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话痨》寻欢君

2、第二章 【已捉虫】

　　是夜。

　　夏季的月格外干净透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将这破旧的屋子照亮。

　　王秀华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显然，她失眠了。

　　一闭上眼，全是楼若棠那渗人的红眸以及儿子的争执的画面。突而画面又一转，就是李兴兴横死的样子，吓得王秀华惊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许久都没有平复下来，满头的汗沾湿枕头，发丝也全黏腻在脸上。

　　不能再让楼若棠待在家里了！

　　得赶在李大锤回家之前把楼若棠赶走！

　　最好……最好！让楼若棠死了！！！

　　王秀华一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她是那么的狠心吗？再怎么说也养了楼若棠十多年了，是狗，也养出感情了……李兴兴横死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她是个妇人，最在意的不过是丈夫儿子，万一楼若棠又真是个克夫的呢？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虽有些许感情，但终归不及亲生的。

　　孰轻孰重，王秀华已经做好了决定。

　　那又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楼若棠解决掉呢？楼若棠养在她家，村子里都知道，突然死了和他家肯定有关系，名声肯定会讨到个不好。随便把楼若棠嫁了，可以赚些彩礼钱，但是兴兴肯定不会放弃，到时候母子生了嫌隙也不好，而且自己还不放心。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兴兴放弃又可以不坏了名声呢？王秀华犯了难。

　　就这么思索着，却见夜幕悄悄褪下，月也好繁星也好都不见了，太阳缓缓从东方爬起来，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公鸡站在栅栏上，伸长了脖子，昂着头对着天空打出第一道鸣。鸣声响亮，将王秀华从沉思中拉醒，原来已经天亮了。

　　王秀华下床洗漱好，砍了点柴搬去灶屋，准备做早饭。

　　天气干旱，好几年没有下过雨了，柴木很干燥，轻轻一点，就蹭蹭的出了火苗。

　　干燥？

　　干旱？

　　火？

　　王秀华突然灵光一现，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清晨，王秀华就去李兴兴房里看了眼，发现李兴兴竟然一夜没回来，这可把她气得不轻。

　　于是，王秀华打算只做自己的饭，至于楼若棠？反正昨天已经撕破脸皮了，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更别说现在有了想法。

　　王秀华一个人吃了早餐，哼着小曲儿荡去了村长家。

　　村长也才起来没多久，正在吃饭。

　　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了，这让村长很奇怪，难道有什么急事？便拄着拐杖开了门，才发现来人竟是王秀华。

　　昨天都还在打架，今天就来找他有什么事？村长虽然有些反感，不待见王秀华，但是身为一村之长不能意气办事，还是问了王秀华有什么事。

　　却见王秀华笑眯眯对他说：“好事啊，这是对全村都有益的好事啊！”

　　村长纳闷，她王秀华还有什么对全村的好事了？

　　王秀华：“村长，我们进屋好好聊。”

　　村长让王秀华进了屋，不管是不是好事，先听她说说罢。

　　王秀华一坐下，便与村长细细说此番来意。

　　村长先是一惊，再沉思了会，觉得王秀华的想法甚好。

　　待他们商量好，已经临近午时了，村长又留了王秀华吃了午饭，走时都还是村长送的。

　　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王秀华感觉舒爽不少，连走路都像踩在云上，用飘的。

　　*

　　李兴兴自从那日夺门而出，是在朋友家歇下的。

　　他有生气母亲的说话不算数，让自己的期待落了空，却更有些赌气的是，母亲凶他了。

　　虽说朋友好吃好喝接待了他，但总归不是自己家，住着些不舒服。而且，他又有些许害怕娘亲会对楼若棠怎样，因为小棠在他家从没好受过吧？总觉的娘亲待她似仆人。

　　次日，李兴兴还是偷偷摸摸回了家。

　　推开木门，蹑手蹑脚回了房。他从没想过会自己家会像做贼似的。

　　听了半响动静，李兴兴才发现王秀华不在家。

　　可能是干活去了吧？李兴兴这样想着，便大大方方的去找楼若棠了。

　　楼若棠依旧在房里纺纱，仿佛昨日的争吵丝毫的没有影响到她。

　　李兴兴仔细看了她一圈，发现她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手脚灵活就安心了，他是有些怕娘亲把气撒在小棠身上的，因为以前也有过。

　　李兴兴问她：“小棠你愿意嫁与我吗？反正父亲也快回来了。”

　　楼若棠活都没停下，“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楼若棠反问他。

　　李兴兴一怔，在他的印象中，楼若棠不曾喜欢过什么，总是无欲无求。反而是自己，总是想要霸占着这份美丽。

　　他开口：“或许你不放心，但是我们好歹同住十多年，我是真心心悦你的，从很小开始，我就盼望着你嫁与我，我会努力干活养家糊口，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

　　楼若棠没有吱声，言语间她又纺好一匹纱。

　　李兴兴再次开口：“你不用担心娘亲，她可能是最近不顺，有些生气罢了。我了解你，你了解我，这总比外面些你不熟悉的男人好多了。”

　　楼若棠停下了手中的活，看了眼他道：“你并不了解我。”

　　李兴兴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王秀华已经回了家。场面有些尴尬。

　　李兴兴本以为王秀华会对他生气，结果发现没有。王秀华反而脸上笑眯眯的，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一下子纳了闷。

　　不过，王秀华没有生气，这便是极好的。

　　又过了些许日子。

　　李兴兴觉得村子里有些怪。

　　家家户户都在忙活些什么，仿佛过年似的，他问了朋友，朋友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这就更奇怪了。

　　一日早晨，外面锣鼓喧天，吵得不能眠。李兴兴遂起了身子，穿了件外衣，准备出门一探究竟。

　　村子里张灯结彩，人都全往一处挤。李兴兴跟着人走，才发现他们都是往村头去的。

　　村头平地上挂了红灯笼，一桌已经宰杀好的鸡鸭鱼肉，上面还有座香炉，插了三根有手指粗的香。不过李兴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目光都被那处所吸引——

　　木桩深插入地，地面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柴火，那柴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是油！木桩上绑了一女子，她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身材妙曼，却看不清面貌。

　　李兴兴挤开人群，往前艰难的挪动着，他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竟然是楼若棠！

　　李兴兴一瞬就懵了，她怎么在那里？为什么被绑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太多的疑问积压在心中。

　　李兴兴看到了朋友，挤过去，大声问他：“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小棠在那里？！”

　　却见友人一脸悲暮的表情，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兴兴再傻，也知道出事了。

　　*

　　天未亮。

　　楼若棠是被摇醒的，睁开有些许惺忪的眼，看清楚了摇自己的人。只见她床前站了四五个婶子，她认得，都是村里的。婶子们各个都牛高马大的，力气堪比田里的汉子。

　　奇怪的是，这些婶子们各个都穿着红衣服，看着特别喜庆，就像要办喜事一样。

　　一个婶子说：“小棠，你别怪婶子们，婶子们也没办法。”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另一个婶子打了那个婶子一下，道：“说什么话呢！这是小棠的福气！”

　　楼若棠还是有些不明白情况，一转头，竟然发现王秀华竟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

　　王秀华看见楼若棠发现了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之后，她就被这些婶子们以强硬的手段，粗暴的力气给换上了件大红色的长裙。这颜色倒是和她的眸子相近。

　　粗壮的婶子们怕是她逃跑，堵了门口和窗，等到她换好衣服，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她夹在中间，带她离开。

　　许是婶子们见她不会跑，力气也不如她们，放了心，竟开了口和她说了起来。

　　楼若棠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听完，楼若棠竟然笑了一下，顿时像是百花盛开般，婶子们竟然看愣了。

　　她的养母，将她卖给了村子。

　　她将在不久后，以火烧的方式，献祭给苍天——以祈求得到降雨。

　　多么可笑啊。

　　以及，多么惊人相似的历史啊——

　　果然，她就不能得到安稳吗？让她活着就有那么难吗？

　　沿途那些嬉笑的嘴脸，仿佛化成了恶魔，此时身陷地狱，而她即将前往地狱的尽头。

　　看看这些丑陋的人们啊——

　　哪怕跨越了时空，相隔不知多少千年，相隔不知多少千里，人果然是一样的。

　　*

　　马上就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楼若棠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她过得节俭不能再节俭的生活，只为了能多存些钱——寄给孤儿院。

　　——一个养她长大的地方。

　　楼若棠从小就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虽然孤儿院的日子过的很艰苦，但还是谢天谢地顺利的长大了。她的那些伙伴们，都被领养走了，唯独她。

　　她很感谢孤儿院，所以，在她成年找到工作后，每一笔工资都会只留些过日子，其余的都寄给孤儿院。

　　这样的方式已经十年了。

　　但是，这次她想亲自送去，去见见院长。

　　然而，她并不能如愿的见到院长了。

　　出了点意外，她发生了车祸。

　　被飙车族给撞飞几米远。但是幸运的是，她还没有死。也许是上天可怜她，她成功撑到了医院，在昏迷前，她心中所想的是，不知又要花多少钱。因为在楼若棠的想法中，医院意味着花钱，花很多的钱。

　　没有直系家属，医院最后用各种方法，终于联系上了孤儿院的院长。院长匆匆赶来，签了字，这才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手术中，她的主治医生发现了不对劲。不仅仅是他，其他几个在手术室的医生也发现了。他们商量一番，告诉了院长，结果没过几天，她就被人转院了。医生们也不知道她转去了哪里，世界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多，他们又那么忙，谁有心思去关注呢？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忘记这个奇怪的少女。

　　楼若棠再次醒来，发现了不对劲。

　　入目的不是医院的景象，不过身旁许多精密的仪器倒是和医院有几分相似。要说于医院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她现在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内，这器皿内还灌满了绿色的不知名液体。她带着头盔，这些液体不能进入，她能很好的呼吸。

　　周围有很多陆陆续续的人，他们穿着白大褂，有些在仪器上操作，有些在写写画画什么。

　　特别像在实验室。

　　实验室？？？

　　似乎有人发现她醒了，接着一群人都围着她，透过玻璃器皿看着她，一个个都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叽叽喳喳谈论些什么，楼若棠不是能够很好的听清，因为他们说的太快了，而且还伴随着大量专业术语。

　　不过楼若棠知道，她大概现在在某个实验室内，被非法监/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