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调》鹿三

132、第七章 见婆婆

　　温琛他终于还是问了。

　　我虽然一晚上没有睡好，但这准备应对的工作还是做得极好得，镇定从容地反驳道：“你不也骗了我吗？你说你爹娘给你指了一门亲，可是后月都已经死了，你哪里来的娘亲给你指定什么婚事呀。”

　　温琛的身子略略放低：“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养父养母一说吗？”

　　“好吧，就算你没有骗我，但是你不能怪我骗你。”见装傻充愣忽悠不过去，我也强硬了些，“也不能生气。”

　　温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妖冶的弧度：“给我个理由。”

　　我抽了抽鼻子，分外委屈：“我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小姑娘出门在外，长得太美是走不远的。我一开始就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后来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又说你最恨被人家欺骗，你说我还敢告诉你吗？”

　　温琛沉思半晌，痛定思痛道：“那这么说来是我错了。”

　　我眼睛一亮，见好就收：“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没错，我也没错。”

　　温琛疑惑：“那谁错了？”

　　我想了想，说道：“只怪造化弄人。”

　　“你想得挺深刻的。”

　　由于我思维太过于活跃，在我发现温琛变了脸色之前，已经快言快语地说出了一通：“这都得益于我平日里习惯反思，人不能不学会反思，有反思才会有进步。”

　　温琛半真半假地拉我的袖子，笑容里掺杂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游笙，要不陪我练剑吧。“

　　我吓得立即站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十个我都不够他练剑的。

　　“别那么认真嘛，我不是看你生气，帮你舒缓舒缓心情。”我讪笑着一点一点往后退，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后转身撒腿就跑，“我去叫念卿起床吃早饭，免得他又错过了。”

　　温琛沉声喝道：“回来。”

　　我乖乖地顿住了开溜的脚步，怯怯转身回到最初的位置。

　　温琛满意地点了点头，摊开手心：“我送你的那块玉呢？”

　　我的预见太神了，原来温琛真的想要收回去，可是到我手里的东西才不会轻易还回去，况且这还是温琛家传的玉。

　　我紧紧捂住胸口，态度坚决：“这是你送我的，那就是我的，我不想还给你。”

　　我希望他能够读懂我话里面的决绝，放弃硬抢的念头，要不然我跟他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守住玉石。

　　温琛敲了敲我的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想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从小便佩戴着这块玉佩。早些时候由于贪玩，将玉摔了，才知道这块玉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久安好像认识这东西，说这叫乾坤石，两部分分别是用纯粹的墨玉和白玉构成。我将白玉送与你，你要好好带着，不能像其他东西丢三落四弄丢了。另外久安还说拥有乾坤石的两个人会感受到乾坤石的玄妙之处。”

　　我好奇心旺盛，已经忘记刚刚那个丢脸的人是谁了，眨巴着眼睛问道：“到底是什么玄妙之处？”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温琛微微低头，再抬头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娇羞，“我这也是第一次将它送人。”

　　我热心地给温琛支招：“你可以问陆久安。”

　　温琛倾身向我：“我像是没有你考虑得周全的人吗？”

　　“不像。”温琛比我高一个头不止，我费力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气势豪壮地说着：“那好吧，让我们一同努力挖掘它的奇妙之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我的心情就像是说我们一同将这河山重建一番那般慷慨激昂。

　　我并没有将我和后星的约定告诉温琛，潜意识里觉得他会直接否定，倒不如到了那天直接赶鸭子上架。

　　决定之后，我便安心地瞒着温琛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欺瞒，况且我有正当且富有人情味的理由。

　　自从上次看过后月的往事之后，我便一直惦记着醉香楼三宝。

　　温琛领着我去吃过一次，之后便令我更加魂牵梦绕，难以自拔，整天想着方的求他带我再去。我想的方法也比较粗俗，就是联合念卿找尽各种借口不吃客栈的东西，然后跟着温琛上街必定肚子饿，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必定直指醉香楼。

　　温琛洞悉了我们的意图之后不但没有拆穿，反而连续不断地带着我和念卿去吃，再好吃的东西也经不住多吃，后来我和念卿听到醉香楼都能反胃半个时辰。

　　时间耗着耗着便到了我和后星约定的日子，我必须要和温琛摊牌了。

　　温琛和念卿在院子里下棋，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我都站在他们身边好久，他们却还没有发现。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温琛以大欺小的恶行，指责道：“你居然对一个五岁的孩子用这种圈羊战术，太没有君子风度了？”

　　温琛仰头看着我，毫不介意我的评价：“说的你好像刚认识我一样，我没有风度的时候你见得还少？”

　　好吧，我败了。况且我现在还有事求他，不宜惹怒他。

　　我委婉地切入主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你娘亲？”

　　温琛故作深沉：“那得问问你呀？”

　　“问我？”我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是问我。”

　　温琛根本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你不是和后星约时间了吗？”

　　我不由得长大了嘴巴，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温琛一边云淡风轻地下棋一边轻描淡写地气我：“因为我猜到你肯定会多管闲事。”

　　这人真不识好歹，我管过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闲事了吗。

　　我还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没想到人家全都知道，莫大的挫败感袭扰全身。

　　我憋着气问道：“那你猜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吗？”

　　温琛重音突出某个女人的名字，表情还甚是享受怀念：“这些日子我忙于和步烟箩研究音律上的问题，没有闲暇的时间来想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

　　“你？”我捏着拳头，满嘴的牙齿磨得兹兹响，“真是气死我了。”

　　又听得温琛对着念卿幽幽道来：“让你娘亲平复平复心情，来，我们继续下。”

　　我现在好想天上下道雷劈一劈他。

　　我好不容易才自行顺了顺憋闷愤怒的气怨。

　　我从温琛的两指之间抢过棋子放到棋盅里面，公布答案：“下什么下，我跟后星约定的就是今天。”

　　温琛无奈地起身：“卿儿，将棋收拾收拾去找久安叔叔教你，我和娘亲还有事情要办。”

　　念卿一骨碌爬上了桌子，踮着脚，抬高手才能够住温琛的肩膀，斜着眼睛同他商量道：“我能去吗？”

　　温琛的声音如同月笼烟沙，迷蒙柔和：“不能，你娘亲今天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可能掌控不了全局，没法保证你的健康。”

　　我刚刚平复的怒火立刻卷土重来，声似洪浪，势如惊雷，呈现出一派燎原之势。

　　安抚了念卿之后，温琛转身，温柔地揽过我的肩：“游笙，我们走吧。”

　　我的愤怒立刻倒戈，他刚刚一定没有恶意，嗯，一定是这样。

　　我和温琛到缘渡寺，便看见后星只身一人等在门口。

　　我正准备嘱咐温琛，对后星的态度要好点。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温琛已经走向前去，拍了拍后星的肩膀，声音轻而柔：“星姨，可还记得我吗？”

　　“小宸？你……我……。”后星转过身子，视线触及到温琛，眸中闪过万千情绪，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抚上温琛的脸，梗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忍心上去揭穿温琛不是小宸。除了后月，小宸应该是和她最亲近的人了。

　　后星又和温琛絮絮叨叨了一阵子。

　　我提醒道：“温琛，我们去见后月吧。”

　　温琛扶着后星，我跟在他后面。

　　我想我要收回说温琛没有风度的话，我以为他会对后星有芥蒂，可是他没有。相处这么久，我应该了解他的。他比任何男子都有风度，他只是不善于解释。

　　我们在缘渡寺外围的山脚下看到一个没有立碑的小坟堆，虽然没有认真修葺，但是周围却没有任何杂草。我记得后月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应该是明月山庄的那位老管家常来看望她吧。

　　后星匍匐到坟堆上，泪水潸然：“姐……我……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

　　我把提前准备好的水酒吃食摆好，再将新折的木槿花铺到后月的坟堆上。

　　“你给你娘亲磕个头吧。”我将香烛递给温琛。

　　温琛接过去跪在了后月的面前，然后转身拉着身旁站着的我：“你也跪下来吧。”

　　我有些尴尬：“我和后月无亲无故的，这样不合适？”

　　温琛皱着眉头，语气变得强硬：“让你跪你就跪。”

　　这人真是霸道，我一向不是威武不能屈的人，在温琛目露凶光之前赶紧跪了下来。

　　温琛将香烛插进土里，一边点火一边道：“娘亲，我找你找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了。你以前总开玩笑地念叨着我会找一个怎样的姑娘作你的儿媳妇，如今我将她带来了。她对我很好，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只是有时候会有点闹心，但我还是很喜欢她。希望娘亲也能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