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红尘图》悲极生

2、第 2 章

　　第二章
　　半闲山庄
　　何谓半闲山庄，即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场所。与世事沉浮无关，与天下风云更无关，真真乃一闲地。
　　在半闲山庄里常住的有两人，有一个是叫福伯的老仆，另一个是少庄主白暳。
　　而这半闲山庄的庄主白筠和庄主夫人方晓晓在白暳满十岁后就常年漂泊在外，一年就重要节日回来几次，但庄主夫人方晓晓每每见到新奇好玩的事或东西，常常写信给白暳，并托人给他带去。
　　所以白暳的日常生活大概就是看医书，练练武，看娘方晓晓的信。
　　这日中午，
　　福伯像往常一般，去药田打理。
　　白暳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房间午休，他闭眼撑手侧躺在庭院中间那棵大桂花树下的梨花木躺椅上，一身白衣在透过树枝的阳光的照射下，白的耀眼，墨色的长发随意用一支白玉簪绾着，白暳白皙的脸上，又长又卷的睫毛时不时的微微颤动，而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令人心动的睫毛下有一双血红得纯粹的眼。
　　白暳薄唇微扬。这次他娘来信说要带个和他同岁的少年和他一起生活，不知是个怎样的人，总之，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地十分期待。再有是好没见爹娘了，实在是想念，不管做什么都不能静下心，索性就啥也不干的躺在躺椅上，而树大招风令他好生舒服。
　　忽然一阵微弱空气波动，娘他们终于来了，白暳睁开双眼，血红的眼露了出来。起身站立。
　　果然是方晓晓和白筠他们来了。
　　白母方晓晓和白父白筠手牵着手，一个亭亭玉立，一个站姿如松。虽都是一身粗布麻衣，都带着和上次相貌不同但也是十分平凡的人皮面具，但即使是这样的遮掩，白暳还是不会认错，气味是不会变的，不管他爹娘是不是每次回来时都戴不同的人皮面具。
　　白暳视线一转，就看到了那个他爹娘身后的黑衣少年，所有的发用银冠高高束起，脸上没有任何头发遮档，显得五官立体而深邃，乌黑的剑眉下是一双凌厉的眼，也正盯着他看，没有寻常人见到他红色双瞳的害怕厌恶，那双黑不见底的眼让他的心莫名的慌乱，并不是往常见到陌生人的厌恶。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下打量，贴身的黑衣上用银线绣着他不知的图腾，这身衣服的下摆没有像平常的男服那样长，跟他的白衣的下摆差不多，都是干净利落，只是他是为了打理药草，配药才这样的。看这一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的战意，这身黑衣怕是为了杀人，正好杀人不见血，也正好映衬他抱在手上那把黑剑。
　　白暳起身走到他们的面前微俯身道：“孩儿给爹娘请安，这位是？“
　　白母侧身对白暳说：“暳儿，这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我妹妹的独子，百里惊鸿，以后他同你一起住，你可不能拿他试毒，不然，我让你爹收拾你。”说完还示威地挥了几拳。白暳无奈地点点头。同时对着百里惊鸿微笑。
　　白母侧身对着百里惊鸿说:“惊鸿，这是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儿子白暳，因为是早产他先天不足，又后天中过剧毒，所以这双眼红彤彤的。报仇的事不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知为何，百里惊鸿觉得，他对面的白暳的眼睛本应该就是红的。
　　“嗯”百里惊鸿星眸里闪过一丝恨意
　　白母又看看白暳严肃地说：“暳儿，北羌又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这次回来主要是送惊鸿回来，等会我和你爹就走，我们还要去看看，实在是不放心你们，你要好好练武练医术，不可懈怠，尽量别出山庄”
　　虽然他在爱玩的年纪十五岁，但白暳早已习惯了在半闲山庄的生活，或许是这与常人不同的红眼白发，他厌恶山庄以外的人。
　　白暳不知为何他爹娘走的这般急，不过还是走过去拍拍他高的百里惊鸿的肩膀对白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要走就赶紧的，别影响我。”
　　这时不喜说话的白父突然伸手摸摸白暳的头道:“嗯，十五岁了，长大了。”
　　白父有不动声色地看来百里惊鸿一眼后对白暳道：“时机到了，你可以练瘟了。”然后就留下有些吃惊的白暳和面无表情的百里惊鸿，带着白母施轻功离开了。
　　瘟，是一种以练毒为基的毒功，不再是简单的下毒了，习得的瘟力就像练武之人的内力。简直是为不喜练武的他而设，太适合他了。据他爹说，这瘟是白家祖师爷所创，只有他们白家人可以练，只有白家嫡长子可以看，其他人一概不许。瘟是白家家主的唯一凭证。只是他爹没有练，他爹给他说时，他就想练瘟，只是他爹说还不到时候，他不能练，所以他虽然好奇瘟中那出神入化的毒功，也只能继续好奇。
　　和他娘相反，他爹很少说话，大部分都是必须要说的。白暳心想，时机到了？他爹娘都知道他厌恶山庄外的人，而他爹娘还带百里惊鸿来，难不成百里惊鸿就是时机。他忍不住又打量几眼他旁边也正看他的少年。
　　风吹动两人身后的桂树，树叶沙沙作响，白暳那随意绾起的发随风而动。同样惊人心魄的两双眼红眼与黒眼对视着，风吹起两人一黑一白的衣袂，还有一丝尴尬
　　终于白暳打破这安静，先发出声音。笑嘻嘻地对百里惊鸿说：“嗯，百里惊鸿，百里惊鸿，这样不好念”白暳用手撑着下巴想了下，眯着那双红眼说：”以后我就叫你百里可好？“
　　百里惊鸿挑挑剑眉，说：“随你。“
　　白暳笑嘻嘻说：“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百里，我是除了暳儿，其他的随便你叫。”说到暳儿时，白暳忍不住恶寒的抖了抖。让百里惊鸿觉得十分好笑。
　　看到百里惊鸿笑他，白暳竟然也不恼，笑嘻嘻地说：“百里，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半闲山庄吧，走，今天我先带你去逛逛，明日我们再去后山。”
　　百里惊鸿看着对面那张笑嘻嘻的脸点头，不管有多厉害，到新的地方熟悉环境是必要的。
　　刚走出院子，阳光正毒，于是白暳说，：“百里等一下，我去拿把伞。”就跑进屋子，出来时，撑着一把描绘着夏荷的伞，依旧是笑嘻嘻的，百里惊鸿想，难怪白暳的皮肤这般白。
　　白暳走进，将百里惊鸿也撑在伞下，对着百里惊鸿笑得眼睛弯弯的。
　　百里惊鸿移步伞外，对着白暳认真地说：“谢谢，不用。”虽然和白暳共撑一把伞他并不觉得热，只是，他不习惯与人如此的靠近。
　　白暳笑得眼睛更弯了，虽然他平日也不喜欢与人如此接近，但百里惊鸿是一个意外，他情不自禁的想靠他近些。
　　于是，白暳对百里惊鸿说：“哎，这么好看的脸竟然不好好珍惜，得亏遇到我，不然以后晒得跟黑炭似的，那些怀春少女如何看的上你，你如何娶到黄花大闺女，你如何传宗接代，你如何对得起你家的列祖列宗。”
　　就有移步将百里惊鸿头上的阳光遮挡。笑容浅浅对着百里惊鸿，百里惊鸿看着白暳无奈点头。
　　白暳觉得，在百里惊鸿身边炎热的夏季也变得凉凉的，空气不在炽热。
　　两人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
　　白暳指着小径旁的一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洋洋得意地对着百里惊鸿说：“这是狗尾巴草，甘平，具有清肝明目，利尿解毒的功效，可用于眼疾，通便……“
　　百里惊鸿没想到一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竟也可以治病，忍不住仔细的看看这株草，白暳笑得月牙眼更弯了。
　　其实，百里惊鸿对这草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白暳笑起来有趣，让国破家亡的他的心有些许安定。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看了百里惊鸿一眼，对白暳轻轻的俯身，道：“少主”
　　白暳轻点头指着这老者对百里惊鸿说:”这是福伯，是这半闲山庄的管家，厨师。嗯，这山庄就我们三人，平日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他。“
　　然后指着百里惊鸿道：“这是百里惊鸿，是我娘妹妹的儿子，他以后就住这儿了，不可怠慢于他。”
　　少主不是厌恶山庄外的人吗？福伯压下心里的奇怪，笑着对百里惊鸿行了一个礼：“老奴拜见百里公子，你有什么用的不舒心就跟老奴说，老奴定当尽力。”
　　百里惊鸿面无表情的说：“嗯。”
　　“少主，那我先去准备午饭了。”
　　白暳随意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和百里还要在逛逛。”
　　福伯行了个礼就离开了，白暳和百里惊鸿继续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