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miss him,too》摘鹤天

19、天空

　　柏秋恩走的那天，kakamari的志愿者们和学生一起在教堂前留影。他留给大家的临别赠礼，是将近一年里他给大家照的最好的照片。
　　Tony的是和学生们一起踢球的照片，Lorenz的是整理操场的照片，Sam的是打太极拳的照片，而蔡悦的是村落祭典那天，她笑着和村民一起跳舞的照片。
　　柏秋恩走后，蔡悦看着照片想，尽管那个瞬间如此温暖可爱，也终究不过是人生的一站而已，不管经过谁，都要继续向前走。
　　没有柏秋恩在的kakamari似乎安静了许多，在那之后一个静谧的黄昏，书亭的第七封信到了，一如既往，附上了日记，里面提到回国时见到的她，似乎没有以前那麽快乐无忧。
　　看完最后一页，上面的日期是2003年十一月四日，已经接近了，那个日子。
　　“Yip！”
　　从发呆中醒悟过来，是Sam在叫她，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工作。
　　一个月后内罗毕总部来了消息，要她转到苏丹首都喀土穆去，加入那里的汉语教师志愿者，kakamari，她也要向它告别了。
　　“Yip，苏丹没有这里安全，你要小心！”
　　剩下的三个人对她说着跟柏秋恩说过的话。其实蔡悦去的是首都喀土穆，已经很好了，柏秋恩去的是临近火药桶达尔富尔的地带，最该小心的是他。
　　然后又是依依惜别的场面，她也收拾好行囊，辗转向喀土穆出发。
　　就在出发之前，书亭的第八封信到了。蔡悦被催促着快点上车，来不及拆开的信，被她压在了行囊下面，也可能，是她不敢去拆。
　　越过苏丹和乌干达的边境，沿着尼罗河一直向北，蔡悦穿越了苏丹大半的国土。在上尼罗省，和她一道旅行的同伴多了整整一支要从上尼罗省转到青尼罗省去的医疗支援队，和他们交换着各自在非洲服务的心得，旅程顿时不那么沉闷。
　　当同行的人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候，蔡悦从行囊里取出那张高中毕业照和其他几张照片，借着射入车中的热带耀眼的阳光，望着照片里的人。
　　“Bobby！帮忙拿一瓶水给我！”车厢前方的人往后方招手叫道。
　　后面有人答应着，拿了一瓶水往前边走。
　　听到这个名字，蔡悦下意识抬头看来人，那人正好经过，低头看到她手上的照片。

　　一个外貌洋气但感觉敦厚的东方人长相青年站在她旁边，看看照片，又看看她，然后用口音不甚标准、发音有些硬的中文试探着问：“你是菜叶？”
　　“Bobby？”
　　虽然口音不太标准，但他叫她菜叶，而不是蔡悦或者Yip Chai。
　　“我是Steven在医疗队时的朋友，Bobby Chuang，蒋见言，来自马来西亚。”
　　把水递给同伴后，Bobby坐到蔡悦旁边和她交谈。
　　“我跟他一起在医疗队的时候，经常听他提起你，对了，还有这个叫书亭的女孩子，他的女朋友。”Bobby指了指照片上的书亭，“你也认识她？”
　　蔡悦点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她还好吧，发生那件事情，我们都很难过，希望她能撑过去。”
　　“她比我们都坚强，一定没问题的。”蔡悦的手指抚过照片里书亭的脸。
　　Bobby看到蔡悦手中另外一张照片，是那张剑羚，“这张照片，是Steven拍的吧？”
　　“你看过这张照片？”
　　Bobby点点头，“Steven总是说，他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跟剑羚很像，”他打量蔡悦，“我想他说的一定是你。”
　　蔡悦低头，凝视照片，“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Bobby 看着蔡悦的高中毕业照，又道，“他应该还拍过一张很好的照片，你有没有见到过，是一张只有天空和草原的照片。”
　　是那张背面写着“TO 书亭，miss you”的照片。
　　“Steven说，那是他对他女朋友的感觉。”
　　蔡悦沉默良久，“Bobby？我能问你吗，你觉得蟋蟀、就是Steven他，像什么呢？”
　　Bobby想了一会，眼睛望向车窗外的原野和无尽天空。
　　“我想，应该是天空吧，” Bobby道，“平常好像没什么存在感似的，不过，他一定在看着我们，看着这片大地。”