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李药师

1、何天之衢

　　昏暗的天空几只老鸦飞过，树影交织相叠，山雾渐起，茅草屋若隐若现。
　　不远处槐树下有火星微弱的闪着，袅袅烟雾升起却散于傍晚的风。
　　“呼，呼……”雾气中有黑影缓缓浮现伴随沉重的喘气声逐渐逼近茅草屋，好似迷途野兽。
　　“瓜娃子，抓个大猫还磨磨蹭蹭的，饭是白吃了。”浑厚的声音使得黑影一顿，“爷，出门没给家伙，有些麻烦。”
　　黑爷吧嗒几下烟嘴，抬眼看了面前扛着吊睛大虫傻笑的儿郎，咳嗽了几声说道“滚回家把脸洗干净了。”何羽明摸了把脸，应声道“好哎”
　　天完全黑了，连星光也被吞没，山上野兽却活了过来，饥肠辘辘的游走着，空旷的夜不时响起咆哮与惨嚎声。
　　一盏油灯倔强晃动着，费力推开来自四周的黑暗，维持着茅草屋的光明。“吧嗒，吧嗒……”黑爷盯着左摇右摆的火苗，浑浊的眼球映出了丝丝的亮色。
　　“爷，俺知道你是舍不得俺，可俺要走了。”何羽明低声的说着，一双明眸在火光中闪烁着悲伤。
　　黑爷握着烟杆子的手一颤，老树皮般的面孔突然紧绷着，站起便破口大骂“瓜娃子，才多大点，毛都没长齐，你能去哪，给野狗送粮食啊，老子活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我十八岁了。”黑爷浑身一颤，身体似乎被抽走了力气，“是，是啊，十八年了吗，唉”何羽明听着黑爷突然结巴起来的声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起身来到黑爷身边坐下，感受着旁边传来的气息，何羽明鼻子一酸，“爷，俺是你养大的，没见过爹娘，你教给俺活着的道理，也教会了俺本事，俺也不想离开你。”
　　黑爷的烟燃的更快了，紧绷的面孔也慢慢的舒缓，“唉，可你小子还是要离开俺这把老骨头，”磕了磕烟头，重新点燃烟草，往事也好似烟一样飘散。
　　何羽明起身跪在黑爷的面前，语气哽咽的说着“要是爷不想俺走，俺就不走。”
　　黑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儿郎，站起身，佝偻的腰挺得笔直，“瞧你那熊样，男子汉大丈夫哭个熊。老子怎么养出你这个怂娃。”
　　何羽明从地上翻起身来，挠着脑袋笑了起来。吹灭了还在挣扎的火苗，黑暗重新淹没了茅草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黑影跪在茅草屋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便纵身离开。
　　“唉，娃子，带上家伙。”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何羽明一跳，转身接住抛来的黑色物体，熟悉的触感让何羽明顿时不知所措，望着槐树下黑色的人影刚要说话，“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瓜娃子，还回来吗？”何羽明浑身一颤，强忍着眼泪，哽咽的应着“回来便是回来，不回来便是不回了……”话音还未被吹散身影便没入黑夜。
　　黑爷点起了烟，靠着槐树静静的抽着，似乎与树融为一体了，山风吹起，凉意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