这些成绩又不是我一个人做得出来的。”

　　“我想……他们已经走了。”

　　设计部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知情识趣。这点谢邵阳倒是觉得他们挺懂事。

　　--

　　走进公司楼下的车库，谢邵阳才留意到司谣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没多问。打开车门，很绅士地护着她先上车。坐进车里，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听小刘在电话里说，今天你们和客户开会了？”

　　“嗯。”司谣绑好安全带，简单回答：“东城国际的那个设计遇到点儿麻烦，所以约了他们过来当面谈谈。”

　　这些事平时都是旁边这人代劳。她只管做事。

　　谢邵阳哦一声，等车挪出车位才又问：“又打回头了？好像改了十几次了吧？实在做不了就不做了，赔钱也没关系。不过没想到你也学会主动和客户沟通了。不错。进步挺大。”

　　他的确不太看重钱，但放弃设计，似乎也不太看重名。所以司谣有时候也很糊涂，假装不知道他这么拼究竟为了什么。或许仅仅只是喜欢享受这个过程？或者在和他爸爸较劲？她只能这样认为。

　　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沉默一会儿，司谣突然幽幽地开口：“师兄，这个设计我想继续做下去。”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刁难。

　　自从霍爸爸走了，顾倾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就再没有了组建一个完整家庭的动力和信心。所以很担心这个设计会做不好，可偏偏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努力试试。或许只是不想让他看不起。

　　毕业后的这几年，自己的作品确实越来越商业化，没有了从前的纯粹。这种退步，是她这样清高的人无法允许的。

　　顾倾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

　　谢邵阳转头看了她一眼，此时的她就好像他大四那年在美院荷花池边看到的她一样，很需要人呵护。但似乎又有所不同。当时的她真的就好像池里凋零的一切，残败，没有生气，甚至感觉不出求生的欲望，却有一种极致的美，他深深地被她吸引。但眼前的她却好像经历了一场绝望到极致的摧毁，渐渐地开始接受现实，等待春天的到来。

　　这是好事。对他而言。

　　“啊！我刚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听见前台小许在和人事部的小郑议论。说东城国际的那个总经理好像人长得挺帅。惊为天人这样的词都用上了，到底有没有这么夸张？”明知即使真有这样的人站在小师妹面前，她也不会像那些女孩子一样肤浅地被对方的容貌吸引。谢邵阳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拿出来调节气氛。

　　“唔。”司谣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一阵涟漪，很快又被酸楚取代，头偏得更过去了一些，“好像是比以前帅多了。”

　　原本平平稳稳的宝马开出一段距离后“吱”一声骤停。

　　司谣一震，如果不是有安全带，她铁定得飞出去，猛然转头莫名其妙看着开车的人，“你干什么？”

　　“红灯。”谢邵阳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平静下来，见灯还没跳，小心问：“怎么？你以前认识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或许有个人，但却从来不敢打听。

　　“哦。我以前的同班同学。”司谣淡淡的，又重新靠回椅背上，叮嘱：“小心开车。你手里可是两条人命！”

　　还不计斑马线上正在过马路的。

　　谢邵阳呼出一口气，轻叹：“还好。”

　　--

　　谢邵阳本想去吃大餐。可司谣执意要吃火锅。

　　最后司谣使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和他说起了公司刚开始走上正轨的时候，励志的回忆加上煽动，最后还是谢邵阳输了。因为司谣说，那才是庆祝该有的气氛。

　　可谢邵阳怎么也想不明白，庆祝就不能跟上发展的脚步上档次一点儿吗？非要弄得他量身定做的西服一股牛油的味道，明天还要让人送去干洗。

　　吃饭的时候，谢邵阳提议小酌几杯。司谣一开始还推说不胜酒力，但几杯下肚，居然兴致勃勃地想接着喝。所以谢邵阳又依着她，开了几瓶啤酒。

　　吃完喝好，谈了点儿公司的事，刚刚八点，两人叫了代驾。

　　知道她一向不喜欢在外面呆得很晚，谢邵阳先让代驾送她回公寓。可司谣有点儿累，加上酒精作祟，还没到楼下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邵阳不得不自己先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探头进去叫醒她。只是看着那张清秀娟美的睡颜忍不住咽了一啖，却不敢造次。

　　还好司谣睡得不算很沉，从车里出来，谢邵阳就将自己的西装披到她身上。

　　但司谣还是脱下来还给了他，并且笑了笑，“别想让我花钱给你洗西装。又想剥削我？没几步路，晚安。”

　　谢邵阳无奈一笑，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挥挥手走了。她的心真的很难打开，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就是把全宇宙都给她，她也仿佛视而不见，一次次逼着他承认他从来没喜欢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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