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28、瓷兔娃娃

　　入冬了，天上飘了薄雪。
　　我的左手在我不断练习中，已经能够和右手差不多了。
　　我和太后娘娘依偎在熏炉边取暖，炉边摆着温好的桂花酿，随着年岁渐长，我的酒量也好了很多，能喝下两壶宫中的桂花酿。
　　娘娘吃了好几块栗子糕，告诉我皇后已经主动提出后宫子嗣单薄，想要新选几位妃嫔入宫，皇上已经准了。
　　我蓦然想起皇后当年还是丽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那时冯喜儿刚被封为灵美人，她找到我，让我给她也画一幅画。我仍然记得她那双忧伤又高傲的眉眼。

　　人事变迁，她从一心想得到爱的宠妃逐渐变成不断稳固自身地位的女人。她起初爱的炽热，在意识到君王无情之后，花园中那朵艳丽带刺的孤芳自赏的红玫瑰收起尖刺，化成了主动汲取日光的向日葵。

　　昨天早上，所有皇后和裕妃过来请安，我看到了随行皇后的芙蓉姐妹，她们换到了安全稳定的环境里，二人活泼了不少，脸也吃胖了，看到我她们对我高兴地眨眼睛。
　　大皇子前几天磕破了头，即使头上贴着药膏，也一刻不停歇，在殿里和罗微姐姐追来追去，乐得咯咯笑。大皇子忽然头一转，冲到门口，一头扎到来人怀里——是皇上来了。
　　皇上已经蓄起胡子，声音变得浑厚，他爽朗地笑着，高高举起大皇子：“朕的小寿儿，你又乱跑了，担心又磕出一个包来。”
　　裕妃听到“包”这个字，用力地瞪着皇上，哼了一声。
　　皇上抱着大皇子，站到裕妃面前，温声对大皇子说：“去亲亲你的母亲。”他把大皇子放下，大皇子钻到裕妃怀里，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还在生气么？”皇上弯下腰，看裕妃和大皇子的脸，裕妃撇撇嘴，摸了摸大皇子的头。

　　皇后坐在座上不动声色，只是低头喝了一杯茶。

　　世间的事多奇怪啊，想得到爱的人得不到爱，不想得到爱的人被爱纠缠。直觉告诉过我，皇上是个自恋的人，他付出的爱理所应当觉得应该有回馈，而裕妃自始至终给他的冷遇，让他感到痛苦和富有挑战性，就像一个一直吃不到糖的孩子，他就会迷恋上这颗糖。

　　大皇子摩挲着裕妃的膝盖，这是他撒娇和祈求时喜欢的动作，他糯糯地说：“母亲，你不要生气嘛，我的头已经不痛了。你理一下父皇嘛。庙会很好玩，我很喜欢，下次让父皇再带我们去嘛。”

　　三天前，皇上在京郊运河边看了运河结冰通航的情况，想到皇家猎场就在附近，就去看看裕妃在不在。
　　皇上找到裕妃时，裕妃正带着拿小弓箭的大皇子打野鸡。附近的集镇上正好是冬天最热闹的庙会，皇上邀请裕妃一起去看看。
　　裕妃虽然能去猎场和马场，允国民间却也没去过，她想了想答应了皇上的邀请。到了赶庙会的集镇，裕妃抱着孩子，皇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娘俩，倒像对普通的民间夫妻了。

　　人山人海的庙会，自然对小孩心性裕妃的胃口。裕妃手里抱着大皇子，母子俩同时对场面目瞪口呆。大皇子看到了远处高举着的红彤彤的糖葫芦直流口水，皇上叮嘱侍卫看护好母子，自己过去买。大皇子又注意到了到旁边一圈儿人围着的摔跤比赛，十文报名费，赢了能得到一个陶瓷兔娃娃。
　　摆摊摊主大冬天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腱子肉，已经赢了不少人。一个兔娃娃，草原人出身的裕妃怎么会怯，裕妃交了十文，将孩子扔给侍卫，和摊主掰扯起来。摊主虽然高大壮硕，但裕妃底盘稳，灵活有技巧，眼看就要以弱胜强，一声大喝传来：“裕妃，成何体统！”裕妃一分神被摊主绊倒在地，坐了个屁股蹲。侍卫怀里的大皇子见母亲输了，委屈得大哭起来，皇上连忙接过孩子，嘴里很大声数落着“荒唐、荒唐”。

　　裕妃气坏了，和皇上争执起来，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兔娃娃已经在她儿子手里了，儿子怎么会哭。
　　皇上数落裕妃不检点还不知错还要倒打一耙，激烈争执间，抱孩子不熟练的皇上胳膊没抱稳，大皇子倒栽葱磕在地上，磕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包。

　　回宫后，裕妃便一直不理皇上。
　　皇上让身后的太监拿出瓷兔娃娃，交给大皇子。大皇子拿着兔娃娃，在裕妃日怀里开心的直抖腿。
　　裕妃没好气：“他早就应该得到了，如果三天前你不害我的话。”
　　皇上的脸绿了：“裕妃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的行为都够朕废了你了！朕念你外族无知，你别不识好歹。”
　　裕妃放下怀里的大皇子，指着自己：“那你废我好啦，来吧来吧，太后皇后都在，不用一个个费事去请了！”
　　“你！”皇上的右手高高举起，又轻轻垂下。

　　裕妃不服输，用力推搡了一下皇上，皇上被推得后退一步，和裕妃那天一样，坐了个屁股蹲。

　　“闹够没有！”事情发生太快，我和娘娘才反应过来。

　　皇上被太监扶起坐在椅子上，裕妃呆在原地，后悔刚才的冲动。大皇子惊讶地抱着兔娃娃，小小嘴张得又圆又大。
　　“你们两个都给吾回去反省，都多大了，孩子都要被你们教坏了。”
　　皇上和裕妃对视一眼，各自告退。

　　能让皇上如此容忍的，宫里只有裕妃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给我点个收藏让我知道你们在看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