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养女》禅心柚

19、第 19 章

　　宫女送来茶点，薛琬琰倚着桌子扒拉了一块。

　　关恒之站在旁边，四公主觉得晾着他不好，道：“你去照顾八哥吧，我们坐坐就走。”

　　薛琬琰点头：“嗯，吃完就走。”

　　四公主：“……”

　　关恒之面皮微抽，看向薛琬琰，见她用短小的胳膊捧着点心、两腮鼓鼓囊囊地嚼着，像兔子似的，让人想掐着她脸蛋狠狠拉扯。

　　薛琬琰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过来，想了一下将啃了一半的点心递给他：“你想要？”

　　“……臣不敢。”

　　薛琬琰倏地将手缩回去：“那就好。”

　　“……”早知道就说“谢公主赏赐”了。

　　“九皇子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关恒之转身，见九皇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关恒之急忙上去接驾，四公主皱着眉起身，薛琬琰见她起了，才放下点心站起来，旁边的关悦之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捏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擦手。
　　除了她和四公主，其他人都向九皇子请安。

　　九皇子在这里倒数第二矮——薛琬琰倒数第一，于是他除了看薛琬琰，看谁都得仰着脸，但他又做出特别神气的样子，整个人就显得不伦不类、特别可笑。

　　他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声“平身”，微抬下巴对薛琬琰和四公主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四公主不愿意与他起冲突，琢磨着这话该怎么接，薛琬琰反问：“那你又怎么在这里？”

　　九皇子：当然是听说你来了我就赶紧过来找你麻烦呀！
　　但他肯定不能这样说，顿了顿道：“八哥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他。”

　　“哦，那你去吧。”薛琬琰轻飘飘地道。

　　九皇子一窒，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发展，但他又不可能说不去，只能转身对关恒之吼：“还不快带我去！”

　　“是。”关恒之扫了薛琬琰一眼，带着九皇子离开。

　　八皇子回卧室后就躺在床上，但他睡不着，躺在枕头上解九连环，颇为专心。

　　关恒之出现在门外，床边的小太监立即提醒：“关少爷来了。”

　　八皇子吓得松了手，九连环砸在脸上，疼得他哎哟一声，赶紧将东西塞进被子里。

　　关恒之听到声音快走了几步，进来问：“殿下？”

　　八皇子揉揉眼眶，坐起来道：“我做噩梦了。”

　　“……”你才进来多久，就睡着了？

　　九皇子也进来了，关恒之对八皇子道：“九殿下来探望您。”

　　“九弟有心了。”八皇子很欣慰，觉得这个弟弟本性不坏，对关恒之道，“你去招呼颐乐她们，我和九弟——”

　　“我去！”九皇子立即道，轻蔑地瞟了关恒之一眼，“那可是公主，他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他去招呼？”

　　八皇子：？？？

　　“八哥，我去了啊~”九皇子咧嘴一笑，马上跑了。

　　八皇子呆呆地问关恒之：“他不是来看我的吗？”

　　关恒之：……显然不是。

　　八皇子也想到了。两人就住对门，显然是四公主和薛琬琰来时，对面看到了，于是九皇子就特意来找麻烦了。

　　他急忙道：“那你快去看着，别让他们打起来！不行，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一边下床，一边又想到，薛琬琰她们来后，好像也没怎么关心他，尽在挤兑他了。

　　他气道：“到底有没有人真心来看我？！”

　　关恒之想了想道：“四公主肯定是真心的，良妃娘娘她……不方便。”
　　良妃抚养过八皇子，肯定关心，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若是亲自来，淑妃那里就尴尬了，所以才让四公主来。

　　八皇子一顿，穿衣服的动作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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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琬琰坐在殿内，端着茶和四公主瞎聊：“等下回去，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我想摘几枝花回去给太后插瓶。”

　　这时节的花，开得如火如荼。

　　四公主点头：“我也给母妃摘几枝。”

　　屏风后闪过一道影子，看高度是九皇子。

　　薛琬琰灵机一动——

　　原本想透过关悦之向关恒之传话，让关恒之去“引诱”九皇子作死。但如此迂回，万一关悦之get不到怎么办？她get到了，关恒之get不到怎么办？而且万一关恒之不乐意帮这个忙怎么办？——虽然薛琳琅一副关家一定会照着她心意做的样子。
　　但如果不用迂回，直接就能达成目的，那不是更好？

　　她马上趁九皇子还没出现，问四公主：“我一直想问，宫里没七皇子吗？”

　　屏风后面，九皇子脚步一顿。

　　四公主呆了呆，急道：“我回头和你说！”

　　“哦……”薛琬琰一脸迟钝地答应了，一副“我虽然傻，但我也知道利害”的样子。

　　九皇子听了个开头、没下文，急着跑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四公主道：“没什么！说去御花园赏花，你去吗？”

　　“才不是！”九皇子大声道，“我明明听见了七皇子！”

　　关恒之和八皇子远远地听见，脸色都是一变，疾步走出来，紧张兮兮地将他们看着。

　　九皇子狐疑，更加肯定自己刚才没听错，而且这事八哥也知道！

　　“八哥你好些了吗？”四公主问。

　　八皇子点头，坐下来问：“你们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八哥这是赶我们？”

　　“不是。我怕你们耽误，想着书房里纸笔管够，不如……”

　　“不用！”四公主急忙打断，“我和琬琰还要去御花园摘花，八哥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告辞了。”

　　薛琬琰点头：“下次再来吃你的点心。”

　　八皇子一窒，忙不迭地用手捂住胸口，瞪着她道：“下次你就不必来了！”

　　薛琬琰一脸受伤：“果然大家都嫌弃我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八皇子自责不已。他怎么忘了，如今琬琰身份尴尬，不似从前了。有些玩笑从前开得，如今却……

　　薛琬琰和四公主走了，关恒之安慰八皇子：“颐和公主应该是开玩笑的，我去送送她们。”

　　他走进院中，两人正上轿。

　　薛琬琰见他出现，扭头问关悦之：“你要不要和你哥哥说几句话？”

　　关悦之看了关恒之一眼，摇头。在家的时候，关夫人就叮嘱过，在宫里最好不要交谈，否则被人误会他们在互通什么消息就不妙了。

　　关恒之深深地看了薛琬琰一眼，觉得她如此替人着想，不像个蠢的……可能是实诚吧。

　　过了片刻，九皇子也离开了。回到西侧殿，他马上问大太监：“我七哥还在？他住哪里？”

　　他那些哥哥姐姐，幼时夭折的不少，活着的哪怕出宫建府了，逢年过节都能看到。七皇子自他记事起就没出现，他还以为对方也短命了呢。

　　太监自然知道。宫人们有自己的关系和交际，各宫主子不知道的事，他们都可能知道。七皇子那个小可怜，就总在宫人们口中流传，只是末了，大家都要补上一句：“谁叫镇南王造反，也是活该！”

　　但是，太监并不敢和九皇子说。私下里聊聊就算了，让主子知道了，皇上和太后肯定会怪罪的。

　　于是，太监搪塞了过去。

　　九皇子追问了两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能悄悄交代伴读：“你偷偷地查一查。”

　　交代完，他就忘了。

　　薛琬琰等了一阵没看到后续，又不敢继续添柴，怕一个不慎烧到自己身上。

　　大家恍惚都忘了这点小插曲，直到过了个把月，九皇子的伴读一脸邀功地告诉九皇子：“七皇子的事我问到了，原来他是贤妃娘娘的儿子！贤妃娘娘就是那个造反的镇南王的女儿……”

　　叽里咕噜，连七皇子住哪里都知道了，就在落英殿东北方一座废弃的房子里。

　　那里原本有座宫殿，但靠皇宫的北门近——大赵朝这整个都城和皇城，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先皇建国至今只三十多年，内忧外患，没钱也没空去修新的，便先住在这里。前朝覆灭时，北门是起义军杀进皇宫的一条通道，一路上自然毁坏得不成样子。先皇住进来之前，到处都修缮过，但那座宫殿在十几年前又被雷击中、烧了大半，因没人住，便干脆废弃了，如今是七皇子住着。

　　九皇子偷偷摸摸带着人过去，看见一个芳草萋萋的院子，完全不像有人住，说里面钻出一窝兔子倒有可能。

　　院子虽然没收拾，但残留的半截房屋倒还门窗完好，不见灰尘和蛛网。

　　九皇子放下一半的心，领着人走过去，一脚踹开门，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跪趴在床上，衣服还算整洁，但色彩暗淡，似乎是洗过太多次的缘故；头发干枯，乱糟糟的垂着，脸很瘦削，眼神却晶亮，拿着一根小树枝在沙盘上划拉，沙盘旁放着一本翻旧了的书。

　　九皇子看呆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问：“你是谁？！”

　　床上的男孩皱了皱眉，清冷地问：“你不请自来，该我问你是谁。”

　　九皇子窒了下，挺起胸脯：“我是当今九皇子！”

　　“九？”那男孩一笑，神情诡异，“九可是个好数字。圣上叫九五之尊，你排第九，前途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