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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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当中纨绔子弟们最爱去的酒楼，莫过于柳凉阁。
左昀靠在窗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皇上后来又说了什么，左昀一概没听进去，她就记得那段太监秉着尖细的嗓音，所宣读的圣旨——
“今，留望海上，海寇为乱，祸殃苍生。朕深以为痛，特令世袭威烈公苏沐尘为雍州安抚使，安抚雍州百姓，劝降海寇。三日内启程。钦此。”
鉴于这段旨意虽行文简单，但意思却十分达练，和皇上方才所表露出来的文化水平有些不相当，让左昀十分怀疑是事先就由他人代笔写好了的。
等到今日上朝，问好臣子意思，再把名字一填，改个印，就妥了。
也有可能，连玉玺印儿都是早就盖好了的，就等哪个缺心眼的往里跳呢。
而自己，就是这个缺心眼。
下了朝，她刚回府没多久，便被人请到了这酒楼当中。
鉴于她如今身份的原身——小威烈公苏沐尘，幼时曾在京中呆了不少时日，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些的，听闻消息，便自发设宴为她践行。
坐在她左侧的小青年名唤卜颉，爹是当朝太尉，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京中纨绔的头儿。
卜颉生性顽劣，为人轻浮，大祸不敢闯，却以平均十天闯一次小祸的频率，被卜太尉绑起来抽一顿。
但这人有一点好，就是皮厚。
被他认作朋友的人，替你背几次锅，挨几顿揍，不在话下。
卜小纨绔人生没什么追求，当官经商并非他想，如花美眷也并不甚感兴趣，只求自己父母身体健康，长长久久。顺带能让自己在京城当中，继续潇洒下去。
此刻，他正拍着桌子指着左昀，“我说你啊你啊，左昀啊！你怎么就能应下来了呢？你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吗？留望海！你这地上带兵的，跑去海上和人折腾什么啊？你会浮水吗？”
左昀默默点了点头，“会。”
不仅会，可谓精通。
卜颉翻了个白眼儿，“重点并不在于你会不会浮水。而在于，那留望海上的海寇头，不是好惹的角色。你家就剩你一人了，咱别折腾了行吗？”
——不是我折腾，是天折腾我。
左昀默默想着。
“你这些年身在北边，不知道”，卜颉继续说道，“原本留望海的海寇只是些骚扰小民的散落户，根本不成气候。谁知前些年，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靠谱的头儿，短短几年，就将海寇声势做大做强。自成一方霸主，根本惹不起。
啊，去年秋天吧，我记得哪个倒霉催的副将被扔去驻守，结果……”
他环顾着一桌的人，“你们说，他回来了吗？”
一群纨绔纷纷摇头。
卜颉沉重的点着脑袋，“他死啦！听说一家老小都被海寇掳走沉海了！”
相比之下，左昀右侧的人则沉静许多，他坐在这桌席上，气质端正，颇有些松柏之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卜颉瞟了他一眼，“祁瑾，我知道你和我们这群人不对付，但你打小和左昀玩的好，你劝劝他，他说不定还能听上两句。”
祁瑾便是在朝上，回头看左昀的那个青年将军。
他父亲祁远只是个四品中郎将，但耐不住儿子厉害。如今刘朝动荡，有次祁瑾随烈远将军出征讨伐，结果烈远将军一时冒进被擒，军心大乱。祁瑾在乱兵当中撑起了场面，率部大破敌军救回将军。
自此，走入了众人的视野。
再之后，他屡次受命，战无败绩。战场外凡事亲力亲为，不摆架子；战场内英勇无双，眼光独到，谋略果断。早早就显露出了一代名将的潜质。
外加此人刚正端严，寡言薄情，似是个毫无污点的人，对刘朝对皇帝也是忠心一片，指哪打哪。便一路升迁，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卫将军，实属不易。
祁远当年和老威烈公出生入死，是以祁瑾和苏沐尘从小玩在一起，两人又同爱武艺，关系十分亲近。
祁瑾相貌可以称的上是俊秀端雅，眉直鼻挺，目光深邃，外加军中磨炼的身板儿，走在街上十足十的引人注目，传言中给他说媒的人太多，踩坏了他家好几个门槛儿。
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端起酒杯，朝着左昀一抬，沉声说道，“早日回来。”
左昀点了点头，一饮而尽。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卜颉跳了起来，“早日回来？让你劝劝啊！”
祁瑾瞥了一眼卜颉，声音沉静，“你能请皇上收回圣旨？”
卜颉吞了一口口水，气呼呼的往下一坐，“我这不是为了左昀好吗？抗旨大不了被打一顿关两天呗，去了就是个死路一条。我听说，这海寇头儿会妖术，吃人心肝挖人双眼的，用来增加自己的修为！左昀！你说！你到底待怎么办？”
左昀默默转头，“我想静静。”
“噗。”隔壁包厢传来一个人的轻笑。
卜颉怵祁瑾，却不怵其他人，他一拍屏风，“什么人？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给小爷我滚出来！”
屏风后面，走出一名男子。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嘴唇单薄，一双眼睛犹如止水，清澈透亮。漆黑的长发用一顶墨玉玉冠挽在头上，更添风.流意气。
唯一的缺点是，灰色大氅之下，此人的身形有些瘦削了，让人觉得病恹恹的。但他骨架尚好，并不显得单薄懦小。
他以手帕附在嘴上，低头轻咳了几声，“莫不是卜公子认为，抗旨如同你闯祸挨揍被关这么简单？这么一说，卜公子，你今日难不成，是偷跑出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卜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周围人探询的目光，破口骂道，“关你屁事！”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揍人。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有个小纨绔探头到窗边一看，一把拉住卜颉，凑到他耳边，“你爹来了。”
卜颉往下一看，真真是太尉府的马车。
他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左昀抱拳，“我先走了！你再仔细想想啊！”
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见卜颉跑了，说了没两句便也散了。
一个个临走时语重心长，面色沉重，仿佛左昀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今日这场酒席，也不是劝诫送行宴，而是断头饭。
祁瑾最后一个走的，他站到左昀面前，比了比，突然说道，“你似乎矮了。”
左昀心里一惊，尽量不露声色的说道，“肩上担子重，压的。”
祁瑾笑了一下，“早去早回。”
左昀点了点头，“去去就回。”
众人走的干净，左昀坐在窗边，看着水珠悬在屋檐上，欲落不落的。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
屏风后面那名男子似是要走了，路过这桌，看见就剩左昀一个，开口问道，“大人何时动身前往雍州？”
“就明日吧。家中无人，也无需知会，朋友今日已别。早去早回。”左昀回道。
男子略一沉吟，“可否捎我一路？我家在雍州，出来游历已久，惦念亲族，想回去看看。”
左昀正愁自己一个人这路上无聊，彦冲又说每日传音数量受限。这人看上去似是对街头巷尾的事儿十分熟捻，想必对如今朝野江山之事也有些见解，路上打探打探，倒也方便。
思及至此，左昀回道，“好。”
男子微微拱手，“在下荀翊，字珪之。大人可是小威烈公苏沐尘？”
左昀摆了摆手，“叫我左昀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