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派大星很胖

2、回家的烦恼

　　等林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浑身臭汗，精疲力尽的林乔打开门，偷偷摸摸地在玄关处换鞋，等她抬脚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妈妈忽然出现在眼前，双手叉着腰，一副要把林乔吊打的架势。
　　“你还知道回来！”
　　林乔哆哆嗦嗦地解释：“那个，我坐错车了，饶了好远……跑回来的……”
　　妈妈不依不饶：“你知不知道明天开学啊，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自己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这个暑假你整天变着花样地找借口在外面瞎跑，你怎么这么不长进，咋就不知道跟你姐姐学习，多花点心在学习上！”
　　林乔不吭气，经验十足的林乔知道这时候顶嘴只会招来更大波的攻击，她默默垂下头，任凭妈妈的唾沫飞舞在她的脖颈上。
　　“你不声不响地瞒着家里选了文科，我也没说你什么吧，不学理可以，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开学就算是正式分科了，你再不争气，这个小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自己找出路去。”
　　“你就是不知道学习的机会有多矜贵，你姥姥当年多想读书识字啊，可家里穷没机会，我上学那会儿吃不饱，穿不暖，也没个正经老师，你看你现在多好的条件，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你好好学习就行，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要你做就这么难呢！”
　　林妈对林乔的埋怨无休无止，似乎林乔触犯天条，罪不容诛。
　　林乔心想，妈妈大概不会理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烦恼，她眼中的和平盛世，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啊。学习这件事啊和很多事情一样是需要兴趣和天分的，有些人不擅长此道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林乔不敢跟妈妈沟通她心里的困惑和矛盾，因为妈妈肯定会认为这都是吃饱了撑出来的毛病，是无病呻吟。
　　等林妈说到口渴要去喝水时，林乔终于被放去洗澡。

　　卧室从里面反锁了，林乔费劲地敲着门。
　　门那边：“东边日出？”
　　林乔有气无力地回答：“西边雨。”
　　咔哒一声，卧室门被打开，舒缓的音乐声立刻传来。
　　林乔进门后，林雪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查看。
　　林乔抱怨道：“一天换一句通关密语累不累？妈刚才还在夸你呢，要是知道你这么防着她肯定伤心死。”
　　林雪把门关上，坐到书桌前，“我买盒磁带容易吗？我得多听几遍，你也知道听歌在咱妈看来无异于杀人越货！”
　　“刚刚那首歌很好听，歌名是什么？”
　　林雪摆弄着录音机给林乔回放，“好久不见，陈奕迅的，好听吧？”
　　林乔点头，扑倒在高低床的下铺，释放着一天的疲乏，脑海中忽然蹦出那个叫她娘娘腔、还害她绕了那么远的路的小痞子，一肚子的火气再次被勾起，牙根被咬得咯吱咯吱的。
　　“你属老鼠的啊！”
　　“今天衰透了，希望明天能转运。”林乔闷闷地说。
　　“暑假都没看你写作业，你明天能转运才怪嘞！”林雪把音乐声调小，回过头来看着躺得四仰八叉的林乔，饶有趣味地接着说，“这学期我就高三了，以后可没工夫帮你补作业了，你也高二了，自己上点心。”
　　林乔把头蒙在枕头上发出悲鸣：“天呐！祸不单行啊！”
　　熄灯后，林乔躺在上铺尽量以不会惊扰到下铺的姐姐的轻微动作不停地翻着身，开学让她十分恐惧，一直如此。
　　从小到大林乔都被同学们视为怪胎一类的人物，不好好学习，但也不跟其他学渣一样咋咋呼呼，混圈子，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看小说，看漫画，打盹，没人主动搭理她的话，她可以一个星期不说话，班上的同学都说她有一种阴森森的气质。
　　林乔的世界大多数时候是文字化的世界，声音被她屏蔽在外。
　　高一一整年，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奋发学习，只有林乔不知道该奋发什么，只好继续看漫画和小说。林乔也试图正视母亲对自己的教诲，用点功在读书上，但林乔看着课本上的概念只会头晕眼花，她缺乏理解抽象概念的能力，她无法理解自己没感受过的知识。每次到考试前，林乔才开始着急，不眠不休地死记硬背，好在林乔的记忆力不错，每次勉勉强强逃出倒数的行列。
　　文理分科时，在外地工作的爸爸专程打来电话跟林乔沟通，林爸说，学习要为以后的就业考虑，现在理科的工作范畴绝对比文科广，那些技术骨干都是出身理科，就算以后转行了，理科能转到文科行业，文科能转到理科行业吗？不能！
　　林爸现在在一家日用品公司做销售，全国各地到处跑十分辛苦，他坚持认为这是吃了学文科的亏，所以尽管他一向态度开明，尊重林乔姐妹俩的个人选择，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说什么也要坚持自己的主见。
　　林乔很喜欢爸爸，爸爸是唯一不责骂她看闲书的人，林乔买书的钱除了自己攒的就是爸爸给的，她很依赖爸爸，可在文理分科这件事上，她还是违抗了爸爸，物理和化学对她来说真的难得过头了，她从来没能及格过，物理最开始的速度和加速度都把她绕晕了，更别说斜坡上的石块的受力分析了，力是什么，林乔也为此思索过几回，但想出来的都是很荒诞的画面，重力是地心的一个怪兽要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吞进肚里的吸力，但是这个怪兽竟然可以一直不换气不是很奇怪吗？于是越想越乱了。
　　林乔闯过枪林弹雨，还是把学文的同意书交给班主任。
　　新生活还是像从前一样吗？林乔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