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在左，流年在右》九世长安

16、你好，好久不见（1）

　　第十六章你好，好久不见（1）
　　2007年9月，唐睿顺利就读于本市第一中学，据说，当地的人管这个学校叫“大学的摇篮”，所有人销尖了脑袋都要往这里考。
　　唐睿的高中就这么不知不觉划过了一学期，在这，她才真正感觉到了压力。
　　大家都是从各个地方考上来拔尖的人儿，她第一次月考已经变成了年级40名，但她也不甚在意。她自从回来就对学业没那么看重了，之所以能有此成绩，全凭她骨子里天生带有的不甘落后的劲。
　　李小洁不知为何失信了，唐睿分明看见一中的红榜上，她在榜尾之列。后来又听人说，李小洁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所以去了免费师范学校，又听说她外出务工了，唐睿也没有去求证。
　　至今，李小洁还躺在唐睿的好友列表里，她们没有联系过，但她有时会点赞唐睿的说说。
　　唐睿有了个新朋友，叫陈丹丹，她微胖，圆圆的脸特别可爱，唐睿总忍不住捏她。
　　第一学期即将结束，陈丹丹找唐睿借了两百块钱，然后消失了。
　　直到陈丹丹的父亲来学校找到唐睿，她才知道陈丹丹和网友私奔了，她简直难以置信，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爱情的魔力，但她内心深处却不以为然，只叹着不可思议。
　　陈丹丹的父亲面容憔悴，期盼地问她知不知道陈丹丹的消息，她如实相告，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最后，陈丹丹的父亲把钱还给了她，并向她道了谢。
　　唐睿因为这件事惆怅了许久，一面责怪自己没多关心她，一面又好奇爱情怎会如此神奇。
　　寒假时，朱小怡竟然回来了，据说她现在在北京一所知名的中学。
　　朱小怡来找她的时候，唐睿正在帮人结账。
　　她只见一个身材极好的美女站在收银台，笑着也不说话，直直看着她，她只好礼貌性地问：“你好，你有什么需要吗？”
　　那美女睁着圆眼，只笑。
　　直到朱小怡说：“唐大姐，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唐睿惊呼出声，一脸惊讶，说：“猪小妹？”
　　那时候，他们几个单独在一起时，才会叫这个名字，唐睿记得还有苏小弟。
　　沈秀也是认得朱小怡的，见二人相谈甚欢，便让她们去外面玩了。
　　朱小怡责怪她竟然悄无声息就走了，唐睿多番道歉，她才作罢。
　　他们交换了近几年彼此的情况，最后，朱小怡带她去了一个桌球馆，说在那约了很多熟人，她本不想去，但内心又隐隐存了些些期盼，她盼望见到一个人。
　　唐睿的希望落空了，她心不在焉地说着话，其实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尽管朱小怡多次重复，但她还是想不起，她一向记不住人，这是熟人都知道的弱点。
　　“看来几年没打，你生疏了。”唐睿和人在打桌球，她的搭档叫严小平，一个有些高，略有些黑的男生，但看起来精气神很好。
　　唐睿收拾了下低落的心情，问道“这么说你看过我打球？”
　　严小平轻哼了一声，撇着嘴，说：“这是真不记得我了，毕业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打过球，我还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打桌球的人，在学校你就是典型的乖乖女。”
　　唐睿的桌球是苏辰教的，那时候她很笨，苏辰耐心却很好。
　　严小平这么一说，唐睿是有些印象。
　　“她看起来不会的事，多了去了。”一个白净的男生说着走了进来，他剪着短碎发，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一双白色板鞋格外刺眼。
　　他就这样逆光而来，唐睿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苏辰，尽管他长高了，声音粗了，五官也立体了，当年那个别扭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俊朗的男生。
　　唐睿的心跳已经到了濒临跳脱的速度，或是欣喜，或是惊愕，她收回目光，眼睛却不知道看向何处，只得盯着桌上角落里的球，那是9号，苏辰说过他喜欢这个数字。
　　她用余光看着越来越近的苏辰，手足无措。但苏辰只是路过了她，径直走去了朱小怡的桌前。
　　朱小怡见到他欣喜不已，抬手就给了他一拳，两人说着话。
　　唐睿不免一阵失落，她无心和严小平切磋，百发百不中。
　　严小平放下球杆，笑着说：“你这心不在焉的，是觉得我技术太差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愧疚道：“我技术不好，你不要嫌弃才好。”
　　严小平再次拿起球杆，走到唐睿左边，靠近她一步，说：“你就是生疏了，来，我教你。”
　　唐睿退开一步，根本就不想再玩，又不知如何拒绝。
　　这时，朱小怡带着苏辰来解救了她。
　　朱小怡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唐睿，说：“他你总记得吧？”
　　当然记得，唐睿看着他们，刚想说话。
　　苏辰抢先说了句：“你好，苏辰。”
　　这句话没来由的话令她有些懵，苏辰进来时明明对她说了句话，怎么现在又像是已经忘了自己，她只好回道：“你好，唐睿。”
　　朱小怡也是目瞪口呆，只说：“你们好好玩。”随后便逃离了现场。
　　唐睿强忍着内心的失落，笑着说：“你来了刚好，我有点事要回去了，你替我的位置和严小平搭吧。”
　　严小平放下球杆，说：“我送你，这里离公交站有段路。”
　　唐睿忙道：“不用，不用，我以前来过这的。”她是来过，和苏辰。
　　严小平还想说什么，苏辰抢先说了句：“我也有事，一起走。”
　　唐睿愣了愣，说：“好。”
　　唐睿去和朱小怡告别，朱小怡见两人气氛不对，也没挽留，只说注意安全。
　　他们一路无言，苏辰走的极快，所以在前面半步，唐睿则跟在后面。
　　唐睿跟了一路，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向路边，发现这根本不是去车站的路，赶紧停下来，说：“苏辰，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苏辰停了下来，见她一脸委屈，心情又好了不少。
　　苏辰仍是冷着脸，说：“这一带，我比你熟。”然后招手示意唐睿跟上。
　　唐睿默默跟在后面，哭笑不得，虽然她很久没来逛这片街道，记忆中的道路也有些变化，但她还是能大致找到的。
　　苏辰在一家甜品店门口停下，面无表情，说：“我饿了，吃饱了再走。”
　　唐睿迟疑，说：“那你吃，我先回去了。”
　　苏辰二话不说走了进去，唐睿只好自己走了。
　　转了很大一圈，唐睿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她一路问着路人，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市外围。
　　她走累了，便坐在路旁绿化道的凳子上歇息，看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天已经微微暗了。
　　她低头数着脚下的小草，内心五味杂陈，她曾无数次想象过和苏辰再遇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光景。
　　她又转念一想，其实，苏辰不想认识她也是情理之中，是她和苏辰绝交在先，又凭什么要求苏辰善待自己？说不定，他还没原谅自己。
　　她不免一阵挫败，暗笑自己贪得无厌，明明是无法交接的两人，她却偏偏想要去靠近。
　　这样悲悯，卑微，胆怯，小心翼翼的自己，她也很是唾弃。
　　她更懊恼方才自己的表现，本该昂首挺胸，骄傲地留下一抹背影，而不是被苏辰扔在路上，可怜兮兮地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