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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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千惑
“小姐，青儿已经把人带到门外。”
“嗯。”一双墨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几百根蜡烛齐刷刷地点燃，给倚在紫金雕花椅上的女子镀上一层金色。她深紫色的华服长长的拖到地上，纤细的双手托着水镜，仿佛是画中不苟言笑的佳人。
“带她进来。”
“是。”青儿稍稍欠身，拖上一脸迷茫的楚歌，等会在小姐面前，希望她不要胡言乱语的好，小姐想杀人的时候，可不会先跟你打声招呼。
好多的蜡烛。
楚歌望着那个背影暗暗想，这么多跟蜡烛，恐怕御空城主的生活都没这么奢侈吧？
“姑娘，请跟我来。”青儿小心翼翼地踮这脚尖走路，楚歌立刻就会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步履轻盈走得十分小心，绒牙也照猫画虎，屏住了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紫衣女人侧过身，女婢立刻递上来一杯茶，她抿了一口，拾身坐回椅中，风华绝代。
“我叫楚歌。”楚歌说着又指向绒牙。“它叫绒牙。”
“呵。”紫衣女子笑不露齿。“我可没问它呀。”
“一起说了省得麻烦，而且也不会占用多少时间，你说呢？”
这个疯丫头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她竟敢用这种口气跟小姐说话？到底有几条命够她活的？青儿对楚歌使了好几个眼色，可她却没注意到。
“有趣，那么秋水婆婆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婆婆。”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婆婆？
“嗯。”女子点点头，从楚歌进入禁林的那时候起，她就一直用水镜关注楚歌的一言一行，之前还不确定，可后来这个女孩在树林中救下那个少年，这便成了天意。
十年，恍如隔梦。
“青儿，你下去。”
“是。”
打发走青儿，紫衣女子离开紫金雕花椅，一步步向楚歌靠近。
“秋水婆婆现在何处？”
“半年前就离开了。”
“是这样啊……”女子的表情有些惋惜，不过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我叫夙鸢，与你婆婆算是旧识了，有一样东西她一直放在我这里，既然她不在了，你就代她收下吧。”
“东西？什么东西？”楚歌偷偷的在心里面祈祷，水晶币，只要是钱就好，解一时之急啊！
“你现在要么？”
“呃……其实我不急的，呵呵……”楚歌干笑两声。绒牙在一旁作呕吐状，你不急谁急？太虚伪了！
“你知道秘炽一族吗？”夙鸢垂下目光，烛光幽幽打在她脸上，凝重这一层金霜。
“是靠近西玄界的那一族吗？据说是开启落莲初封印之后，西玄界的妖族经常入侵秘炽一族，如今他们剩下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几。”
“没错……妖界自从封印解开之后，就很猖獗，整个浮瀚现在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我……就是秘炽一族，十多年前族人为了躲避战争，带领一小部分道雪原建造城邦，安家落户。”
“你……是秘炽人？”楚歌靠近了看，才发现她的头发是酒红色的。
秘炽一族是一个擅长秘术的民族，如占星，用蛊，使毒，巫术，召灵等技能，都是他们的专利。与东玄界的其他人族不一样，他们并没有霸占大陆的野心，不喜欢被人打扰，行踪十分神秘，常年隐居于深山之中。
“记得我们族人刚到这里时，我还只有八岁。”夙鸢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好景不长，我们很快被御空城的人发现了，他们出动了九苍和大批军队，把我们团团包围，用清族人最拿手的弓术，把箭一支支送入族人的心脏。我跑，拼了命的跑，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漫天的战火和眼花缭乱的箭矢，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惨叫和恶心的笑，倒下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能活辖去，一定亲手杀了九苍！……可能是老天眷顾我，我把命捡了回来，救我的人，正是秋水婆婆。”
“婆婆？！”
“是的。我本来以为我身上的箭伤是不可能治愈的，九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就把我当做尸体一样扔在那儿了。恰好这时候，秋水婆婆发现了我，用这块石头医好了我身上的伤。”夙鸢指向楚歌胸前悬挂的白石。“当时我看到她的时候，第一反映是用我所能表现出来的充满仇恨的眼神望着她，因为……”
“婆婆也是清族人。”
“是她改变了我对清族人的看法，不过……仅仅那么一点而已，我对御空城的恨，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改变的。”那些惨痛的记忆仍然挥之不去，她怎么可能忘记？一张张清晰的面孔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天……
“……”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是清族人？”
“我……”楚歌脸上是一层悲伤的阴云。“我是婆婆在雪地里捡来的孩子。”
“我应该把它给你，毕竟是我欠你婆婆，哦不，是欠你的。”
“什么？”
“命，我的命，现在是你的了。”
夙鸢伫在原地，脸上是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而楚歌，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她第一反应是，夙鸢疯了。
《2》
“我不能要！”
“为什么？”
“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既然婆婆救了你，你就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否则岂不枉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那你想要怎样？”
“我……我只要出禁林就好了。”虽然得不到钱，但是也比取一个人的性命来的好。
“那还不简单，不过，出个禁林，你打算干什么？你的法术似乎很低啊。”
“到处走走……”话一出口，楚歌忽然想到，木老爷的托付还没有完成呢。
“那我与你一同前行，如何？”
“真的吗？”
“既然你不要我的命，就这样吧。”就让我用我的性命，去保护你，楚歌。
“太好了！”楚歌和绒牙对望一眼，默契十足。
“嗯，就这样吧，明日起程。”
楚歌欣喜的点点头，连忙追问：“你在林中是否见过一个小孩？”
夙鸢顿了顿，说：“我听青儿说过，前几日有那么一个小孩闯近来，那日我心情不错，便让青儿把他放了回去。”
“那就好。”楚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木老爷可以安心了。
御空城。
“属下办事不周，甘愿受罚。”
“你们去了禁林？”座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快。
“是，因为没有您的命令，属下不敢擅入林中腹地。”九苍翎编借口的本事真不是吹的。
“那就好，她可不是你们现阶段的实力可以打败的，这次任务失败，不全怪你们。”
“城主，属下冒昧问一句，禁林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迟迟不出兵……？”
“哼！”金椅上的男人冷笑一声。“你们说得轻巧，知不知道上一代的九苍是怎么死的？”
“……”九苍沉默了，她们永远记得那天清晨，八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整齐地摆在城门口，身体里流出恶心的汁液，更令人倍感受辱的是，八具尸体上都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刻有死者名字的箭矢，在外人看来滑稽至极，在清族人看来就成了奇耻大辱，那可是九苍啊！
“如果她在就好了，如果她在就好了……”男人喃喃自语，被人扶进内殿。
《3》
游仙楼是兴州城里规模最大的酒楼。
那屏风处的老头摇这折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只听得那神兽颢曦怒号一声，敌人闻风丧胆，颢曦之主云魄发出一阵冷笑，手上托这一颗光芒万丈的石头，正是浮瀚神器——星芒！”
“好！好！”老头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说为自己赢得了满堂彩。
“姐姐，颢曦是谁？跟云魄神是什么关系？”楚歌不解地问。
“它是星芒的守护兽，也是云魄的坐骑。嗯，看来老头挺内行的，不过都几千年了，五神的故事都听不腻的么？”夙鸢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那些听得起劲的食客直摇头。
“今天就说到这里，老朽承蒙各位厚爱，特将家中藏书拿出来给各位分享，咦，刚才的人呢？”老头走道屏风后面搬来一堆书，却发现食客们都已撇过头喝酒去了。
“老先生，都是些什么书啊？”楚歌饶有兴致地在桌上的书堆中翻看，有什么《云魄必杀技全集》、《泯渡与离弦双影》、《落莲初之战》……
“老先生，你这个也太假了吧？”楚歌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哼！不买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你好象没有生意吧？”
“你……！走开走开！”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买书的？”楚歌拾起几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我买了。”
“真的？”老头先是一怔，随后露出赞许的微笑。
“当然！”
《４》
“你把那老头的书都买了？”夙鸢倚在木桌旁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古旧的书，都开始掉页了。
“路上无聊，买来看看。”
“如果你要学厉害的法术，我教你不就行了？”
“啊？你教我？还是……还是算了吧。”楚歌想起夙鸢施法时的阴气缭绕，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啪！”夙鸢狠狠把书甩到桌上，楚歌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自己……自己不学她的法术而已……有、有那么生气吗？！
“地摊小破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夙鸢忽然神色变得凝重，飞快地翻动手中的书页，充满渴望的眼神在寻找着什么。
“你……你怎么了？”楚歌小心翼翼地问，她好象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这……千魂沥血阵的发动流程！不可能、不可能！”夙鸢扔掉手中的书，忽而张狂地笑，忽而若有所思。
“喂！”楚歌还搞不清楚状况，就看道一身暗红色短装的夙鸢以疾风般的速度冲出房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飞贼光临客栈呢。
后山
“听说这片山里有野狼，就先拿它们试阵好了，记住要活的。”夙鸢吩咐楚歌道。
两人一兽猫着腰在林中走动，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夙鸢边走边兴奋着，如果这书上所说是真的话，那么浮瀚十大禁咒她便是掌握了七个了，为前人之所不为，这一直是她的梦想啊，虽然，现在的她离巫神夜姬还差很多距离……
“那边的草丛有动静！”绒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草丛里的小东西似乎听到了它的话，害怕地动了动。
“出来！不要等我动手！”夙鸢冷冷道。
草丛里的小东西不动了，夙鸢飞身从草丛里揪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楚歌不寒而栗，死在她手上的，只能说是惨不忍睹或者是死不瞑目吧？
“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身后传来夙鸢疑惑的声音。
“他受了重伤。”绒牙用爪子掀开他凌乱的头发，一张血迹斑斑的小脸顿时露了出来。
“救命……”小男孩气若游丝地说出两个字。
夙鸢冷笑，拎起他的身体与自己四目对峙。“你认为我会吗？”
“姐姐！”楚歌看她是想试阵想疯了。
“好吧，我不杀他。”
夙鸢无可奈何地坐到树下。
“救我……咳咳，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楚歌把他扶到树下，从绒牙身上取下水袋，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
“七将军莺如歌的部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他们的手里逃脱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七将的那个惑将莺如歌么？她总共派了多少人？”
“大概三十人左右，有五人是法师。”
“正合我意。”夙鸢脸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笑，指关节被叩得咯咯作响，似乎那些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等着她去处理，哦不，她不需要尸体，她需要的是，把他们变成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呃……”楚歌想自己大概知道了夙鸢想做什么。
如今的天下，西玄界的妖族和东玄界的联军才是霸主，各族虽未归降，但却是群龙无首，实权落在联军手中，其中御空城为保万全，成为了联军控制下忠实的傀儡。
其实不是各族太弱，而是联军太强。
解开落莲初封印的神秘人如今的西玄界之主，是造成大陆动荡局面的罪魁祸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因为从来没有人能靠近他，他就是个谜，谜底谁也无法揭晓。但凡有想看清他真面目的人，都变成了七将的刀下亡魂。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简单！”楚歌拍掉手上的草药。“绒牙，你模仿狼的叫声，把联军引过来，一网打尽。”
《５》
几十跟火把照亮了树林的一角。
“还请了帮手？两个女的你认为能把我怎么样？”为首的男子把玩着法杖，十分不屑地向家落里的身影靠近，身后的士兵举着兵器步步紧逼。
“错！一个就够了。”夙鸢回敬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男子一怔，好强的杀气，寒入骨髓。
转而，男子冷静下来，用戏谑的语气说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杀了实在可惜。”
“这么听话的狗杀了更可惜。”夙鸢举着她那支紫气氤氲的法杖，上面的黑色晶石仿佛可以听到轻轻的喘气声，似乎是深渊中传来的叹息。
“喔——”楚歌和绒牙唏嘘不已，看来夙鸢不仅法术阴毒，嘴巴也挺毒的。
“杀了这两个女的，活捉小的！”
“是。”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楚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继续为男孩疗伤。她为这群人默哀，碰上女魔头夙鸢，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只见夙鸢双手飞快地结印，口中颂道：“魑魅魍魉，以血为祭，幽冥之令，急召！”
咒语念完的一刹那，后山的上空风云骤变，黑云痛苦地扭曲，汇聚起一个巨大的青色漩涡，越来越来，幽暗的青光也越发越强，四周空气变得潮湿，好象有人在叫，好象有人在哭，又好象有人在笑，那种压抑的氛围，令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胸腔中似乎有股恶心的空气在流动。
“差不多了。”夙鸢喃喃自语道：“降魂！”
几乎是同一时间，青光分作好几股力量，俯冲而下，仿佛天空中下了流星雨，蔚为壮观。
其实之前的现象都不只过是是阵前准备，真正的重头戏，现在正要开始。
青色的幽魂如一条巨蟒游上了敌人的身体，为首的男子似乎意识到了这种恐怖的力量正在纠缠自己，可是想要脱身却为时已晚。他们面部开始发白，身体不断痉挛，仿佛魂魄在一点一点抽离身体，用不了片刻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祭血！”千魂沥血阵的第二个仪式，这是安抚幽魂的环节，如果不让他们饱尝血腥的味道，下一次召魂就会遭道灵魂的反噬。
“归魂！”千魂沥血阵的最后一项，只见夙鸢高举巫杖，几道青色的强光从士兵的身体里飞出注入杖中，这些魂魄是无意识的，认主之后，夙鸢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它们的主人，力量供自己驱使。
“她……她真的是人吗？”小鬼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夙鸢，发出这样的疑问。
“应该……不是吧。”楚歌吞了吞口水。
“你，过来。”夙鸢拍了拍小男孩，他有些害怕的地往后挪去。
“姐姐，别杀我。”
“我要想杀你，你现在就不会活着跟我说话了。我问你，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他们……想要集结一批强大道恐怖的精锐部队。”
“就你？！”众人异口同声地对他表示怀疑。
“当然不是，他们想唤醒妖王十奴之一的烈兽一族。”
“就是那个沉睡于地底的妖兽？千年前被夜姬诅咒，变成魂魄再也无法转生。”
“是的。联军想唤醒它们，收为己用。这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它们需要合适的寄体，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天生煞星于是就被选中了。”
“野心不小啊，没准以后连五神的陵墓都敢挖了。”绒牙一本正经，却遭道众人的鄙视：白痴，五神没有陵墓。
“那你叫什么啊？不说的话，我们就不收留你了哦。”楚歌微笑道。
“我叫隐白。”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欣喜地跳起来，用比捡到金子更高兴的表情说：“你们、你们要收留我？”
“当然了。”
“哎……又添一副碗筷，都够组织个佣兵团的了。”绒牙懒洋洋地窝在一旁，很是担心吃饭的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楚歌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个想法不错，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四处游历，哈，绒牙你真聪明！”
“佣兵？！”
“没错。”楚歌快乐的回答道，当然这快乐是建立在赚钱的基础上的。
“我没意见，阿歌拿主意就行。”夙鸢淡淡地回答，好象事不关己。
“那我们的佣兵团叫什么呢？”
“……”
“嗯，就叫‘小白团’怎么样？”隐白脱口而出，却看到大家都是倒地的表情。
“听起来像白痴。”
“叫神兽团。”绒牙抢着说。
“你不是狗吗？”隐白幼稚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令绒牙很抓狂。
“我是异兽！什么狗不狗的，你叫过我这么威武的狗吗？”
“那我们也不是狗啊！”隐白撅起粉嘟嘟的小嘴。
“还是到了镇上再商量吧。”楚歌打断这两个家伙的无理取闹。
深夜，月色里。一行人踏上他们的征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