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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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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懿来到勤政殿时,其他被宣召的人都已经到来。
皇上没有高坐在龙座上,而是在殿上来回踱步。溯懿在殿前扫了一眼,只见除了溯磐、晓月的父兄、国丈辛鸿和国舅辛励,还有护国王爷景仲梁、兴国王爷景仲圣,以及左右丞相萧树篱、尉清议。
“儿臣参见父皇。”溯懿还未及行礼,皇上已到了溯懿的面前把将要跪下去的溯懿扶起身,“莫要行礼了。”
“父皇宣儿臣过来,未知有何事?”朝中的几个重要的大臣都来了,定是不得了的事情。父皇又是忧心忡忡,难道是边境出了问题?!
“溯懿,北方边境将士来报,尽两个月来,边境地区少有降雨。勘族境况堪舆,经常出兵骚扰我国边境。至今,已有上百老百姓受伤,粮草牲畜也被夺了不少。懿儿,你看我们该何如对策。”皇上问及溯懿时,带了些许忧心,却未见软弱。
溯懿的父皇虽没有霸主一般的雄才伟略,可总算是一代明主。遇上这等事情,当不至于马上就想到要割地纳贡求一时安宁。然而一旦开战,必定是双方百姓死伤不计,这也不是皇上愿意看见的结果。
“北勘与我国以襄水为界,多年来都觊觎襄水下游几个渔业重镇。如今他们又遇上了旱情,难免会逼狗跳墙。”
“皇兄,北堪一直都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现在他们缺水,正好让我们出兵,一下子灭了这些蛮人。”
“溯磐,一旦出兵,必会有百姓死伤。”
“要平天下,自然会有人牺牲。”
“溯磐殿下说得不错。”右丞相尉清议道:“皇上,如今北堪遇上旱情,粮食失收,实力自然大打折扣。我们剩此机会出兵北堪,实属天赐良机。”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萧卿家有何高见?”
“北堪遇上天旱是事实,然而他们之所以失收,乃是不懂利用襄江灌溉之故。若果真两军交锋,战场必定在襄江附近。水源条件相仿,北堪又有近期抢去的粮草,我们一时半刻也不可能战胜。而且正如溯懿殿下所言,逼狗跳墙,北堪人本就勇猛,若然拼死一战,胜负可是未知之数啊。”
“嗯,萧卿家所言极是。两位皇弟可有其它说法?”
“臣弟赞同萧丞相的说法。这狗被赶急了也会反咬一口,更何况人。逼得太紧,恐怕适得其反。”
“照溯懿殿下与护国王爷的意思,我们应该与堪人讲和?”辛鸿忽然问道。
“北堪贪得无厌,若然讲和,他们定会狮子开口。”辛励见父亲已经开口,自然也在一旁附和。
“嗯……国丈不无道理,但若要开战,调集兵力也需要时间。这样一拖,边境的情况便更加严重。难道除了战,就没有其他法子?”
“父皇,若然我们与北堪缔结盟约,承诺我们会帮助他们度过旱灾,他们也不能对我们用兵,你说这法子可行么?”
“皇兄,如果北堪拿了我们的好处,然后毁约发兵,你又当如何?”
“所以才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就是出兵把北堪剿灭,一了百了。”
“好了,溯懿、溯磐,都不要争了。”皇上按了按太阳穴,道:“大家都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朝再议。”说罢,便从龙座后的小门离去。
父亲离开了,溯磐就开口道:“皇兄,你太妇人之仁了。”
“溯磐,得饶人处且饶人。”
溯懿未曾与溯磐再多争论。他与溯磐自小就一起,溯磐的性情他比谁都清楚。溯磐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就是恃才傲物,听不得别人劝。溯懿走出勤政殿,正是打道回去,就听得后面两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梁皇叔、圣皇叔。”
“懿儿,许久未见了,怎么见了皇叔也不打个招呼。是不是赶着回去会佳人哪?”一看两位叔叔笑开了眉,溯懿便晓得:准是皇上为他选了准皇子妃的事已经传到两位叔叔的耳边了。
“两位皇叔见谅,侄儿是有点头晕,想要早点回去休息罢了。”溯懿心中暗叫不妙。两位叔叔多年来一直盼望他早日成家,如今千夜的事被他们知道了,定会被他们给缠上的。
“头晕?正好,让皇叔送你回去,顺道见见侄媳妇。”景仲梁说罢,上前扶了溯懿的手臂就要过去。
“皇兄,人家小两口才刚相识,你怎就这么不通气。”景仲圣拨开兄长的手,笑道:“试想你刚成了婚,就不想整天陪在佳人身边。以后日子长着,你就怕见不着?!懿儿,你莫要理会你梁皇叔,赶紧回去,莫要佳人久候。”
“多谢皇叔体谅,侄儿先回去了。”
溯懿逃命似的加紧了脚步,但求快快离开那两位整天想着抱侄孙的皇叔。
溯磐与外公、舅舅离开了勤政殿,转道无央宫。见父亲兄长与儿子一道回来,晓月心知定是朝中出了大事。“爹,发生什么事了?”众人一落座,晓月便问。
“边境出的问题。”
“又是北堪那边?”先祖定的规矩:后宫不能干政。然而晓月的身份,怎又会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他们还有谁。”
“皇上怎么说?是战,还是和?”
“都是那个病秧子,还有萧老头,说什么打仗害了老百姓……皇上说,明天早朝再议。”
“爹、哥哥,这次,你们一定要争取出兵,而且要举荐磐儿带兵。”
“怎么说?”
“这次让磐儿建立军功千载难逢的机会,二来,这一战以后,磐儿的手中也有兵权了。”
“你的意思是……”
“对,我要把皇后留下的溯懿手中的兵权也拿过来!磐儿,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母妃放心,儿臣心中已有一计。”当夜,溯磐遣人给千夜带了口信:二更时分,御花园湖心亭。
“溯磐殿下,约在这个时候见面,可有什么吩咐?”千夜穿了一袭深色衣裙,外面还披了件薄披肩,只身到了湖心亭。
这样月色暗淡,星光点点。湖水平静如镜,深蓝似墨的湖面倒映天上星光,胜似天河仙境。溯磐负手而立,眼中隐约流出似有若无的情意,若不是千夜态度淡然,还真有几分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意境。
“公主好爽快。”溯磐故意加重了前两字的语气,仿佛在提醒千夜,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今天父皇宣了皇兄,公主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
“北堪来犯,本宫主战、皇兄主和。”
“你要我劝溯懿放弃与北堪讲和?”
“不。不管公主怎么做,我要的结果是出兵。”溯磐直勾勾地看着千夜,嘴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只要出兵,就够了?”
“对,只要出兵。”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溯懿在明天早朝时,亲口向皇上提出出兵北堪。”千夜转身敛起笑意,挺直了腰板往回走,头也没回。
溯磐目送千夜有节律的步伐,神情不经意变得温和起来——好一个强悍的女子。初见时只觉得她是装模作样故意在人前逞强,其内里与寻常女子也尽相同。然而这夜再见,千夜不但是自信依旧,还多了一份傲气。溯磐不禁想:好高傲的女子,若然把这份傲气给折了,不知道这个女子会变成怎样。
溯磐忽然起了兴致,不论如何,也要把千夜的这份傲然折下来。
夜更深,云也更深。月光沉浸在浓厚的夜幕当中,黑色的湖面再也困不住天上的星星。夜幕黑压压地笼罩着大地。湖心亭中,只剩下溯磐一人负手挺立,傲然浅笑仰望漆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