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娱乐圈没救了》丁余安

1、第1章

　　“喂，行不行啊？”陈川扯了扯身上的道袍，第一百零一次问向杨双波，“不会对我的演艺生涯造成什么损害吧？”

　　“你还能有什么演艺生涯。”杨双波从箱子里掏出一个泛黄的拂尘和几张皱皱巴巴的符咒，塞给陈川，“就你这样的18000线小角色，能上镜头，有活接就偷着开心吧。”

　　你这零加的也太多了！陈川在心中默默吐了个槽，他也想当大明星啊，如果不是那时候考X影被人挤下来，按照自己的身高长相外在条件，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个流量小生了，哪至于去学那个坑爹的影视编导专业，毕业以后拼死拼活天天加班在电视台当一个临时工，然后又因为年轻气盛看不惯电视台的潜规则替人打抱不平被开，落得连一个月三千的工资都没有了的下场。

　　现在这个活儿是他失业两个月之后，大学同学杨双波实在看不下去，帮他找来的。

　　按照杨双波的介绍，这网络综艺主要是走科学的迷信路线，怎么说呢，就是低配版的走近科学，开头去找一些灵异事件或者闹鬼圣地，神神秘秘找噱头，吸引住观众眼球之后，迅速找科学家用科学方法解释，实现一个惊天大反转。

　　为了突出节目的恐怖气氛制造噱头，节目组设置了不少灵异脚本，后来发现过犹不及不太和谐，找了一个科学家来做分析解释，然后为了强调科学战胜迷信这一点，制造冲突，节目组多设计了一个反面角色，就是陈川所饰演的驱邪神棍了。

　　根据节目的设置，最后必然是科学家打脸驱邪神棍，邪不胜正，科学获胜。

　　陈川当初一听杨双波讲解这个节目，内心就晃过四个大字——必然扑街！

　　谁想看科学的惊天大反转啊！你都科学了还能惊天到哪里去？人民群众想看的是惊悚刺激的悬疑故事好吗！

　　然后这个节目的总导演杨双波问陈川：“你觉得这节目怎么样？”

　　“恕我直言，”陈川快人快语，马上回答，“很好，一定能火！”

　　“是吗？”杨双波说，“我怎么觉得一定会仆街，火不了呢……”

　　“……”已经被生活磨灭棱角的陈川无语凝噎。

　　“现在的大型综艺，都有几个流量小生当红明星拉拉场子，像我们这种小摄制组，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杨双波拿起剧本，翻了翻，递给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机会，你好好演，以后也能成功！”杨双波左右看了一下，指向墙上的电影宣传海报：“说不定就像那人一样，一飞冲天了！”

　　那是不知道节目组哪个迷妹贴的大幅海报，海报是个男人的侧脸，眼帘低垂，羽翼似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整张脸冷淡而又疏离，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神秘气质。

　　“说起来，这个卫星河，真是上位迅速，只演了一部电影就拿到金叶奖影帝……要是能到我们综艺客串一下，哎，想也不可能，人家现在这么红……这种人啊，”杨双波看着海报感慨，“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后台硬。”

　　陈川看着那张海报，心里生气，咬了咬牙齿，半笑不笑地道：“呵，卫星河啊，呵呵。”

　　“行了行了，你再收拾一下，看看剧本，再去找化妆师化个妆。”杨海波说，“一会儿我们开车去现场。”

　　杨海波走了很久，陈川还在盯着那海报看，他就想不通，卫星河确实长得还行，可自己也不差啊，那年考X影，那些老师为什么要他不要他？

　　“他哪里好？”陈川的视线从海报上移到镜子，镜子里的他身上套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黄色道服，头上顶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太极八卦帽，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拂尘，腰带间还塞着一团刚打印出来的符咒。

　　“……”这节目组是有多穷，熨个衣服都不愿意吗？

　　陈川的视线在海报和镜子来回转了几圈，脸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拽了拽自己道袍：“哎，人靠衣装。”然后又安慰自己，“算了，至少还能露个脸。”

　　说不定就有眼尖的少女发现掩藏他在这烂布一样的衣服下面的英俊脸庞呢，最近不是流行什么反差萌吗？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杨双波惊喜的叫声：“不是吧？你说真的？哇靠这下发达了！”

　　陈川心想这么激动，是马化腾拎着现金来赞助了还是马云带着团队来投资了？打开门一看，杨双波正一脸狗腿地和一个高个男人握手，那男人穿着西装，梳着背头，站得非常挺拔，气质超群。

　　呦，陈川想，这是哪个明星，怎么没见过。

　　杨双波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见陈川出来，招手道：“陈川，来来来，认识一下。”

　　那男人一听到陈川的名字，马上朝这边看过来。

　　杨双波一看他那张脸，就给自己心中刚猜的“明星”身份画了个叉。

　　这男人脸真黑啊……陈川想。

　　不是运气不好的那个脸黑，是真的脸黑！

　　这人脸上的肤色，要比脖子上黑了好几个度！这要是个明星，上镜就得十斤粉！

　　黑脸男人上下打量着陈川，声音有些沙哑：“你就是陈川？”

　　“对。”陈川没想到这人一幅认识自己的样子，又被他那种恶婆婆看儿媳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问道，“你是哪位？”

　　“哎哎哎，我来介绍一下……”杨双波指着黑脸男，“这位就是李君昊李先生！”

　　杨双波说完以后，刻意停顿了一下，得意地瞥了一眼陈川，脸上写着卧槽你吓呆了吧这么有名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那位黑脸男也看着陈川，一幅你肯定知道我是谁的表情。

　　可陈川心里只有俩字——谁啊？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川被两人目光盯得不自在，只好甩了甩拂尘，装模作样伸手，“李先生是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一挥拂尘，到处都是灰，另外俩人一边捂嘴一边后退，李君昊连打两个喷嚏。杨双波摆摆手：“行，阿嚏……陈川，你先去化妆吧，一会儿有特别嘉宾过来。”

　　特别嘉宾？又是哪里找来的名字都不知道的18线吧，陈川在心里算计了一下，18线和18000线也只不过差三个零而已，三个零等于零，所以18线和我也没什么区别。

　　化妆间的两个化妆师小姑娘一看到陈川进来就笑弯了眼睛：“哎呀，陈川来啦。”

　　“哈哈哈，你这衣服怎么这样。”

　　陈川弯嘴笑了笑，内心沮丧。之前第一次见到两个化妆师小姐姐的时候，她们可是眼前一亮叫帅哥的，如今新衣换旧衣，就开始直呼人家的名字了。

　　化妆师拿了深色粉底往他脸上糊：“哎呀，让你这样的小帅哥来演乡村神棍，真是暴殄天物，好好的皮肤都得涂黑了。”

　　陈川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姐姐，你要把我化成什么样？”

　　“化丑一点，老一点，毕竟你是反面人物，”化妆师说，“放心，我会画得让你家里人都认不出来你。”

　　不！我不放心！陈川想哭，之前一直激励自己衣服丑也没关系，至少要露个脸，现在可好，脸都要变了。

　　化妆师手还是挺巧的，几下就把陈川的皮肤变黑，用阴影打出了尖嘴猴腮的效果，还画出了几道皱纹，贴了两撇八字胡，这种效果，不要说家人，陈川自己都要认不出来自己了。

　　“眼睛闭一下，”化妆师道，“我要给你贴个下垂眼。”

　　陈川闭上眼睛，化妆师在拿着胶带贴他眼皮，没过一会儿，陈川忽然听到外面杨双波的大嗓门，好像是带人进了化妆间。

　　“呀！”化妆间的两个化妆师发出惊呼，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激动地手抖，连带着贴在陈川眼皮上的胶带都被扯了一下。

　　杨双波的声音响起：“别激动别激动，好好化妆。”

　　陈川一只眼皮被胶带贴得紧绷绷的，另一只眼被自己的化妆师的手挡着，索性也不睁眼了，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来人化妆了……”化妆师虽然嘴上说没事，声音却透着兴奋和荡漾。

　　是那个客串的18线？陈川心想，这么激动，很帅吗？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打扮……应该是比现在的自己帅，但是卸妆以后就不一定了。

　　身边椅子传来轻微的声响，显示出有人坐在了陈川身边。

　　是鬼吗？闭着眼睛听声音的陈川想，走路都没声音的？

　　接下来陈川就感觉到了自己化妆师的心不在焉，之前紧凑的动作现在变得缓慢悠长，想都知道是一边化妆一边偷看旁边的18线。

　　杨双波也对陈川旁边的人呵护有加：“您要不要看下流程？我们这个节目虽然是新办的，但是各方面配置都很过硬，加上您这么一来，绝对能火！哎，小王，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人家倒杯水，你喝咖啡还是茶？”

　　一个男声响起：“矿泉水。”

　　“行行行，矿泉水。”杨双波开始指使其他人，“快，拿瓶矿泉水。”

　　这人架势这么大，让陈川也起了好奇心——新来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能让杨双波这么高兴，化妆师这么荡漾？他眯起眼睛看向镜子。

　　旁边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黑发黑眼，脖颈修长，表情平淡神情冷漠，英俊过头，反而带了一种孤僻的气质。

　　二人视线在镜中交会了一瞬，那人眼眸亮了一瞬，很快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陈川睁大了被粘成三角的眼睛，觉得天上一道雷劈到自己头顶。

　　卧槽！卫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