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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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气阁，宴席。
这个宴席设在水上，水中鲜嫩的荷叶已长了大片，雕花的红木桌子在水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好看。九曲回廊和四周斗大的珍珠串成的帘子将这个空间完美的分割了下来，不难看出当时建造这个水阁用了多少心思。
宴请的人不多，主要就是白玉堂三人，外加陪客的霍天青，阎家西席清客苏少英，还有关中联营镖局总镖头马行空。霍天青不负他总管之名，说话进退有度又暗含强势，看的出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他的说话方式却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确是个人物。苏少英博古通今，热情善谈，白玉堂与他聊的很愉快，不由得惋惜他当时挑战西门吹雪而死，若他当时不死，在独孤一鹤也死于决斗后，峨眉当是又能出一个好掌门，不用担心门派衰落下去了。不过这回他们可以避免枉死，应会有很大的不同吧。马行空倒是让人不怎么看得上，总是一脸谄媚地看着霍天青，实在有失气节。
霍天青向他们赔礼：“本是应当上菜了的，可大老板说他也要来喝一杯，若是各位等的不耐放，在下让他们先上几道下酒菜，如何？”
马行空立刻抢道：“大老板还没到，怎么可以扫了他的兴！”
霍天青被他打断了话，皱了皱眉，刚想呵斥他，就听见一人大笑：“俺也不想扫了你们的兴，快，上酒上菜！”
这声音有些尖细，走近一看，那人面白无须，确是个太监模样，这就是珠光宝气阁大老板阎铁珊，也是金鹏王朝大内总管严立本。阎铁珊不是一个人前来的，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衣人，面带微笑却不显得善良可欺，正气凌然，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正义侠士。阎铁珊客气而又暗含恭敬地介绍道：“这位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此次前来是与俺谈一些合作事宜的。”
众人一听是白云城主，连忙站起身迎接。虽说叶孤城给众人的感觉与传闻中不符，照理说叶孤城不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吗？应该和他的剑招“天外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吧，但是霍天青偷偷瞥了白玉堂一眼，随即释然，没看到传说中高冷的西门吹雪都能和苏少英聊得热火朝天吗，江湖传言不可信哪。而且叶孤城久居南海，很少来中原走动，又没什么人正真和他打过交道，可能就根据他剑客的身份，下意识地认为他和历代的剑客一样都是孤高清冷的人吧。但要治理偌大一个白云城，没有点政治手腕，光只是一名剑客可不够。霍天青在心中为自己的想法暗暗点头，并且下定决心好好治理一下天禽门的情报收集处，让他们捕风捉影，不确认事实就胡乱汇报。
这时，阎铁珊看到了陆小凤的脸，抚掌大笑道：“他奶奶的陆小凤，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两条啦？陆小凤真的变成掉毛的小凤凰了。”
陆小凤耷拉下了眉毛：“唉，别提了，俺的眉毛被一只白耗子给偷走了。”
阎铁珊惊奇：“什么白耗子能把你陆小凤的胡子给偷走，那不是什么耗子成了精吧？”
“可不是成了精的耗子么，这么大一只呢！”陆小凤将胳膊搭在白玉堂肩上，想要预防他炸毛直接拔刀砍了自己，却发现白玉堂并没有动作。他不止是没注意陆小凤这里，连状态好像都不太对，整个人好像被雷劈过了一样，表情僵硬极了。陆小凤拍拍他的肩膀：“白耗子，你真被雷劈啦？”
白玉堂没有回答，倒是“叶孤城”朝陆小凤友好地点了点头，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陆小凤只觉得他笑容柔和，和花满楼有几分相似，顿时心生好感，但在白玉堂的眼中可就像索命的阎罗一样。随着“叶孤城”的走近，陆小凤明显感到自己好朋友的身体好像更僵硬了，还眼神飘忽，好像很心虚的样子。虽然认识白玉堂不久，陆小凤也知道他不是个会做亏心事的人，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不像是和叶孤城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但白老鼠这样子有些熟悉啊，像是，像是什么的来着？陆小凤突然福临心至，这不就是自己招惹了什么姑娘家，还是和另一名红颜知己卿卿我我的时候被抓包了心虚的表情吗？陆小凤心里抽了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将这两个人带入到“负心汉”和“红颜知己”的角色中，感到一阵恶寒。他立马止住了脑洞，再多想怕出人命。
只见“叶孤城”再白玉堂身边的座位坐定，白玉堂下意识地到了杯酒给他，顺便把桌上鲤鱼肚子上的嫩肉夹入他碗里。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不是白玉堂第一次干了，陆小凤看着这两人插不进别人的氛围，嘴角抽了下，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几个月前的某天，白玉堂童鞋游历途经南海，与白云城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两人天雷动地火，轰轰烈烈地相爱了，但白云城主事务繁忙，白玉堂又是爱漂泊四方的浪子，于是某负心汉辜负了白云城主的感情，拍拍屁股走人了，经历了X#%&等事后，负心汉白童鞋想回去道歉，却又拉不下脸，不曾想他的媳妇自己找来了，随后应当是三堂会审，然后是约法三章，最后两人走向了大团圆的结局……
这边陆小凤根据他以前陪红颜知己们看的诸多话本脑补得正欢快，那厢的两人的氛围却有些暗潮汹涌。“叶孤城”朝白玉堂露出了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白玉堂却觉得毛骨悚然：“猫儿，你别这样笑，有点儿惊悚……”
看到展昭嘴角的笑容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白玉堂不敢多提了：“那个猫儿啊，爷，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印信被盗本是我的责任，只不过是一时失手……”
“失手？责任？五弟，你完全可以等我来一起去，我们两个人总好过你一人单枪匹马地上，公孙先生和颜兄的劝告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看到你的尸体都是什么感受？”展昭的声音提高了，眼眶都有些红了。
白玉堂赶忙伸爪，在展昭肩上挠啊挠的，讨好道；“猫儿，爷错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不会再一个人行动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猫大爷您，你别生气了，不然爷让你揍一顿不还手？不打脸就行。”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双手抓住展昭的肩膀：“五爷我是死后才来这儿的，那么猫儿你呢？难道也是…”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展昭顿时卡壳了一下，恍惚又回到了那个时刻。
那时，他和蒋平，徐庆匆匆赶往襄阳，生怕白玉堂一个冲动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他们在一个客栈稍作休息时，只见一个醉汉“哗啦”一声把个玉盏摔碎，并嚎啕大哭：“白玉堂殁矣！”展昭顿时心惊肉跳，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顾蒋平等人的劝阻，连夜赶路，把什么“五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个醉汉，嘴里的胡言乱语如何听得”之类的话通通抛在脑后，之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可他好不容易赶到襄阳，却被人告知白玉堂去了冲霄楼盗印信还未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展昭赶到冲霄楼，正看到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那道白色的身影，他目眦欲裂，扑上前去，抱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尸体的身体部位都分辨不清，展昭却轻柔地摸了摸那颇为可怖的面容，不禁淌下了眼泪。他那被称为锦毛鼠的五弟是华美的，潇洒的，风流的，甚至他以前穿过的颜色颇为一言难尽的月白花氅内衬桃红衬袍，戏弄颜查散时的乞儿扮相，都是那么的年少焕然，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么个样子！老天如何不公，五弟他，才二十三啊！
展昭那时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对他的重要性，虽然这只小白鼠有时幼稚，有时无赖，脾气还很不好，但是在他回忆中占了最浓墨重彩的一部分的，也是这个人。这人的存在已经深入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像火一样入侵了他平淡的生活，又在几年的陪伴中如同空气一般包围了他。展昭那时反倒不心痛了，痛到极点便是麻木。这时他只想杀人，敌人的鲜血也许可以使他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展昭也不知道他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只知道他最后脱力后被数杆长枪贯穿，还紧紧地抱住那个人，好像那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宝物。再然后，他又醒过来了，一群侍女侍从担忧地叫着他，唤他“城主”，而这个“白云城主”的记忆他分毫不缺，好像是他真真正正地在这个世界生活过这么多年一样。前尘如梦，不知是庄主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直到今日见到了这个人，虽然面貌陌生，但那神态，那动作，分明是自己那只白耗子！
见展昭沉默，白玉堂也知道这猫八成是因为他而做了什么傻事。不舍得对他发脾气，又心疼这猫犯傻：“我们一起改吧，你以后也不可以感情用事，咱们以后一直一起。”
展昭看着这个人，心道他总知道如何让自己没了脾气。不过，他说的对，以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从前那些把臂同游的梦想，如今就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