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鱼不胖

55、有些腻人

　　邺城出事不过近三个月，先是从邺城周边的村庄开始，一些村子经常有鸡鸭鱼鹅类似的活畜丢失，皆都被挖心或被撕裂，后来有一村子为惩治贼偷，半夜设伏，竟然一夜之间被屠殆尽。此事传至朝堂，皇帝大怒，下令慎狱司盘查，谁知慎狱司盘查半月，竟无一丝进展，皇帝本想惩治慎狱司众人，后因国师长眉道人算出此事乃邪魔作祟，鬼怪所为，不能依常理断知，才下令赦免。
　　至此，三方庙事件是第二桩，此事发生地点离邺城越发的近，惹得邺城众人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过好在有法术高强的国师依仗，皇帝不怕，百姓自然也会安些心。
　　我磕了两口瓜子，吃了一口茶水，问道：“齐泽是做什么官的？”
　　“齐公子是慎狱司主事，主要负责此事。”
　　我揉了揉腿心，觉得这长眉道人的名声有几分熟悉，细细想想，却又不大想的起来。
　　这几日过的很快，齐泽那院一点动静没响，我大略猜的出来他是整日在慎狱司忙着那事。
　　这日，我和红缨吃罢晚饭，瞧着红缨美滋滋的提着小食篮离开院子，我抬眼瞧了一瞧院子里的杨树，莫名想起那日那孩童的双眼。
　　夜幕渐起，鸟兽栖息。
　　我扯了扯身上的灰色披风，打算再去清河王府一趟。那日没去成，今日定是要去的。
　　我循着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清河王府。
　　清河王府门前气派的很，只不过这紧闭的大门看起来不咋好进，我叹了口气，挪到王府侧边，拍了拍墙壁，韵力一起，飞身一跳——
　　再落下来时瞧见的是一片虚空，我晃悠两下身子，勉强稳住身形，大略看了眼清河王府的全貌，掐了掐腰，刚想跳下墙头，便觉腰心一痛，整个人一歪就往下坠去，“咚”的一声，摔了一个大脚。
　　我“哎呦”两声，刚要起身，就瞧见立于我眼前的一双鞋，白色宣锦，据说很是名贵，我探出手摸了一摸，摸出个大黑印子。
　　如此，我越发的不好意思，连着拍了两下，想将那黑印子拍掉，谁知越拍越多。想来不用看就知道，那鞋子主人定是脸黑如碳，说不准一脚给我踹翻·····
　　一想到这，我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看了眼立在我眼前的人，摸了摸腰心道：“清河王好。”
　　清河王冷眉冷目的看着我，“来这干什么？”
　　我能感觉出清河王今日情绪可能不咋好，但我既然来了就不想白跑一趟，因为我也不知道清河王啥时候情绪好，啥时候情绪不好，所以就很没眼力见的往前走了两步，对他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爷。”
　　“何事？”
　　清河王果真是仙人，废话不多说。
　　“不对，应该是有两件！”
　　“······”
　　“一是我最近见不到齐泽身子心里万般难受，兴许是得了病，我却不喜欢这病，想咨询一下你；二是我前几日来寻你······”
　　“此事我怕是做不得主······”
　　“什么意思？”
　　清河王脸色一变，雪白的袖子一拂，不愿多说道：“顾小姐请回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主人家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便怏怏的又跳了回去，跳到墙头的时候，我腰间又一痛，心下觉得清河王这次下手真重！
　　从清河王府出来，我心情也不咋好了，清河王这人也善变的很。凡人真是麻烦复杂，前一天一个样，后一天又另一个样，说句真心话比登天还难，整日里猜来猜去，让人头疼。
　　当我摸着腰心往齐府走的时候，恰巧看到一人，只见那人背影慌乱，脚步不稳，我心下未多想便跟上前去。
　　转过几个偏僻拐角，我眼瞧着那人跳进了一护荒院，这护荒院我打眼一看竟有几分眼熟，这次我倒是无甚怕的，脚不沾地的跟着跳了进去。
　　我如今做的是跟踪的任务，所以我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跟上前去时我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总之是生怕被人抓个现行，然后绑起来威胁一番或者直接杀人灭口。
　　我一向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差不多在屋外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屋内的动静，谁料我刚扶上墙，那墙便似枯枝一般折了下去——
　　“咚！”的一声，吓得我一跳三尺高。
　　那屋内的人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只不过一人忙向后退去做防备动作，一人仍立着不动。
　　不对，不应该说是一人，应该说是一水鬼！
　　但看那鬼一身的绿漆我便猜出来了。
　　我看了这场景一眼，不知这是个什么状况。
　　倒是屋内的男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大跨步走到我身前护住我，道：“小姐莫怕，小生护你！”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懵蹬，待那只水鬼护着腹部慢慢转过身来，瞧见它满脸的泪水，我侧身看了看身前男子手中我的匕首尖，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痒的很。
　　那水鬼身子颤颤巍巍，肩膀如风中残叶微微抖动，苦笑道：“徐朗，你，可爱过我？”
　　我看不清男子的神色，却听见他掷地有声道：“人鬼殊途，何谈情爱！”
　　那水鬼面目可憎，眸中却带着一闪而过的悲戚，它猛地向前走了两步，厉声道：“徐朗，你不信我？我没伤······呃！”
　　水鬼的话生生被徐朗的匕首截了一半，落在肚子里，将它砸的身形不稳，险些栽倒。继而徐朗掷地有声道：“休要多言，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
　　“呵呵呵，哈哈哈，好，很好，徐朗，徐朗，徐朗啊——”那水鬼仰天长啸，凄厉悲切，恍若地狱鬼鸣！
　　我手中拳头出的时候没作他想，只想着捶死徐朗丫的。徐朗也想不到我一文文弱弱的女子竟突然对他动手，但他反应迅速，在我出了第一次手后迅速转身，后退，瞧见是我出手，怒道：“小姐作甚？”
　　我咬牙切齿道：“揍你！”
　　徐朗也不多废话，见我来者不善便想撒丫子溜。
　　我刚要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就瞧见艳姐凶兽之象隐现，眉间厉色尽显，长发飞舞，分外骇人。
　　她对着徐朗盈盈一笑，姿态妖娆，但却令人胆寒。
　　我和艳姐身为水鬼，可谓是好的水鬼，从不发火，因为我俩很清楚，发火的后果很严重。
　　水鬼并无法力，但却是凶兽，若是发怒，兽性必现。
　　此兽性乃生啖人肉，生饮人血，且了无神智。
　　七百年的水鬼时光，我从未见过艳姐发怒，如今是头一遭。
　　饶是我，见着那艳姐狰狞的面孔心下也有些戚戚然。
　　何谈徐朗。
　　艳姐曾爱他护他，忍他让他，何曾对他发过怒。
　　因此，他被骇得不轻。但他速度仍未减慢，反倒书越发的快往门外逃去。
　　艳姐此时四肢着地，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尖利的牙齿在这暗夜下显得越发的森然，我迅速向后退去，贴上门板。
　　艳姐陡然发力，一跃三丈，长臂一伸便想抓住徐朗。
　　徐朗本想侧身躲过，艳姐长臂一扫，徐朗砰的一声撞在石墙之上，弹落地面，咯血不止。
　　而后我瞧见艳姐爬到徐朗身前，鼻尖贴在地面嗅了嗅，嗅到血腥味大嘴一咧，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
　　我立在窗前，略略往院中东墙一扫，竟发现墙下尽然是森森白骨，些许白骨上还带了红色血肉。
　　我顺势瞧了艳姐一眼，瞧见她猛地将徐朗揪起，口中发出婴儿一般的低鸣，与徐朗交流。
　　徐朗不明所以，眸色狠厉，匕首猛地往前一递，锥入艳姐肩膀。这一锥疼的艳姐嗷的叫了一声，甩开徐朗，又将他猛地摔到院中石凳之上，将石凳砸个粉碎。
　　徐朗如一摊烂泥不能动弹，艳姐龇牙咧嘴的拔掉肩膀上的匕首，捂着肩膀冲徐朗猛呲了呲牙，而后陡然调转身子看我。
　　我心底升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映着我的预感一般，艳姐猛地一跃，将我扑倒在地，两只手臂压在我胸膛之上，两条后腿抵住我的双腿，未等我开口求饶，她便猛地低下头，直冲我的脖颈而去。
　　这般迫不及待，倒是吓了我一大跳，不过我倒没觉得如何，只是身体冰凉，血液慢慢似冻住一般流动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间听到几声厉喝，艳姐的身体一僵，迅速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得了空隙，猛吸了两口气，脑子便要像没知觉似的沉过去。
　　只不过有人令我不得安生，非抱着我叫喊不断，摇来摇去，晃得我眼晕头晕，身子越发难受。
　　我轻轻吸了口气，他身上带着软软糯糯的豆蔻香，有些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