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紫宸.5 ...
-
“国师喜欢拨浪鼓？”宋骁踮起脚尖勾着哥哥的肩膀趴在他耳边咬耳朵。宋晟感受着身后来回扫视的眼神，不断的摇头动作果然跟拨浪鼓一样。宋晟本想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生生的收住：“兴许吧。”好险，自己差点也成“拨浪鼓”。
国师说他二人奇怪，宋晟在上一世略有耳闻，那也是登基后听说的了。自己出生时，紫宸星高悬，紫宸星一向代表储君，所以有“紫宸升，储君至”的说法。但奇怪就在于此后的每一天，紫宸星都比前一日黯淡些，但是始终高悬天边，储位不变。后来人们也就习惯了，反正只要紫宸不落储位就无忧。更奇怪的就在于四年后宋骁的出生，当晚紫宸星骤明，一如四年前的明亮，从那日起紫宸再无变化。千百年来没有过这般奇怪的现象，也没有人能说清紫宸不落却再明代表着什么。
只是宋骁还小，这些无法与他说清，况且所有人都尽量避免在他二人面前提及此事，估计上一世的宋骁到最后也依然不知道还发生过这般天象。
“参见吾皇万寿无疆。”国师进了殿行了跪拜礼。“爱卿免礼。朕那俩孩子……”宋子安的尾音中带着一丝急促。“回陛下。今日在茶楼臣观小殿下身周龙气浓郁，以为看错，又开了天眼细看过两位殿下，大殿下身上的龙气依旧，没有丝毫薄弱，而小殿下身上的龙气却愈发浓郁，几乎与大殿下身上的龙气一般无异。陛下……可知两条龙气相撞的下场？”
一山一虎，一国一君。两虎于一山必引战，两条龙气并存，必引瘟难。也正因如此，如果皇妃诞下双子，均携龙气而生，必杀一子，留一子立为储，以保社稷安稳。所以世代设立国师府，一旦察觉有孪龙降世，国师必携剑斩之，以免帝王狠不下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但这本身就很少见了，更何况不是孪生子。
宋子安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纹路，又翻过来仔细端详着，胸口剧烈欺负了几下，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把引虎剑给我吧。”赵江上前拾礼劝阻：“陛下，不可。”“为何？”宋子安抬起头，一只手的掌心被他攥出月牙型的指甲痕，隐隐泛着血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国师，赵江这才发现面前的帝王眼睛里布满血丝，瞪着一双眼显得十分颓唐无力的模样。“为何？”宋子安又一字一句的问了一遍，赵江对上那双写满希冀与恳求的眼，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然后说服自己。
国师皱眉思索片刻：“这也是臣所谓‘奇怪’之处。往日龙气并存，必起冲撞，必引祸端，于国不利，于二子亦无益。”宋子安隐在桌后的手一抖，差点掀了龙书案。“但两位殿下却是不同。细看过两位殿下，两位殿下龙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换言之，并存则生，余一则亡。”“存一……则亡？”以往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可是于紫宸再明有关？”赵江摇摇头：“也未可知。臣还想恳请陛下一事。”“请讲。”“臣想收小殿下为弟子，还请陛下准许。”“这……国师还需问过小殿下。”宋子安没马上答应，他的小儿子才四岁，正是好动的年龄，要他去跟国师念书，恐他不肯，平添嫌隙。
“殿下，小殿下到。”“请他进来。”房间里的火烛染的透亮，宋晟坐在床上，抬手将手里的书扣放到桌面上，活动活动麻木的手指。两个孩子早已分殿居住，各自有各自的寝殿，但宋骁的寝殿一向是空空的，小孩子黏人的紧，每天都会跑过来找哥哥要哥哥抱着睡。久而久之就连宋骁殿里的宫女都知道了每天拿一套衣服，直接去大殿下的寝殿里找人就好了。
宋骁怀里抱着自己的枕头，揉着眼睛走过来，乖巧的把枕头举到床榻上，撑着高高的床沿往上爬。宋晟看着他抻着两条小短腿往上缩的模样可乐，别过头去捂嘴偷摸乐了一会儿，调整好面部表情伸手把宋骁举起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气，还有沐浴后的水汽，被举高高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宋骁鼓着一张包子脸，佯装生气的模样：“不许笑。”“没笑。”细听下还带着三分笑意。“胡说，骁骁都看见了！”“真没笑，哥哥怎么会笑骁骁？”宋晟收回胳膊，把小孩放到腿上，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宋骁不打算理他，转过身去挪自己的小枕头。宋晟坏心眼的悄悄伸手勾住宋骁的腰带，看着他执着的往前挪了两下，猛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在国师家见过的一只龟，也是这样就算你拎着它的壳让它脱离地面，他也会执着的往前爬，纹丝不动。宋骁听得后面的笑声，奇怪的回头，看清情况小脸突然变得通红：“哥哥放手！”就算是生气，糯糯软软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出什么。宋晟拽着他的衣带轻松的把他拖回来：“我怎么啦？”宋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词汇量还不足以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急下有些有些语塞，宋晟捏捏他的脸，又转而去挠他的痒痒肉再次问道：“我怎么啦？”“哈哈哈哥哥讨厌鬼哈哈……”宋骁胡乱挥舞着小胳膊抵抗着来自哥哥的攻击，奈何人小胳膊短，根本没给宋晟造成多大影响。
殿外的白袷听了吓得一个激灵：大殿下不是一向都不理不睬的吗？两位殿下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陛下——”宋子安一脚踏进门槛，微微一愣，冲身后发声的太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孩子今天走了一天，早就累坏了，刚刚还玩闹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宋子安快步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盯着床上两个孩子不设防的睡颜。
宋晟与宋骁容貌本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宋晟的眼睛是狭长的凤眼，而宋骁的眼睛是溜圆的杏眼，此刻双双闭上眼睛就显得更加相像了。看那年龄稍大些的紧紧的把小些的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小孩光洁的额头，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年龄小些的则是安稳的睡在兄长的怀里，两手缩在胸前，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兄长的衣襟。宋子安端详了一会，看着两张熟睡中香甜的小脸，忍不住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孩子一贯浅眠，感受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宋骁努力的试图撩起眼皮看清身前的人影“没事，是父皇，睡吧。”宋子安抬手在他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挡住刺眼的烛光。宋骁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又往宋晟怀里缩了缩，把自己埋在兄长臂弯的深处，安稳的睡过去了。
宋子安拿过隔雨手里的薄被缓缓地搭在两个孩子身上，迈出门槛时挥手打出一道掌风熄灭了燃着的火烛，掌风在还没到床榻前就消散了。宋子安摸摸腰间别着的剑，剑柄所刻的小字曰：“引龙”。而国师府内还有一柄一模一样的剑，只有剑柄所刻小字不同，那把剑叫做“引虎”。宋子安垂下眸子掩住眼中一片晦涩不明。
要怎么……下得去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紫宸.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