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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超乎常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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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知道这个名为“暗”的恶灵不可小觑,每次提及他的名字,都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但以他的事迹根本不足以令死神忌惮。
——残忍掠夺三十五条生命,最后畏罪自杀,死后毫无悔意,甚至对崇高的神明不敬。
这几乎是恶灵的通病,它们既愚昧又丑恶,杀人自然不在话下,执迷不悟也是常态,会对天神无礼更是自然,毕竟生前会犯罪精神就定然不正常,会做出何种恶劣之事全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也明白其中必有蹊跷,否则暗不可能会被神所钦点成“赎职”,虽然不清楚详情,但那个蹊跷竟让一向无悲无喜的神勃然大怒,这就足以让众死神闻风丧胆。
——到底是做了什么穷凶恶极之事,才能让神明发怒?
可恶灵终究是恶灵,就算再添增多少罪状,在死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自负的她没想到那个被自己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恶灵,会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她。
然而更莫名其妙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明明她在附近悠哉看戏,远观恶灵之间精彩的厮杀。
斑井一式战败消亡后,对方似乎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多加在意,大概只是碰巧而已,毕竟她刻意隐匿了自己的身形,除了她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然而在下一秒,对方便无预警的出现于面前。
由于过于突然,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以为对方是瞬移至此,可发现周围的景色从郊外变成室内,而且是先前相隔一段距离的事发中心,她这才猛然意识到。
不是对方瞬移,而是“自己被传送”了。
可这怎么可能!她的灵力可是在对方之上,单论岁数也远胜于他!那个只有几百年出身的毛头小子居然看穿了她的伪装,甚至突破她无时无刻都在启动状态的无效化术式,将她直接抓了起来!!
「放手!你做什么啊!?为什么最中会莫名出现在这里!?你耍了什么花招!?」于是最中强烈抗议着,并不断乱动试图摆脱束缚。「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恶名昭彰的凶煞恶灵是哑巴吗!?」
「别吵了,我才想问妳在打什么主意。」日向创提着像小孩子一样闹腾,实际上却是超级老太婆的最中,耳边聒噪不已,面纱下的双目严厉无比。「大名鼎鼎的天才死神,却暗中弑父且让位给“那个女人”——」
「“前死神总长之女,塔和最中”。」
被戳破自己的身份和秘密,塔和最中的内心充斥着震惊,以往甜美可人的五官随即被愤恨所扭曲。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对外声明那古板讨人厌的父亲因身体不佳,无法继续担当总长大责而退休,而总长之位出现空缺后,本应由才能卓越的她继任,但她不想每天待在办公室里,无聊的批阅公文,因此选择了让贤。
可真相是她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强制空出缺额,并推选她所相中的对象继位。
觉得枯燥是实话,她一点都不认为那种职务有什么可伟大、有趣的,不过就是位居高等而已,她可不想用自由去换取一个华而不实的牢/笼。
而且她是表里如一的小孩子,尽管实际年龄已过千万岁,在死神之中尤为资深,是名副其实的大前辈,但她依旧具有童心,所以她毫无篡位之心。
她之所以会犯下这大逆不道的罪行,只是因为被“崇拜心”驱使罢了。
她非常瞻仰“那个人”,理由很简单,因为有趣,其次是同类,因此她与对方同流合污,当对方提出想接任时,她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且满心欢喜的献上亲人的头颅。
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亲情,那个老家伙只把她视为道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随意对她颐指气使,如果不是她身怀难得的才能,他可能连她的存在都不稀罕,她对此早已积怨已久。
而所谓的“那个人”,则是当今的死神总长——“江之岛盾子”。
但这个恶灵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明明她完全洇灭了证据,不留任何一丝痕迹,压根无从追寻,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不理会已无意伪装天真烂漫,此时神情狠恶似要杀人的假小孩,日向仅仅一昧朝人质所在的仓库前进,那里还有敌人等着他。
他其实知道塔和最中就在不远处。
不是对方出现的霎那才察觉,而是在更早之前,他在预知未来的走向时看到了,自己与斑井搏斗的过程中,会有死神在不远处关注一切。
塔和最中只不过是来看戏罢了,但她向来对恶灵互相残杀,以及“赎职”都不感兴趣,这次特意来凑热闹的原因必定不单纯,何况她是江之岛盾子的走狗。
他和塔和最中并无恩怨,纵使她犯下滔天之罪,那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况且死神的事情没有“赎职”置喙的余地,他只要善尽本分就足够了,毕竟他本就是个旁观者。
但若是提及那个江之岛盾子………
日向的脸色不可察的转而阴郁,随即他又赶紧整理好思绪,专注于眼前,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
因此他将手中不停吵闹的包袱,当作球毫不留情的猛力砸向仓库。
……现在是什么情况?
边古山佩子凛冽的神色明显有所动摇,她困惑的倾听外头的动静,原先清晰的足音被其他杂音大声掩盖,并且离这里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缩短声音也愈发清楚,她凭借受过专业训练而优秀的听觉,分辨出那是人声,而且尤为稚嫩,却更叫她一头雾水。
是小孩子?为什么小孩子在这里?误闯进来的?不,不对,那个全身漆黑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家伙,告诉她为了不被其他外在因素干扰,因此设下了结界,一般人和灵魂、低级恶灵是不可能闯入的。
……恐怕对方是敌人的同伙。
虽说就算是无辜者,不论为人为魂,只要成为她复仇之路上的阻碍,她都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她本就是为杀/戮而存的道具,而道具是不具感情的。
她唯一能为无辜者做的,仅有在斩杀之际向他们真诚致歉,纵使她的行为不被允许,也不会得到宽恕。
当然深谙这点的她并不求这些,之所以会道歉,也只是出于礼貌与波及的歉疚,和打招呼相差无几。
反正最终的结果,无一都是让她的剑再染新血,背负更多的罪孽。
斩断内心的踌躇,重新被严肃所支配,边古山的面容已不见动摇,气质也有所提升,先前还对狛枝挟有歉意的她,此时已将那仅剩的人性也彻底舍弃,回归成杀人无数的刺客。
在一旁关切的狛枝也当然立刻察觉到她的改变,如果说刚才还较好说话的边古山,是和平时无异的“超高中级的剑道家”,那么此刻浑身肃杀之气的边古山,无疑是沐浴于鲜血之下的杀人鬼。
不过……这杀气也真是可怕啊,明明不是针对他,他都不寒而慄了,该说真不愧是杀人经验丰富的刺客吗。
虽然处境非常糟糕,但狛枝凪斗反倒还能轻松的笑出来,由于自己外挂一般的运气,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相较起曾遭遇陨石这般荒唐的经历,会丧失紧张感也无可厚非。
区区的绑架撕票,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他认为自己应该不会被撕票,这并非无缘由的自信,他也知道边古山不会顾及同学情分,能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手。
他仅仅是相信罢了。
不是相信运气,不是相信边古山,也不是相信自己。
——“他相信着日向”。
与此同时,猛啸的风声袭卷凄厉的尖叫极速而来,几乎是感知到气流不对劲的霎那,边古山就遵循骨血中忽地剧烈翻腾的危机感,反射性的远离门边,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强劲到不合理的风压,宛如爆炸瞬间摧毁了整面墙,以难以阻止之势直袭没能堪堪躲开的边古山,被迫迎面危险的她只能硬接下这记猛击,可饶是“超高中级”,也依然无法改变她仅是人中翘楚的事实。
就算变成幽灵,对于超乎常理之事,她终究是渺小无力的。
而似是验证这残酷的事实,她手中相伴多年且坚韧无比的刀刃,在与爆炸波相撞的那一刻立马被粉碎,更别说她本人,其波甚至殃及被绑在后头的狛枝。
狛枝凪斗看见了堪比陨石的灾难直朝自己飞啸而来,久违的大变脸色,灾难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可由于速度过快成了一片模糊的重影。
震撼当中,他的脑海浮现了四个字。
——“必死无疑”。
只是一瞬之间,仿佛神明降下天罚,万物皆被吞噬,附近夷为平地,木屋面目全非,就连残垣断瓦也不留,只残存作为基底仍受到严重损害的钢筋和土块,及袅袅升起的黑烟。
而造成此末日之景的罪魁祸首,只是冷静近乎无情的端正帽檐,面纱下的双目闪烁着锐利而漠然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