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曦》倥笑

1、第1章 大幕初揭

　　洲界市是九州自古而来便存在着的交通枢纽，它囊括了九州最南端的两条孕育万物的江流——花江与流河，横跨了九州第二高的长白山。洲界市名字的由来说法很多，其中有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说法，自出现异族人以来，九州与异族的交易中心便是定的在这里，深入内陆交易的异族很少，其中有九州官府的限制，也有异族人长途跋涉后，再无更多精力深入内陆的缘故，于是乎他们便以此为界，与九州开始了延续数千年的贸易活动。洲界市也因此成为了九州最繁华的贸易都市之一，一直直到今日。
　　当第一个异族人登上这片大陆时，他抬头看到的是富饶的九州土地，还有那一片碧蓝无垠、晶莹剔透的天空。四千后的今天，一架南航客机掠过了因为环境污染早已不再晶莹的夜空，一位看起来略显孤独的青年站在了九楼宿舍楼的楼顶，目光跟着客机在移动。
　　他原本是应该当上那架飞机的机长的，他这些天一直都这样想着。自小开始，他的双眼视力便一直是5.3，他甚至自信得认为如果视力表还有5.6、5.9，他也可以游刃有余。尽管他对双眼不曾爱惜，甚至有些滥用，但视力却是没有下降过。在他不以为然以及旁人略带羡慕的目光中成长到了少年时期，到了参加高考的时期，他信心满满地去参加了民航招飞考试，对于为什么不去参加空军招飞，他的理由是自身还没有那么大为国献身的觉悟。初检毫无疑问地通过了，他的c字表视力测试用了不到两秒便通过了，看得旁边等待测试的人目瞪口呆。然而在他信心满满地进行复检的时候，他却败在了视力测验那一关，他是个红绿色盲。他是个平凡人，或者说是个咸鱼，但在那段时间竖起了对天空的向往之后，他充满了激情，然而此刻的失败，他便意志消沉了起来。
　　“李光明，又傻站着干嘛，走，去喝酒。” 被称为李光明的青年缓缓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走过来的舍友，摇了摇头。
　　他的舍友看到也不说话，自顾自用脚搭上了围栏，开始了压腿。
　　“志伟，我胸前那五个痣这些天越来越痒了，你说我是不是要飞升了？”李光明望着天空，调笑着说到。
　　“你胸前那几颗连起来跟根杆枪那几个痣啊？压抑自己很久了吧，偶尔应该释放下下半身嘛。”旁边压腿的青年闻言也是换了条腿，跟李光明开起了荤玩笑。
　　李光明笑了笑，把目光平移到了学校的夜景。他算是一个平凡的少年，自招飞失败之后，考入了个平凡的学校，跟着舍友进了平时没啥事干的社团，意志消沉的他也不去结识新的朋友跟参加社团活动。他活得很丧，以至于他端正的五官组成一张略带英武跟俊俏的脸整天死气沉沉，健壮修长的身姿也总是驮着背。
　　他看了片刻，拍了拍旁边舍友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在他转头的那一刻，那片他总是仰望着的天空却是发生了异变。
　　天空中的乌云像是雪片遇到热水一般迅速地消融了起来，然而月光却是越来越暗，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只大手拖着一片黑地毯把乌云猛地扇掉，然后覆盖了整片天空。望着越来越暗的天，志伟也匆匆回到了宿舍房间。如果李光明仍站在这里，以他的视力，便能看到整片天空在越来越暗的同时，有无数闪烁着的一闪而逝的光亮在黑暗的夹缝中不断闪现，连成的光亮宛如一个符咒大师以天空为符纸，以光明为墨，极速书写着符咒。
　　李光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他不得不脱下了上衣，想要一查究竟。只一眼，他便呆住了，如果不是他知道他没有做梦，他都不敢相信此刻的景象。只见他的胸前自高中以来就凭空出现的五个血痂此刻闪烁出一阵阵地光亮，光亮不断吞吐甚至在旋转，形成了一把耀人的生动的光枪。
　　李光明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刚要伸手去触碰，便觉眼前猛得刺痛了起来，整个人瞬间昏死了过去。
　　只见李光明双眼疯狂涌出大量的金光，这是太阳最耀最亮时的光亮的颜色，它们淹没了李光明的头部，淹没了李光明整个身体，顿时房间金光大作，炽热无比。在另外一间房间的舍友并不知晓李光明此刻身体的变化，或者说谁也不知道此刻宛如金光里的蛹在发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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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明不知道在黑暗里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或者是一个世纪，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当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颜色，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晕的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怎么的，虽说这是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或者说按理说不应该存在的地方，他对此却一点没有慌张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归宿感。
　　“你终于来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光明猛地转头，看见了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他总是耷拉着的眉头此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就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麻绳。
　　他看到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在照镜子，如果他没有站着，地上的人没有坐着。他对声音感到熟悉，因为那就是自己的声音。地上那个人身着一身白袍，顾盼生姿，戏谑地看着李光明。
　　“我，就是你，或者说，你，就是我。”坐着的李光明轻轻开口。他拍了拍地底上，示意李光明坐在他的前面。
　　李光明抖了抖肩，摸了摸耳朵，坐了下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存在了一万多年了，这个阶段的你，也不知道是第几个你了，但我依然存在着。”
　　白袍李光明抬手揉了揉眉，另一只手只见一翻腕，便出现了一副茶具。他自顾自地煮起了茶，还示意李光明帮忙抓几把放在一旁的茶叶。李光明紧皱着的眉头也放了开了，也一起帮他煮起了茶，白袍李光明点了点头，赞赏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么？”
　　李光明闻言，眉毛一挑， “首先，这不是梦吧？”白袍李光明摇了摇头。
　　“传承？奇遇？”
　　“都不是。你首先得了解一个力量的含义，它的名字叫元灵。”
　　”白袍李光明拿起了精致的茶壶，轻轻摇晃了起来，然而李光明却是见了鬼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白袍李光明的双眼疯狂涌出金光，金光在白茫茫地天空中疯狂的簇拥着，疯狂地流转。
　　白袍李光明眨了眨眼，双手慢悠悠地将茶倒在了眼前的两个茶杯之中。随后，他双眼金光的流动变得无比缓慢，仿佛流质一般，与此同时，天空上的金光猛地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龙，一股凶煞之气凭空出现在了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你可以把它们理解成一种力量，比如说你们现在需要的电器，需要运行起来就需要电力。而元灵，便是这样的一种能源、力量，它会使你运行各种各样强大的招式。”
　　白袍李光明嘬了一口茶，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脚上突然出现了金光，他就那么一步悬空地踏在了空气之中，一步一步地向上走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了李光明，翻腕凭空抓住了一把枪，一把耀人的只由光形成的长枪。
　　“混沌初起，万物皆未成形，只有无数股介于无形与有形间的灵气。它们没有任何的规则可言，可自由转化自己的密度与形状，它们相互共存，相互交融，和平共处，幻变出一幕幕绚丽的、如梦如幻般的场景，而与此同时，充斥着灵气的人间也因此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你们所编写的生物书上常说第一种出现的生物体是蓝藻细菌，但其实在它之前还有各种的微生物的出现，只不过因为各种因素的存在，它们存在的痕迹被消除了。而这些因素，正是灵气，创造了它们又毁灭了它们的根源。
　　这当中的原因，是源于其中的一股灵气出现了“灵智”，源于它偶尔的一次变换形态。它产生了“贪欲”，它开始吞噬其它灵气，不断的壮大着自己，“本能”也因此出现，不断的有灵气出现了“贪欲”，它们开始了互相吞噬，一度和平的氛围被打破了。那些变化速度慢的渐渐被吞噬，所剩的灵气因为吞噬了灵气，变化速度与诡度更是大大加强，乃至发展到最后，曾经充斥着的灵气现在只剩了百数团各式各样的存在。
　　它们有大有小，或善于攻击，或善于防御，或善于隐蔽，或有其它各种各样的特点，但彼此谁都奈何不了谁，于是乎，元素便形成了。
　　那段时日，风出现了，在疯狂攻击着火，但却只是助长它的气焰，于是乎它虎视眈眈地看着流动着的水，土与水与木三者互帮互助，相互合作，而金则是悄悄地与土达成了协议，这四者常常是共存着的，互帮互助的同时却也是在相互制约着彼此。而光与暗则是把整个人间分割了一半，它们继承了和平共存时代的“传统”，包容着其它的各大元素，它们是没有攻击性的，可能是因为它们的变化适配了被后人称为太阳的存在，所以知道了“感恩”，光接纳了它的能量，而暗则是排斥它的能量，因此光拥有了极阳的能量，暗拥有了极寒的能量。
　　这只是两个极端，其它元素其实或多或少也有接纳太阳的能量，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例如说拥有极快速度与亮度的雷，正是一个极佳的例子，它迅猛地现身于光明，却又急速地隐蔽于黑暗。正是这样各种各样的特点，让元素得以立足于人间，百花齐放地维持着和平的局面下暗藏制约与角力。这便是元灵的由来。”
　　白袍李光明横枪于胸前，左脚半蹲了下来，右脚猛地踏在了空气的金光之中，顿时金光大作。只见白袍李光明已化身成为了一根横亘半个天空的金色长枪，只一瞬便从原先站着的地方绕了一圈回来，一个金色大圈在坐着的李光明头上凭空出现，空间顿时变得炽热与金灿灿起来。
　　“在五千多年前，人类出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想到了，我们人类征服了元灵。起先我们是作为元灵的载体而存在着的，其后，元灵便化为了我们能自由运用的力量，于是乎，元灵争斗时期便变成了人类争斗时期。”白袍李光明闪现到了茶几面前，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之上，又嘬了口茶。
　　“我们人类是怎么征服这些元灵的？”李光明问。
　　“你闭上眼睛，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心脏部分，去感受那里存在着的东西。”
　　“感觉到光亮了没有，你可以操纵它们，把它们拉出来吧，引导到你想要它们出现的地方。”
　　“不要太紧绷着，你只需要给它一个念头，它们就能如你所指。”
　　李光明缓缓站了起来，一丝丝金色元灵从他背后悄悄窜了出来，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白色袍子的“自己”对他点了点头。
　　他张开了双手，缓缓仰起了头。
　　“起初人类的诞生，并且得以存活，是因为我们是元灵最好的载体。那个时候人类仍未存在灵智，或者说，那个时候并不能称为人类，现在看来那只是一群灵长类的猿猴。”
　　金色元灵缓缓地往李光明的脚下聚集，看起来就像依附在其上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人猿出现了，它们拥有了一定人类的灵智，贪欲产生了，反抗便由此而生。”
　　李光明把略微发抖的右脚抬了起来，眉头紧皱，旋即一脚踏在了空气中，宛如踏在土地上的感觉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猛地抬起了脚，“噗通”一声，由于右脚架在了半空，一时站不稳李光明掉落在地。
　　“哈哈哈，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白袍李光明看着倒在地上开怀大笑的李光明，微笑着摇了摇头。
　　“当我们祖先的灵智发展到我们这个程度的时候，元灵那点灵智在我们看来还不如婴儿，我们早就已经驾驭以及充分利用元灵，也就是征服了它们。它们成为了我们的力量，融入到了我们的身体之中，成为了我们的另外一个器官，我们称之为灵旋。大多数人的灵旋存在于我们的心脏处，一个没有受重伤或者死亡便每时每刻充满新鲜活力以及运作的地方。你现在闭上眼睛，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心脏处。”
　　李光明闻言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放空了自己，全神贯注地“盯”向了心脏。
　　李光明感受着眼前的黑暗，渐渐地出现了红色，而且中心位置还在不停地跳动。他的意识猛地往前冲进了跳动处，眼前的红色又消失了，跳动也不复存在。他有点疑惑地感受着重新回复黑暗的四周。
　　一点光亮出现了在了前方，李光明的意志往前探了过去。
　　“你所拥有元灵力量的强大，也就是灵旋的数量以及旋转速度的表现。前面我有说，元灵力量也是分类的，正如你所见，我们的元灵所属的是光明元灵。”
　　李光明“看”到了一个如寻常园林观赏鱼池般大小的椭圆型浑圆在转动着，有四条仿佛池塘源头般的元灵小溪直直地从黑暗更深处直直竖直起来，旋即垂直插入了这个池塘，仿佛是它们赋予了这个浑圆源源不断的活力。
　　“此刻你的元灵力量算是最低端的存在，我们称之为日灵，而这个灵旋我们称之为日旋。你现在可以尝试从日旋之中抽取力量，呼唤它，它是你身体中的一个器官，跟我之前说过一样，它是拥有一点灵智的。”
　　李光明闻言，意识“呼”了一口气，旋即向浑圆表达了“动”的意向。
　　只见浑圆开始了快速的旋转，四条垂直的小溪被甩了起来，竟是四条连在了一起。只一瞬，四条小溪分了开来，分别指向四周，猛得延长向李光明的意识伸了过来。
　　“你刚刚应该想的这四条灵溪是这个日旋的源头，其实并不是。它们只是在日旋的操控下随时准备着为你服务而已，在你看来它们在为日旋提高力量，只不过是日旋在反哺它们。日旋是你拥有元灵力量的高度集中形态。”
　　李光明睁开了眼，望向了自己右手的手心，四条金黄色元灵猛得窜了出来。他轻握了握手，旋即平举了起来，然后握成了一个圆，只见元灵在其手掌的空隙之中缓缓充实了起来，然后延伸，一根与刚刚白袍李光明无异的金黄色长枪赫然成形。
　　“刚刚那种状态，我们称之为内视。而你的灵溪，我们称之为灵臂。灵臂会随着你力量的增多而增多，正如你的日旋，现在你所认为是池塘的存在，而当你的灵臂足够多的时候，你的池塘就会成为所属元灵的具化形态，也就是太阳。到那时，你也便从现在的翌日使变成翌日卫。”
　　“也就是说，你还需要增长三十二条灵臂让你成长为玖日使，而后才能尝试用三十六条灵臂将日旋具化成太阳，成长为翌日将。”
　　李光明握着长枪静静地听着，“这便是元灵的力量阶级么？”
　　“是的，从最低级的使者晋升为将，最后晋升为王。”
　　“王是最高级的了么？”
　　“不是，最高级的是神，我们这支灵系中称之为，大光明神。”
　　李光明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最后还是跟神过不去，不过也是，谁不想当神，谁不想被称之为神。
　　“从古至今，大光明神就只存在了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袍李光明说到这个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失态的举动，捂住肚子笑了出来。
　　李光明望着地上的自己眼泪竟然笑得涕泗横流，不禁嘴角抽动，眉头紧皱。
　　“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咳咳。”白袍李光明笑了好一会才又端坐了起来。“这其中的缘由，你很快就知道了，跟你为什么在这里看到我一同一目了然。”他拍了拍面前的白地，示意李光明坐到他面前。
　　“那些等级划分的名字真有那么俗吗？其中灵旋的变化是什么？”李光明坐到地上后立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不是，这是最官方的说法，只是如果按照我那个年代的叫法，对于你来说已经过时了，或者说对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过时了，如果按照我那个时代的说法，你是叫甩枪使，那边吸收了那么多个时代的天之骄子，恐怕现在不是这么叫了。不过问我那边是哪里，这就跟你要问我到底是谁一样，很快你就知道了，但是你不是在我这里知道。不过大光明神这个称呼恐怕是不会变的。而其中灵旋的变化，更是玄之又玄，只有自己去体会才能清晰地知道。”
　　言毕，白袍李光明拂了拂衣袖站了起来，微笑着望向地上的李光明，眼神中带着眷恋，也带着解脱，只见他缓缓开口。
　　“我的使命完成了，带着你的疑惑，明天接受那边的召唤吧。你只需要知道我的一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李光明猛得转头，望见白茫茫的空间右边天空开始崩碎，显示出了外边渗人的流动着的艳红。李光明紧皱着的眉头一刹那松开了，他知道这一切要结束了，这些场景他有些没来由的熟悉，而这恰恰是他那些梦境结束的场景。
　　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仍是梦么？他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这一切，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与真实。他转回了头，身着白袍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视野的尽头此刻也在崩碎着，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